秦葉見石歡沒一起回來,先還隻是唉聲歎氣,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
“媽,你也別太傷心了。今天的情形你是沒見著,弟兄倆見麵就好上了,也難怪,畢竟是親兄弟,又是雙胞胎,單是這新鮮勁就得讓他好一段時間想不起咱。別說是他,就是我,你現在給我弄個長得一樣的哥哥來我也得好好跟他親親呢!再說,歡歡他不是還小嘛!有些東西,你越是不滿足他,他越是惦念得緊,做人你就得有這種胸襟,放心大膽地讓他自己去決定。媽,你能說歡歡他就舍得離開這個家?”
“怕就怕你這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啊!咱舍不得歡歡,歡歡他屁大個娃,他還沒長心呢!到時候他記不記得有這個家都說不準呢!”
“媽,不知道你信不信,我說歡歡會回來他就一定會回來。我敢跟你打賭!”
秦葉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又開始了數落:“你們去我就不放心,看吧,就這麼糊裏糊塗地回來了,連個準信都沒有。你們年輕人哪!幹什麼事都不讓人省心。歡歡也真是的,在家都說的好好的,怎麼到了那就什麼都忘了呢?太讓人寒心了。”
“他你還不了解嗎?你看著,不出兩天他就得回來。”
沒有石歡在,家裏明顯少了很多人氣,晚飯過後,石風本還想到母親屋裏說說話的,秦葉卻早早就關燈睡了。
石風站在諾大的院子裏,一時竟不知何去何從。看是皓月當空,卻是冷清難耐。沒有風,四下寂然,一切安靜得令人發慌。
施九一個人在屋裏坐著,除了想念石歡,剩餘的精力都交給了六神無主。不知過了多久,依然不見石風回來,又等了一會兒,依然不見他人,就過來關門。走到門口一看,外麵月光正皎潔,不由得在院子裏溜達起來。想著石風可能去了唐俊家,夜色不錯,她也鎖了門去了。遠遠就沒尋見屋裏的亮光,走近了,這家人果然都已睡下。她也沒喊沒問,悄悄地又離開了。想到人可能在要男家,又翻過溝抄小路去了,這回雖遠遠就見了亮光,近了卻聽不到石風的聲音,再一聽,人家正準備睡覺呢!就又悄悄退了出來。
可是他會去哪呢?一路走來,經過的人家都已滅了燈。回家看看吧,說不定人已經到家了。可是到了家依然沒見到人。施九不禁泛起了疑惑,就是去外麵散心也該回來了,那麼大個活人怎麼就是見不到人影呢?
學校!這是她最後想到的唯一可能去處。
朦朧的夜色中,空曠的校園一片寂靜。她漸漸走近,辦公室門果然是開著的。悄悄走近,沒什麼動靜,隻是,到了門口就有一股酒香撲鼻而來,再一聽,似乎是斷斷續續的呼吸聲。
她已經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幾束月光照進來,正打在伏案酣眠的石風身上。她這才放了心,故意弄出點動靜,他一驚,抬起了頭。
“歡歡回來了嗎?”他開口就這麼問,顯然是半睡半醒的狀態。
施九怔了一下,說沒有。
石風很快就清醒過來,拍著腦門說:“哦!是我做夢呢……夢見歡歡回來了,你來叫我回去。”
“我們回去吧!當心著涼。”
“誰要是娶了你,該多有福氣啊!”
施九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句,臉當即滾燙滾燙的,不知道如何驅走這尷尬,支支吾吾地說:“大哥你真會誇人。”
“哥說的可都是真的,心裏話。”石風站起身,帶施九一起出了門,“十九啊,你有沒有想過……將來要找個什麼樣的?”見施九還沒顧上說話,他又接著說:“來了這麼久,哥哥我還沒顧上跟你談談心。”
施九環顧著四周微醉的夜景,並不正麵回應他:“怎麼,歡歡一走,開始知道關心民生民情啦?”
石風輕聲笑了:“瞧你說的!好像歡歡在家的時候我就是黃世仁似的……”
“我要找的人……首先就得是生活中不抽煙不喝酒的。”施九瞥了眼月光下看著並不怎麼清晰的臉,突然生出此情此景來不及珍惜的感慨。
石風忽然站住,抬頭看了看天空,又低頭不無絕望地問:“那我豈不是沒戲?為什麼啊?嘿!原來……不抽煙不喝酒的男人有這麼好啊?”
施九故作傲慢地昂首闊步走在了前麵,心裏卻在想:“誰要你這麼完美,讓人找不到一點像樣的缺點。”
“你這小步飛的!不慢啊!”石風緊追幾步上來說。
“有嗎?你怎麼不說是你太慢了!走吧,回家給你弄點香醋喝喝。”
一夜夢中夢,真真假假,不知經曆了多少次醒來時的恍惚惆悵。
天一亮,施九就被清脆的敲門聲驚醒了,敲門聲很有節奏,不急不慢,像是鍾表在滴答,帶著水滴穿石的執著與耐心,直等到她把門打開。
她當時誰,竟是石歡!
大概是被夢欺騙怕了,她很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張大嘴巴愣了好半天。要不是跟在後麵的秦葉和高二寶,她還得個時候發愣。
原來,他們剛走不久,石歡就鬧著要回來。好說歹勸,終於留到了晚上。以為沒事了,他反倒鬧得更厲害,一夜沒睡,睜著眼睛盼到天蒙蒙亮,硬是要走,哪怕一個人也要走,高二寶隻得借了輛摩托,一路喝風飲露到了家。
說到這,高二寶直搖頭:“不得不服,跟誰長大跟誰親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