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原本空空蕩蕩的經脈之中,竟然有絲絲真氣流淌,而丹田裏,那粒散發豪光的粟米周圍也有真氣流轉,與經脈之中的真氣相互連接,再非孤零零的一個小點。
不用想,李鈺也知道那戴著金屬手套的矮壯漢子終是著了自己的道兒,一身功力盡數到了自己體內。
若非如此,以他猶勝自己一籌的功力,怎會任由徐慕白將他塞進麻袋之中。
想到自己的身體現在就像一個儲水池,什麼亂七八糟的真氣都會被吸進體內,他心中隱隱有些擔心,隻怕有朝一日會出現什麼問題。
少林無智大師的臨別之言猶在耳畔,不得不讓他時常提心吊膽。
但現在如此處境下,他除了竭盡全力增強實力,營救百餘兄弟姊妹外,倒也沒有太多心思作其他顧慮。
心念電轉,散溢在經脈之中的絲絲真氣開始加速流動,向左右胸腔流去。
有了為南霽雲療傷的經驗,李鈺對真氣的控製倒也不再那麼生疏。勁力過處,真氣一點點向凹陷下去的胸骨湧去。
雖不能看清其間具體情形,但李鈺明顯感覺到在劇痛之中,斷裂的胸骨隱隱有愈合之感,而凹陷處也以肉眼可察的速度在一點點回複原狀。
徐慕白茫然無神的雙眼看不到此種情況,要是被他瞧見,定然會對李鈺的變化更加驚異。
其實連李鈺都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能夠抗住那人凝聚畢生功力的雙掌而不至於被穿胸而過,實則是因為在臨危之際,那粒綻放豪光的粟米將真氣從他的經脈之中散溢到體外,形成了武藝高強之人的護體真氣。
像徐慕白、王北川之流,便能夠在身體表麵形成薄薄的真氣,讓身體的抗打擊能力提升一兩個檔次。
隻是即便是他們二人,護體真氣也隻是薄薄一層,除了當事者自己能夠感覺到,別人若不和他交手,也不可能察覺有護體真氣的存在。
而要像李鈺這般,護體真氣竟能散發朦朧金色,若非功力臻入化境的宗師級高手,是不太可能有此異象的。
這也是為何無心法師明明被李鈺的隱龍割傷脖頸,卻依舊沒有身死的原因。
正是因為他本身已是臻入化境的高手,奇怪軟甲之下更有護體真氣存在,哪是這般容易便會死掉的。
不過李鈺護體真氣之所以會有一層朦朧金色,倒不是因為他的功力已臻化境,而是他隱龍之身在作祟。
其中道理,隻有等他以後再遇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女子才會徹底明白。
大約一個時辰過去,李鈺終於感覺不到胸前疼痛,凹陷處也已恢複原狀。
即使親身經曆如此種種,李鈺也覺恍如夢中,根本不能相信自己會有如此幾近不死之身。
隻是唯一讓他擔憂的是,自己擁有如此逆天的身體,後麵會不會真被無智大師言中,最終讓自己也不能控製得住。
待將體內諸般情形檢視一番,確信再無任何問題,李鈺終於坐起身來,一把握住守候在側的徐慕白右手,沉聲道:“好了!”
徐慕白感受到他語音較之前更為渾厚,手掌也由火燙轉為溫涼,知他傷勢好了個七七八八,放心道:“那你便替我看看吧。”
李鈺小心翼翼地催動體內真氣,一絲絲由掌心處緩緩送進徐慕白體內。
真氣由他手臂流進胸前,徐慕白突然“啊”一聲慘叫,嚇得李鈺趕緊將微若遊絲的真氣收回。
經過剛剛那一番粗略探查,李鈺知道徐慕白破損的經脈中有許多淤積處,他嚐試用真氣將那些打通,卻發現根本不能消解分毫。
徐慕白咬緊牙關支撐半晌,終於抵受不住體內劇痛,以他堅韌的性子也不痛哼,可以想見其中痛苦。
待真氣盡數回複經脈中,李鈺看著徐慕白全身冷汗涔涔,關切道:“沒事吧大哥?”
徐慕白長籲一口氣,將打戰的牙關冷靜下來,勉力擠出一絲笑容,道:“太他媽痛了,等哥哥我緩一緩再來。”
李鈺放開他的手,麵上憂色泛起,搖頭低聲道:“我猜大哥經脈的鬱結處定是醉漢粥的毒藥在從中作梗,如果不服用解藥,將這些鬱積其中的毒藥清除,應該不能用真氣為你修複經脈。”
徐慕白聞言麵色平靜,緩口氣道:“醉漢粥果然夠陰毒。”
李鈺心下無奈,但語氣之中依舊信心滿滿,拍拍徐慕白的肩頭,安慰道:“既然現在已經知道解藥在哪裏,我怎也要將你救出去。”
徐慕白怎不明白李鈺的決心,聞言麵上憂色更濃,道:“最要緊是將紅雪和明月等一幹女流救出。”
李鈺何嚐不擔心水明月眾女的安危,翻身而起,對徐慕白道:“讓我去把那奸細弄來好好審他一審,憑他剛剛展露的實力,應該在這水幫一條龍中有著不凡的地位。”
徐慕白聞言嘿嘿兩聲陰笑,道:“要不是你以重手法讓這三人形同僵屍,我剛剛便能讓他們如竹筒倒豆子般將想要的情報和盤托出。”
李鈺自然知道審問犯人實乃徐慕白的拿手好戲,隻笑笑不說話,快步來到他剛剛被扔進的囚籠之中。
探手將剛剛和他交手的矮壯漢子扯出,發現他雙手雙腳被繩索綁縛,口中塞著一塊爛布,不用想也知道這必是徐慕白的傑作。
李鈺將手掌抵在那人背脊,體內勁力催動,發覺他的經脈之中半分真氣也無。
心念轉動,將一絲淡淡真氣灌注到他經脈之中,才小心翼翼伸手將他嘴中破布扯開。
破不離嘴,那人無神的雙眼蘊滿恨意,喉頭鼓動,咕噥噥卻沒發出什麼聲音。
李鈺心知有異,另一隻手捏著他的兩頰,發現這人嘴中空空蕩蕩,並無舌頭。
難怪二人交手那麼久,這人都沒有出聲示警,原來果如他的預料,竟然是個啞子。
李鈺見此,略微有些失望,將抵在他背脊的手掌收回,那人再次頹然無力地癱坐一團。
待將破布塞進他的口中,又重新用麻袋將他兜頭套住,隻要不揭開麻袋,也不會有人發現他已被掉了包。
一切收拾停當,李鈺才有踱步來到東邊左手那個角落,正是之前被自己吸取了全部真氣的兩名奸細之一。
現下兩人都是功力盡失,直到李鈺踏進囚籠,那名奸細才艱難抬頭,沒了精光的兩眼滿是恐懼,喉頭微動卻連說話的力氣也無。
李鈺將打探消息的希望盡皆寄托在這兩人身上,彎腰半蹲在他身旁,依法將微弱真氣輸送進他體內,待他無神的雙眼回複一絲澄明,冷聲道:“說,你們是什麼人?”
那人見不到李鈺麵色,隻聽他冷冷低聲便已被嚇得身軀一顫,聞言不作絲毫掙紮,開口道:“我們是武勇王府的人。”
李鈺心頭一顫,他本以為此人是馮天寶安插在這裏監視眾囚犯的內奸,卻哪裏想到這人會是孫孝哲安插進來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