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我們幹嘛不吃了飯再走，人家高老板都訂好酒席了。”卡子歎了口氣，將打包的兩袋盒飯順手放在桌上，“我敢肯定這菜是用地溝油炒的，看看，油比菜還多。”
“少在那少見多怪了，現在的人誰敢說他沒吃過地溝油。”陽曆雲半躺在小旅社的床上，翹著個二郎腿滿不在乎地說道。
“師傅，我就不明白，你到底怎麼想的，人家高老板剛才說了願意再捐兩萬請我們去幫他積陰德，你還擺什麼臭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鬼已經被我們收了。”
卡子這次是真的有些想不透，要說師傅嫌人家給的錢少，嚇一嚇，詐一詐可以理解，但現在人一個小地方上所謂的富翁能給出三萬塊錢來捉鬼已經是很不錯了好不。
最最最重要的一點是，鬼都收了，師傅卻嫌錢少還要蒙人，等高老板反應過來沒鬼魂做怪了他傻了才會繼續送錢來。
“沒十足的把握師傅是不會放著到手的錢往外推的。”王誌皓說著坐到桌邊開始吃飯。
至於地溝油什麼的，這些年和師傅四處跑吃的還少麼？
“哈哈……不愧為我的首席大徒弟，天賜觀察力都是一等一。”陽曆雲哈哈笑地誇了兩聲，沒半點為人師表的自覺，拖遝著一雙拖鞋懶洋洋拿過盒飯，又回去半靠著床頭開始吃飯。
“師傅，你能不坐在床上吃飯麼？”王誌皓掃了一眼陽曆雲，煩躁地說道，“這裏又不是沒凳子。”
“不是沒靠椅麼？師傅我喜歡靠著吃飯。”陽曆雲斜了王誌皓一眼，吃得呼呼直響。
“行了誌皓，你又不是不知道師傅的性子。”卡子用手肘輕輕撞了王誌皓一下，示意他閉嘴。
“師傅別賣關子了，說說你今天為什麼把到手的錢往外推，總得有個原因吧？”卡子邊吃邊想最後實在猜不透，還是忍不住又問了起來。
“想知道原因。”陽曆雲笑眯眯地等著兩個徒弟注意力全聚到他身上，這才說道，“那你們先猜猜今天被鬼附身的女人有多大年齡？猜對了師傅就告訴你們原因。”
“大概有……快七十了吧。”卡子回想一下說道。
“大錯特錯。”陽曆雲搖了搖頭。
“那就是快六十了。”王誌皓立即說道。
“這個年齡說的太籠統了。”陽曆雲說著將吃完的空飯盒瀟灑地淩空一扔，飯盒在垃圾桶上彈了一下啪地又掉在了地上。
王誌皓看著瞬間流到地上的油皺了皺眉，沒吭聲，轉頭繼續看向陽曆雲。
“嗬。”陽曆雲理虧地幹笑一聲，趕緊在兩人吐槽之前說道：“她今年五十八歲。”
“五十八。”卡子與王誌皓都吃了一驚。
那個看起來垂垂老矣的女人怎麼都不像是個五十八歲的人。
“衰老成這樣，莫不是被人借了陽壽。”王誌皓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他從小是跟著陽曆雲長大的，基本上師傅會的道法都教他了，借陽壽借命擋災等等各種邪法王誌皓也聽師傅說過，像借陽壽這種邪法他卻是一次也沒見到過。
“還真有借陽壽這種邪術？”
卡子跟著陽曆雲雖然也有三四年了，但每次他都是節假日才會過去，整得就跟個去固定旅遊景點旅遊似的，因此本事也就學了個皮毛，對於這種隱秘邪術別說見到連聽他都是第一次聽到。
“嗯。”陽曆雲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師傅，我們將那鬼魂收了，是不是被借走的陽壽就還回來了。”卡子連忙問道。
陽曆雲白了卡子一眼，罵道，“陽壽陽壽，什麼叫陽壽你弄不懂意思嗎？”
“哎，師傅你什麼表情啊！陽壽就是人的壽命嗎這麼簡單我又不是不懂。”卡子朝天翻了翻白眼，每次都這樣，一問個什麼問題的時候，他師傅都是這副你蠢到了天際的模樣。
“知道還問這麼蠢的問題。”
陽曆雲敲了卡子一個暴棗，這才慢悠悠地解釋起來，“既然是被借走陽壽，那借陽壽的人自然是活人了，你收個鬼有屁用，陽壽又不是在鬼身上。”
“所以我們得把那個活人找出來。”王誌皓想了想，問：“隻是這個要怎麼找？”
“對呀！難道要把這鎮上的人全部查一遍？”卡子也是一臉的問號。
沒辦法，他平時也就跟著師傅裝裝高人，捉捉小鬼，騙騙錢啊之類的，像這種神秘得很高大上的術法對於他這種剛摸到道術門檻的人來說誘惑力太大。
想想要是學會了這些，以後出來混也有資本不是。
“說你笨還不承認。”陽曆雲罵都不想罵了，拿了根牙簽躺床上慢慢剔起牙來。
“別啊師傅，我這不是不懂麼？”卡子急忙說道，“要不我怎麼會找您學藝呢？還不是看您道法高深。”
馬屁人人愛聽，特別是陽曆雲這種愛裝格調的人，心思一舒坦什麼話都願意說了。
“師傅不是讓你將那隻鬼收了麼，晚上將它叫出來問問，看能不能有什麼線索？”
“招魂啊，那敢情好，我好久沒試過手了呢？手都生了。”卡子有點期待起晚上的到來。
子夜接近十二點時，王誌皓按照師傅陽曆雲的話在房間地上依照五行八卦撒了一地的米，插上二十幾麵小黃旗擺了個簡單的聚陰陣。
聚陰陣顧名思義就是聚攏陰氣，將陰間的極陰之氣轉接過來，可以讓陣眼中的鬼魂吸收到足夠的陰氣迅速強大起來，哪怕是魂魄受損或殘缺的魂魄也能快速地恢複神智。
現在擺得聚陰陣是最低級別，談不上有多難擺，陽曆雲還能擺出更複雜強大的聚陰陣，但這種能讓鬼魂越來越強大的陣法卻是茅山的禁忌，除非親傳弟子決不外傳，以免有心術不正之人借鬼魂害人。
如果不是借陽壽這種事太損陰德，陽曆雲急著找到人，而那個鬼魂又弱得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樣，他也不會擺這種禁忌的陣法，頂多就是把魂魄放出來問問情況得了。
“師傅，這擺得不是招魂陣吧？”
卡子看著王誌皓擺得陣法與平常的招魂陣完全不同，有些奇怪地問道。
“嗯，這種陣法叫聚陰陣，按規定不能外傳的，你要想學正式拜入茅山派，師傅就教你。”陽曆雲轉頭說道。
“呃……不用了。”卡子嚇了一跳，趕緊拒絕道。
真正拜入茅山派的嫡傳弟子是不能結婚生子的，卡子年輕氣盛，哪能真想當道士。
陽曆雲笑了笑，將手中布包裏的東西嘩嘩全倒在了床上，伸手在幾十種必備的法器裏翻了翻，撿了幾張用得著的符紙塞在兜裏，又拿了招魂鈴和桃木劍在手上。
“卡子站陣眼上去，等下將魂魄放出來就退開，準備好，我要開始了。”
陽曆雲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勞力士手表，十一點五十八分，時間正好。
這會他也不像白天穿的是什麼正經的道士服，就著一簡單的黑背心，肥大的短褲，看起來也不嚴肅。
招魂陣前，陽曆雲左手拿著招魂鈴，右手拿了一把桃木劍，在十二點整時開始開始做法。
卡子趕緊掏出銅鏡站在了陣眼中心，王誌皓則站到了師傅的右側身後離他約半米遠。
時間一到，陽曆雲立即閉上眼嘴裏快速地念起咒語，左手不停歇地搖起了招魂鈴。
整個聚陰陣幾乎是一瞬間就起了變化，陣中開始慢慢出現繚繞的白霧，之後越來越濃鬱，屋裏的陰寒之氣也越來越深重起來，卡子在陣法起動之時念了一句咒語，點燃符紙在銅鏡上一擦，在一道黑霧迅速湧出時趕緊踏著方位退出了聚陰陣。
黑霧慢慢變成一道模糊的影子，之後稍微清晰了一點，纖細的影子大概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年輕的女鬼。
“我乃茅山第一百八十代傳人，今天叫你出來是想問你為何要奪人陽壽，究竟受何人指使？”陽曆雲用桃木劍指著陣中女鬼暴喝一聲，“還不從實招來。”
“啊……”女鬼顯然嚇了一大跳，不但沒有回答陽曆雲的問話，反而是竭撕底地地尖叫起來，開始左衝右撞，“救命啊，有人要殺我，還打我把我關起來……有人要殺我……救命啊…救命啊…”
“師傅，這，這是怎麼回事？”卡子瞪著眼看到女鬼驚嚇的大喊大叫而後又害怕地蹲到地上縮成了一個團，好笑地說道，“敢情她還不知道自己變成鬼了呢？”
剛死的鬼魂不清楚自己已死的時候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但這個女鬼附身在被人奪了十來年陽壽的活人身上，竟然還是這反應就有些奇怪了。
“啊……”未等陽曆雲開口，之前一直都在尖叫的女鬼突然發出更為慘厲的叫聲。
刺耳的鬼音好像能劃破人的耳膜似的，卡子跟王誌皓隻得捂住耳朵，避免聽到這種恐怖的聲音。
而那個鬼影更離譜的是竟然在三人的視線中慢慢地顫抖著消散了，直到最後消失在聚陰陣裏。
“怎麼會這樣？”王誌皓不可思議地問道。
聚陰陣可是能滋養鬼魂的，這種陣法傳承下來隻聽說過鬼魂呆的時間越久，魂體越強，還沒聽過有鬼魂會在聚陰陣裏魂飛魄散的。
陽曆雲也是瞪著聚陰陣看了好一會，才黑著臉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師傅也不知道？”
這次是王誌皓與卡子同時問道，事情好像比他們想像中難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