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殺你幹什麼?”
張道陵忽然如此問道。
“啊?我……對了!切爾身上的毒!你雖然會治療切爾先生的癔症,但是他的藥毒是我下的,隻有我會治!留著我,我來治!”
王尊結結巴巴了半天,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個理由,瘋了一般的接連不斷的說道。
“是嗎?隻有你會?”
“對對對!隻有我會,這是我們家傳的毒藥!”
張道陵忽然勾起了唇角:“那麼你們家的家底未免也太薄了……”
張道陵招了招手,樊噲巨大的身形挪了過來。
“看見沒,”張道陵指了指,“就連他都會解你家傳的毒。”
“不可能。”
王尊猛搖頭。
我看著站在那裏的樊噲,心中一動。
莫非……
樊噲真的是醫術了得?
畢竟王尊說的很信誓旦旦,在這種事情上他大概不會騙人。
而麵對這種家傳的藥毒,張道陵都敢直接讓樊噲上,樊噲的醫術從這一麵也就展現的淋漓盡致了。
“得了得了,讓大爺來吧。”
樊噲的大手左右互相捏了捏,發出了哢嘣哢嘣的聲響。
這架勢不像是個大夫,倒像是個要去打架的流氓。
王尊又嚇了一跳:“你……你想幹嘛?”
樊噲嘿嘿笑了笑:“幹嘛?救人啊。”
說著,他的身子就已經越過了王尊,走到了外祖的身旁。
兩隻大手先是捏住了外祖手臂上的,然鐵環後用力一捏。
哢嚓!
鐵環在這一捏之下竟然瞬間斷開,仿若紙糊的一般。樊噲雙手又動,這次是腿上的鐵環。
又是哢嚓兩聲響,鐵環再次應聲而斷。
反觀外祖,此時的他卻像是什麼感覺都沒有一樣。
這是何等精妙的用力,才能讓樊噲在動手捏碎鐵環的時候不會傷到外祖分毫。
外祖此時的表現也是非常的淡定。
我有點兒猜出他的想法了。
剛才張道陵的舉動。
那超出凡人的舉動,絕對是震撼級的。
但是……
我看向了張道陵,真的沒有問題嗎?
這和張道陵對我說的想法,略有出入啊。
至少,一點兒都不低調。
“當一個人注定成為我們的同盟的時候,低調是沒用的。”張道陵笑道,“而且我這還不算高調,別忘了,我還留著王尊一命呢……”
我聞言點了點頭,留著王尊,的確是比較低調的——就像是之前張道陵解釋的一樣。
“樊噲可以嗎?”
“當然……”
說話的時候,張道陵是看著樊噲那邊的。
我也忘了過去,就看到樊噲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撮鋼針,然後手指一動,刷刷刷刷的全都紮到了外祖的身上。
“你你你……你幹嘛啊!”
王尊驚叫了起來。
樊噲瞥了他一眼,鄙視的說道:“你瞎啊,這針灸啊。”
“我靠!你拿鋼針針灸!而且你號脈了嗎?望聞問切了嗎?你知道他是什麼毒嗎就隨便針灸!你還要不要救人了!”
“小子閉嘴。”
樊噲沒有多解釋,轉頭瞪了王尊一眼,他那眼睛仿若豹眼,這麼一瞪誰受得了?王尊直接又啪唧倒地了。
我雖然不喜王尊,但是不能否認王尊說的話。
樊噲沒有號脈,沒有望聞問切,這些我所了解的中醫診斷的手法,樊噲一個都沒有用上。
而且……
鋼針啊!
這可不是針灸的小細針,樊噲的鋼針每一根直徑都足有多半毫米。
看著都恐怖。
這些鋼針入體會有多痛可想而知。
不過奇怪的是,外祖卻沒有露出絲毫痛苦的表情。
一點都沒有。
他臉上,隻有一開始的淡然以及……
些許興奮。
沒錯,興奮。
或者說是……舒爽。
我皺起了眉頭,這醫術我是看不懂的,但是表情我看得清啊,看外祖這副模樣,樊噲的治療是確確實實有療效啊。
嘖……
我不由的對樊噲刮目相看了起來。
其實如果換成是張道陵,他信手治好外祖的病我是不會有絲毫意外的。
畢竟在我的心裏,張道陵就是那麼一個無所不能的神一般的人物。
但是,樊噲可就不一樣了啊。
樊噲給我的印象一直都是一個莽漢子——除了在學校學的鴻門宴裏稍微會說話些——但還是個莽漢子。
所以他來治病,就會給我一種很強烈的反差。
反差……
“我明白了!”
我忽然在腦海中低呼。
張道陵笑道:“是嗎?”
“反差,對吧?”
“嗯。”
我明白了什麼?
我明白了張道陵為什麼會這麼有自信。會這麼的……不低調。
連我這種和樊噲相處了有一段時間的人都會覺得他隻是一個會蠻幹的莽漢子,何況初次見麵的外祖。
而這種莽漢子如果都能夠治好他的病,那麼一直高調的張道陵的真正能耐,豈不是會高到離譜?
不能夠低調,就通過這種反差帶給對方高調。
隻要對方願意幫忙,就夠了。
僅此而已。
對於張道陵來說,重要的,還是目的。
樊噲的手下,鋼針忽然一顫,那幾根粗粗的鋼針竟然瞬間從中心分裂開來,分成了一撮細小如發的細針,而那些細針雖然上麵分開,針尖卻還是紮著一個地方的。
樊噲的大手此時竟然快若閃電,我根本看不清他的手的具體動作,隻能夠看到他每一次抬手,都會帶起一根細針,然後再一落手,細針就落到了其他的地方。
之前鋼針分裂出的細針一根根的減少著,外祖的身上仿若是刺蝟一般,滿是細針。
最恐怖的,外祖還穿著外衣。
隔著衣服施針……
這有多難我不知道,但是那麼細小的針給我,我估計連拿都拿不穩。
轉頭看了一眼王尊,此時這小子已經完全看呆了。
“天女散花針……天女散花針!我靠!!”
看呆了的他忽然大叫了起來,像是瘋了一樣的左搖右擺左搖右擺的。
“嘿嘿,小子有點兒見識。”樊噲手裏的動作不停,誇了王尊一聲。
“傳說中的天女散花針……我靠,我算是知道你,不對,您為什麼不需要診脈了。”
樊噲又落了一根針:“知道就好,少廢話,讓老子安靜會兒。”
“是是是……”
原本桀驁不可一世的王尊此時乖的簡直如同一隻小貓咪。
我奇了:“天女散花針是什麼?”
這次說話的不是張道陵了,而是金子。
“唐時有一代藥王孫思邈,書千金方千金翼方等養生治病良冊,後藥王隱居山林,帝請亦不出,坊間因此有傳言,‘藥王山中遇天女,散花扶柳陌帝王’,而孫思邈的徒弟出山後,果真就用了一招仿若天女散花一般的針法治好了太宗手下名臣魏征的命,這種針法據說隻有孫思邈一派以及其後人才懂使用。”
“那頂多是比較罕見吧,怎麼就……不需要號脈了呢?”
金子看著樊噲:“這才是天女散花針真正恐怖的地方,自古便有江湖術士自稱自己的“良方”治百病,但是能夠治百病的又有幾個?天女散花針不同,它從沒有宣揚過包治百病,但是卻還真沒有這種針法治不好的病。”
聞言我愣住了:“包治百病?怎麼可能……”
“至於為什麼這麼說……我不是唐人,我也不太清楚……”
“天女散花治百病一說也起於唐時的坊間,最開始同樣有人認為是傳言,但是當時太子李建成長女李氏長歌幼時患重疾,宮中太醫都隻能望而興歎,請來當時天女散花針的傳人後,針到病除。”
這話是張道陵接過來的。
金子點了點頭:“大概就是這樣。”
“如果隻是這麼說,你們可能覺得還是沒什麼,但是如果你們知道她得的是什麼病,就不會這麼想了……”
張道陵卻是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緩緩地道:“用現在的話來說,叫腦癌。”
“……”
腦癌。
別說腦癌了,在現代,隻要是病裏麵帶一個癌字的,有幾個是小病?
針到病除……
真是包治百病?
“此後天女散花治百病的傳聞一直流傳,總有人想去打破,但是直到孫家後人徹底隱世,也沒人能夠破除。”
張道陵說到這裏,看著樊噲,忽然笑了起來。
我被他笑的有些懵:“你笑什麼?”
“我笑,如果唐人知道他們口中與孫思邈共度良宵,研究醫術的天女就是這麼一個莽漢,他們會不會吐血。”
張道陵講笑話的時候不多。
但是現在他都笑的如此開心,顯然是在說真的了。
我差點就噴了。
“你是說……交給孫思邈天女散花針的……是樊噲?”
“沒錯。”
張道陵又笑了。
看來,能讓張道陵真心笑的人又多了一個了。
樊噲。
與小狸的那是愛情,與樊噲的,應該就是友情,兄弟情了吧。
我心中暗自感歎。
“不過這王尊看的書倒是不少啊,竟然知道天女散花針。”金子感歎道。
張道陵緩緩搖頭:“不,我倒是覺得和看書無關,他的長輩……應該是那個人。”
“誰?”
張道陵又搖了搖頭:“不能確定,一會兒直接問就好了。”
我們點了點頭,此時樊噲手中的工作已經進展的差不多了。
至少,外祖已經非常非常像一個大刺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