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飛雪一死,李鈺也就可以提著他的頭顱向棣王李琰交差了。到那時,再請棣王出山,做這龍影軍的牌麵人物,想必他也不會拒絕吧。
李鈺心中有了計較,還是止不住向袁公壽問道:“先生怎麼知道棣王還在世上?”
徐慕白也有此疑惑,附和道:“對啊,棣王李琰還在世上的消息,可是秘聞,我們若不是偶然間遇上了,也根本不會知道。”
袁公壽嗬嗬一笑,回道:“如果我說,我也隻是遊曆山水間偶然遇上,主公可會相信?”
李鈺見他說得淡然,似另有不可言說的隱情,隻得點頭道:“先生說是便是,我自然相信。”
袁公壽聽李鈺如此說,心下頗為感動,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其實,我十五歲以前,都呆在棣王府,是棣王將我收留養大。後來棣王遭了奸人陷害,落得滿門橫死,我僥幸躲過一劫,因而才遭皇命通緝。不瞞主公,當日將棣王從豬狗圈裏營救出來的主意,便是我的主意,所以我怎可能不知道棣王還在世上?”
李鈺聞言,重重點頭,道:“我還道先生師從何處,竟有這一身雄才,原來是棣王府的舊人,真是大出我們預料之外啊。”
這時,站立一旁的徐慕白也沒想到袁公壽的身份是這樣,聽他說出底細後,麵上神情微微有些變化,雙目含著異色時不時地望向李鈺,似有擔憂。
李鈺又哪裏不知道徐慕白在擔憂什麼,但他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袁公壽能夠自承其實,說明他並無什麼陰謀,應該也不會是為了棣王重新出世而精心打算。
袁公壽好像後腦勺長了眼睛,能夠明白徐慕白眼中的異樣般,在李鈺說完之後,接口道:“主公大可放心,我能夠來到這裏,一方麵是主公盛名在外,讓我有心前來瞻仰,另一方麵最最重要的原因,是棣王看出主公並非池中之物,所以特意囑托我前來歸附主公,自成一番霸業。有這兩方麵的原因,我才敢向主公建議讓棣王出山,做我們龍影軍的牌麵人物。”
他這麼一解釋,徐慕白心頭倒也舒坦了些,雙眸恢複如常。李鈺本就沒往心裏去,此刻更是哈哈一笑,打趣道:“這麼說,先生來到鄆城本就早有打算,虧我還眼巴巴地追你那麼遠,嗨。”
袁公壽聞言一愣,看到李鈺笑意盈盈沒有絲毫異樣的一張臉,頓時明白他是在打趣自己,也不由起了玩笑之心,啐道:“文人風骨,文人風骨,咱讀書人,可是將張良、孔明奉為畢生楷模,若不能得到主公真心相待,就算不能一展胸中抱負,也會堅持這點風骨,在山林間放浪形骸的。幸好,主公今夜的表現,滿足了公壽這點小小的心願,嘿嘿……”
李鈺沒想到袁公壽竟然如此坦白,但立馬也想到,袁公壽能夠如此推心置腹地和他開著玩笑,中間卻少了許多生分,這正是他想要的。
“切。”站在一旁的徐慕白聽到袁公壽說完,也不由輕啐一聲,翻翻白眼道:“還文人風骨呢,不就是你們讀書人麵皮子薄,過場多麼?你要學我,臉皮厚比城牆,想什麼就說出來,自己痛快就成,哪管別人高興不高興。對吧主公?”
說完,他還不忘向李鈺望了望,李鈺看他那副醜陋模樣,直感覺咽了一隻蚊子在喉頭一般,偏偏徐慕白還經常與自己鬥嘴難堪。
袁公壽也感覺出來,李鈺此人不是那種斤斤計較在乎禮節的主子,更知道他和徐慕白的關係非同一般,不自禁地笑了笑,對二人道:“今日大戰告誡,想必這消息很快就會傳揚天下,那時主公的名聲必定會再上一層樓,成為各方勢力關注的焦點。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是,那時天下四處肯定會有許多仁義之師、隱士高人前來投奔,龍影軍的勢力必然會在短時間內得以壯大。壞事是,正如我們先前所說,各方勢力都將我們當作了眼中釘肉中刺,想必會想方設法將龍影軍扼殺在萌芽之中。所以,現在我們須得早做打算,先將鄆州內的形勢安定,再及早請棣王出山,隻要打著棣王的這塊招牌,想必除了叛軍,李唐應該短時間內不會在明麵上有什麼動作的。”
李鈺聞言點頭,道:“先生說得對,現在鄆州實則隻有須昌和鄆城、梁山在我們龍影軍的手上,壽張此際已成為了一座空城,雷澤和巨野二縣情況不明,還有賊軍四萬潰散的兵馬在鄆州境內流竄,形勢的確不容樂觀啊。”
徐慕白見李鈺說完,適時向袁公壽補充道:“現在梁山和須昌二地形勢也不樂觀,如果史朝義真的攻上了梁山,至今沒有什麼消息的須昌城也被賊軍重新奪回去,我們便隻有鄆城這一座孤城了。”
“須昌城一直沒有消息麼?”
不等袁公壽說什麼,李鈺聽到須昌至今沒有消息,心頭頓時一凜,開口向徐慕白問道。
徐慕白轉頭對李鈺點點頭,沉聲道:“估計須昌城也如梁山一樣,被賊軍重重圍困,二弟和張同林、雷洪三人雖然都是猛人,但畢竟隻有兩千兵馬,能夠守住城池已然不錯,要想衝破重圍,恐怕有些困難啊。”
李鈺聞言,頓時感覺一股無力之感湧上全身,他原本以為,龍影軍已在鄆州站穩了根基,卻不料還是太過薄弱了,一旦有大軍前來圍攻,便是顧此失彼的局麵,偏偏他還隻能眼睜睜望著,並不能多做什麼舉動。
袁公壽此際聞言,也眉頭微皺,片晌便有決議,冷聲道:“沒有消息,或許是最好的消息。王北川和張同林、雷洪三人我都有所聽聞,皆是大將之材,有他三人鎮守須昌,哪怕隻是兩千兵馬,也未必守不住,除非賊軍也派出了五六萬大軍圍攻。但安慶恩從史思明那裏借來的兵馬也不過六萬,相信攻打須昌的不會過萬。再說梁山,我曾到那裏遊曆過,知道是易守難攻的絕佳之所,既然是咱們的大本營,相信山上軍民會萬眾一心,共同抗賊,即便是史朝義親自前去,應該問題也不大。”
說著,他頓了頓,喝了一口冷茶,續道:“退一萬步來講,即便這兩地有什麼危險,我們現在手頭的兵力也不到三千,還不清楚潰散的賊軍會不會重新集結前來,所以輕易調動不得。所以,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新生力量加入我們。”
直至此刻,李鈺和徐慕白都知道,袁公壽其實早對鄆州形勢或者說是龍影軍的處境,應該做過一番研究,不然絕不會如此對答如流,計謀深遠。
“新生力量麼?”李鈺聞言,喃喃沉吟道:“先生可是說雷澤、巨野二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