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歡從大哥那裏得到了保證,安心了。同時又很激動,不知道該與誰分享這個秘密心事。這不,施九一離開,大夥就散了,他也得了空,忙告訴了要男。要男聽了卻不怎麼高興,哭喪著臉問:“這麼說,你是要去找你親媽了?”
“嗯!大哥說等找到了她,就帶我去。”
“你就這麼想去嗎?”要男問著,抓斷了身邊的幾棵青草。擔心以後再也見不到他,竟然有些惱他。
“當然啦!”
“為什麼那麼久都不聽你說去找她,偏偏現在去?”
“我……我……也是才知道嘛。”
“等你找到你親媽,就不回來了嗎?”她很傷心地問。
“怎麼會呢?我就是去看看她長什麼樣子,看完我馬上就回來了。”他說的很認真。
“可是,她都不要你了,你還見她做什麼呢?”
石歡被她問住了,心裏驀地掠過一陣難過,不再說話,低頭盯著青翠的小草出神。這一刻,他猛然體會到了“沒媽的孩子像根草”的淒慘,也覺得自己真跟這小草一樣,成了孤苦伶仃的主了。突然,他又抬頭問:“可是,你說,她為什麼不要我了呢?”
“我也不知道呢!”
他嗖地一下站起來,很爭氣地說:“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問問她為什麼不要我!”對啊,這才是他為什麼要急於見她的原因吧。說找就找,他已經等不及了:“我們現在就去找她吧?”
“你不是說你大哥會幫你找的嗎?再說我們去哪找呢?”
石歡毫不不理會這些,多一秒都不想再等,執拗地說:“你去不去嘛?不去我走了。”
要男急了,連個頭緒都沒有,去哪找嘛!可在石歡的眼裏,目標區域也就幾個石橋村那麼大,他相信,隻要一問就一定能問出答案。二話不再說,抬腳就走人。
要男想回家把這事告訴大人,畢竟他們長這麼大,還沒獨自出過門,何況這次又是沒有目的地去。剛要回去,卻見他不顧一切地走掉了,怕他走丟,左右為難了半天,終於還是跟了上來,卻不忘加以勸阻:“我們回家吃個飯好不好?吃了飯才有力氣去找嘛!”
“我不餓。要吃你自己回去吃。”石歡頭也不回地就過了橋。
“那你等我一下,我回家拿點饅頭就來,好不好?”
他有些不耐煩,回頭大聲嚷道:“不是剛吃過飯嘛!你怎麼餓這麼快呀!你自己回去拿好了,我可不等你,我得先走了。”
“哎呦!我肚子好疼呀!你等我一下,我去上個廁所。”要男咧開嘴巴大叫,見他終於回過頭,忙捂著肚子彎下腰佯裝著要去找廁所。
石歡先是嘟噥了幾句,後又大聲把話傳了來:“你還是別去了!我一個人就好了。”
要男見這招也不管用,隻得快步跟了上來,心想,有她在,他就不會丟了。可是,令她沒想到的是,結果,他們倆一起丟了。
他們走了大半天的路,至今未找到一戶人家,腿腳累了,肚子也空了,正打算回去,卻分辨不出哪一條才是來時的路,這才意識到來的時候太過大意了。當時隻顧著興奮,見彎就拐,見岔就換,七拐八繞的,早就把來時的路拋到了腦後,現在用得著了,卻晚了。
要男又急又怕,帶著哭腔問石歡怎麼辦。石歡也怕,隻是見天色尚早,還沉得住氣,對她又是安慰又是鼓勵。不久他就急了,不禁覺得太陽公公的腳步利索了許多,很快,它就變涼了,變冷了,扯著晚霞,紅著臉去了看不見的山那邊。光線隨之一絲一絲地被抽離,天色漸漸暗沉下來,浮雲烏黑地消散開去,群山也退化了蒼翠,恢恢之野,漸漸顯得悠遠而冷漠。
沒有風,四下裏一片寂然。
曲曲的羊腸小路上,要男不住地淒聲自語:“我想回家!好想媽媽。”石歡也想說,也想哭,但他覺得此時的自己是不能慌不能怕的,他必須給她希望,必須像大哥一樣,堅強、鎮定。現在看來,家是回不去了,那就找戶人家去求助吧。正在這時,他隱約中聽到幾聲狗吠。豎耳一聽,又沒了。讓要男來聽,也覺得聲音飄忽不定。不管了,找著人家再說。
要男見他掉轉了方向,像是有了目標,問:“我們去哪?”
“別問那麼多了,跟我走吧。”他也沒有目的,說了實話怕她擔心,便裝作胸有成竹的樣子,向未知的前方走去。現在,他宛然已經是個小大人了。
正走著,見路的盡頭閃動著一團小小的黑影,憑著直覺,那應該就是人影了,頓時看見了希望,忙大聲招呼要男:“快看!那是不是個人?”
“我們快點過去看看吧。”說完,他們就忘記了疲憊,喊叫著朝不明黑影跑去。
“到底是不是個人啊?”“我看像!你看,好像還挑著擔子呢!”“我怎麼沒看見啊?哎呀!是個人,我看見他動了!”
近了!更近了!他們已經可以確定他是個人了,而且還是個挑著扁擔的人。
“爺爺!爺爺!等等我們呀!快救救我們!”
這棵救命稻草終於聽見了他們的呼喚,忙停下來,支好了架子等他們趕上來。原來,他就是經常去村裏剃頭的老漢,他們的張爺爺。石歡和要男對他都不陌生,一見是熟人,就把自己的遭遇告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