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二上東京會嘉王
濟州大牢之中,宋江整理著自己的東西,這裏的節級已經通知他了,明天他就要起解了,雖然這裏住得倒也安靜,但是能離開這裏,宋江還是開心的,必竟這裏太陰沉了。
一陣腳步聲響起,節級的聲音響起:“押司,你的朋友來看你了。”
宋江回頭看去,就見扈成笑咪咪站在門前,手裏還提著一個大食盒,看到他回頭,把食盒提了提,道:“三哥,我來了。”
宋江急忙迎到門前,把扈成給迎了進來,道:“賢弟,你怎麼過來了?”
扈成笑道:“小弟前段時間到江州去了一趟,所以一直沒再過來,這次回來,聽說三哥就要起解了,所以特意來看看三哥。”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把桌子整理出來,扈成就把食物放在桌子上,道:“三哥嚐嚐這糕,這是小弟在江州給你帶回來的。”
宋江嗬嗬的笑道:“賢弟走那麼遠的路還想著愚兄。”
宋江拿起來一塊放到嘴裏,隻嚼了一口就吐出來了,連連擺手道:“好兄弟,這是什麼啊!”
扈成笑道:“怎麼?三哥吃不慣?”心裏卻道:“你吃得慣就邪了!”他是按芝士的配料做得,從揭陽回來,留在江州的日子裏,他什麼都沒幹,就顧著做這東西了,本來芝士就是又甜、又鹹、又臭的味道,還粘粘的,扈成的手藝還不好,做出來的玩藝狗都不吃,他拿來給宋江,卻是為了配合一會要出來的人。
扈成拈了一片放到嘴裏,說道:“小弟也吃不慣,不過介紹我吃得那個人,卻是說這東西好吃得狠了,我就買了許多,剛開始一片都吃不得,現在吃著還能有些別樣的味道。”
宋江連連擺手道:“賢弟還是自己吃吧,這東西宋江實在銷受不起。”
扈成哈哈大笑道:“那就不吃它。”說完包了起來,放到一邊,拉了宋江坐下,把酒給宋江倒上,道:“這是我在濟州祥瑞樓定得酒,哥哥看看這個如何。”
宋江吃了一口,然後又喝了一杯酒,把嘴裏的味道給衝散了,隨後笑道:“還是咱們自己家裏的東西可吃。”
扈成看著宋江,盡量讓自己做出的擔心的樣子,道:“三哥,家鄉的東西好吃,可是你去了江州,哪裏有家鄉的東西可吃啊!”
宋江無語的把筷子給放下了,心道:“你是故意的嗎?”再看桌子上的東西,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扈成接著道:“三哥,我們雖然見麵不多,但是小弟真得看中三哥,隻是……三哥……小弟就在這裏送你了,以後再難一見了!”
宋江心道:“難不成我去了要死?為什麼不能相見啊?”他苦笑一聲,向扈成道:“都愚兄做事不端,才引得這場大禍,到了江州之後,愚兄好好在那裏服役,等到天下大赦,也就回來了。”
扈成在身上解下一個包裹來,就在床上解開,道:“三哥,小弟這裏有幾封書信,這個是給揭陽嶺李俊、李立兄弟的,這個是給揭陽鎮穆弘、穆春兄弟的,這個是給江州張橫、張順兄弟的,他們都是我的拜兄,您到了那裏之後拿著這信去找他們,讓他們照顧您。”
宋江本來看著扈成那幅樣子,心裏有些不舒服,還暗暗思忖,扈成有什麼詭計,但是現在看來,扈成當真是為自己著想,不由得道:“賢弟,這讓愚兄如何謝你啊!”
扈成笑道:“哥哥休說這話,小弟最近有生意在濟州,你有什麼事要辦,隻派人到高升客棧去找我就是了,就是我不在,我那裏自有兄弟幫你,還有……”扈成又解開一個包裹道:“這裏是一百兩的的金葉子,哥哥收著,小弟為家裏生意所累,不敢保證哥哥走得那天,能去送行,這些哥哥留著路上花銷。”
宋江大驚連連擺手道:“賢弟,這個萬萬使不得,這許多金子,宋江做什麼能花得了啊。”
扈成哪裏肯聽啊,硬是留下了,然後道:“哥哥,小弟雜事一堆,就不在這裏打擾了,哥哥自飲,到了起解那天,小弟盡量來送你。”
宋江感慨萬千的把扈成給送走了,回過頭來,看看那一桌子吃食,卻是一口也沒有吃得心思了,就叫了節級,把菜都給他了。
是夜宋江碾轉反側,實難入眠,胡思亂想了一夜,第二天起來,眼睛上老大的黑圈,他也不去管,隻是默默的整治著東西,那個年代的人,最講究鄉土難離,想著自此一去,天涯地角,與老父深別,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也不能趕回來盡孝,不由得心裏更煩。
到了下午時分,宋江正在牢裏悶坐,小牢子飛奔進來,叫道:“押司,押司,老太公來了!”
宋江驚震不已,急忙起來,那小牢子把門打開,宋江做了個手勢,小牢子笑道:“押司隻管去,節級讓我過來就是這個意思,難不成在這裏,押司還能跑了嗎。”
宋江這才從牢房裏出來,遠遠的就見宋清扶著一個宋太公緩緩走了過來,節級在一旁相陪,而在宋太公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女子,那女子手裏帶牽著一傭小孩兒,那小孩兒左顧右盼不停的四下看著。
宋江就飛奔到了宋太公麵前,伏身跪倒,泣聲道:“父親,宋江不孝,累父親這個年歲還要操心於我!”
宋太公長歎一聲,道:“我兒卻起,我們到監房裏說話。”
幾個人進來坐下,才要說話,那節級笑道:“押司,剛才祥瑞樓的夥計來了,那位扈官人在他們那給您定了這幾日的飯,還說要是有人來看您,就讓他們送席過來,那夥計看到太公和四郎,就回去取了席了,不如我讓他們送進來,你們父子在這裏吃著說話。”
宋江點頭道:“那甚勞煩節級,不如節級一起過來……”那節級不等宋江說完,就道:“押司一家人相會,小人就不來湊這個熱鬧了。”說完自行去了。
宋太公沉聲道:“那扈家小官人又是什麼人?我怎麼不知道你又有了這樣的朋友?”他這個兒子,朋友太多,山南海北的都是和他兒子有來往的,襟太公實在是怕了。
宋江急忙道:“這位扈小官人是陽穀縣獨龍崗右扈家莊的小莊主,他是武舉出身,還是嘉王府的王官,最近請假在家,給家裏跑跑生意,聽說兒子的虛名,這才來了幾次,兒子和他說得來,這不——宋江拿到扈成給張家兄弟的信晃了晃——這是他給江州的朋友寫得信,讓那裏的人照顧兒子的。”
宋太公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道:“你在江湖上名聲大,為父實怕你被什麼人給引去,就入了網裏,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宋江點頭道:“孩兒記住父親的教導了,再也不敢那般妄行了。”
這會小夥計過來送菜,跟著宋太公的那個女子,就過來把菜都給擺到了桌子上,看那樣子溫柔賢淑,別有一翻風情。
宋江看著那女子打扮的不主不奴的,實在不知道她是什麼人,看著她在城擺布,悄聲向著宋太公道:“父親,這是……?”
宋太公長歎一聲,道:“為父此翻前來,就是為了此事。”說完他讓宋清把他的包袱拿了過來,從裏麵取出一封信來,道:“這是你老師胡正卿寫給人你的。”
宋江雙手伸去,恭恭敬敬的接了過來,展開來讀:
“公明賢契:
當日胡某隨時公與鄆城,賢契正當少年,風彩便自與人不同,胡某一見,深感為異,故而賢契提出學吏,胡某未加拒絕,傾力所授,然事後想來,賢契非是池中之物,這吏務與賢契並無增益,反而是一番拖累,每每念及,心常有愧。
前日與陽穀縣城,遇扈家大郎,說起賢契,胡某才知賢契為婦人所累,而身受囹圄,當日未能規勸賢契好生娶婦,本是胡某的一點私意,卻至賢契有此一劫,胡某罪矣!
今有女子白氏,性情溫順,體貌守備,因家境之故,不得已自賣自身,胡某就把她贖賣下來,請人護送到莊上,賢契可聘之為妻,延續香火,以備萬一,而胡某已認此女為義女,你我情份,足以相傳。
老朽回轉祖籍之後,以一冷酒鋪子為生,舊年老病,腿寒難行,賢契離州之日,難以相送,還望賢契見字如麵,關山萬裏,切切保重。”
宋江看得發呆,心道:“老師還沒有放下那個心結啊”
這胡正卿是陽縣老吏,當初陽穀縣令時文彬調到鄆城的時候,胡正卿被時文彬看重,直接調了過來,那個時候,宋江才入衙門為吏不久,業務不熟,就拜在了胡正卿的門下學吏,而胡正卿有一個女兒,與宋江有過幾次接觸,宋江雖然是不近女色的好漢,但也不是鐵疙瘩,自然也有正常人的感情,兩個人郎情妾意,都有些心思,胡正卿也看出來了,就有意成全他們。
但是天公不美,那胡小姐一場大病去世,宋江甚至悲痛,一時之間謝絕了幾次親事,胡正卿也傷痛不已,就別了時文彬,回陽穀縣去了,他們師徒分開已經有些時候了,雖然宋江年節都會去看望胡正卿,但是殺了閻婆惜之後,宋江逃亡在外,才一回家,又被人抓起來了,所以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見過胡正卿了,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師給自己安排了這麼個婚事。
宋江看著信,暗道:“老師這上麵說已經認了這個女人為義女,那意思就是要續上我和胡姑娘的這份緣,我還不好當麵拒絕,可是……”
宋江的為難之色宋太公看出來了,向宋清道:“你帶著鬆兒去外麵轉轉。”宋清答應一聲,抱著那小孩兒出去了,宋太公又向那白氏道:“我這裏吃酒,你去給我配個薑醋碟過來。”白氏也自下去了。
宋太公這才道:“兒啊,你老師給我這封信的時候,我也覺得有些不妥,但是我見了東村王太公,他勸了我幾句,我深以為然!”
“你年紀不小了,此去江州,雖說那裏是魚米之鄉,可是必竟不是本家,不要說你在那裏,有個災病沒有辦法幫你,就是水土也不是那樣好過的,你若年輕,為父還能盼著你掙紮回來,可是現在就算是你能掙紮著回來,隻怕為父也不在了!”
宋江悲上心頭,猛的想起扈成拿著那包臭糕來,那東西聽扈成的意思,是江州長吃的玩藝,自己卻一口都吃不得,這還沒去呢,就適應不了,以後可要如何是好啊?
宋太公這個時候又從打開包袱裏取出一紙婚書來,道:“你看看,這是那白氏自己答應寫下的,你與她成親,她的那孩子過繼到宋家,就續你的香火,你若掙紮得回,她不為妻,那孩子也不為嫡,任你再娶,給他們母子一口飯吃就行,你若不回,他兒子為你延續香火,不占宋家產業,絕不恢複本來宗籍,我看著這樣也好,就答應下來了,如今婚書都有了,你隻要簽下了,回到鄆城,我自尋人給你辦了,你看如何?”
宋江心情複雜的把婚書拿過來看了,不知道為什麼,宋江隻覺得這婚書就是一個網袋子的口,就等著他爬進去,就有一個大網,要把他們給網住了。
宋太公看到宋江不說話,又道:“為父也想過了,給你正正經經的定一門親,但是……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就是給你定了親,你也沒有辦法傳續香火啊,若是到了江州,你是配軍,就是你看上了什麼女人,能有什麼好清白的出身?而且能不能生得孩子,誰也不知,所以為父也勸你一句,就應了這婚事,反正這婚書你已經看過了,若是你回來了,她不過就是你的一個妾,兒子又不是親生的,也礙不到你娶親,若是你的妻子當真容不下,為父就在莊子裏給他們一口吃,既對得住他們,又不礙到你。”
宋江想想,這事實在不好拒絕,隻得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聽父親的安排就是了。”
宋太公長歎一聲,道:“為父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是若非你過於頑劣,隻知道舞槍弄,呼朋喚友,也不至於就到了今天,還沒有一個家室,如今天山高水低,前路茫茫,也隻有這個下策可用了。”
宋江點頭道:“父親所言極是。”
太公看宋江這麼聽話,不由得又高興起來了,道:“既然如此,我就把那白氏叫進來,你和她好好見見,有什麼話,你們兩個說說,我和四郎就先回客棧,明日卻在州衙送你。”
宋江心裏悲泣,強顏歡笑道:“好,爹爹先回就是了。”
宋江拉開了牢門,攙著宋太公出來,看到小牢子連忙道:“還煩小哥喚我家四郎過來。”那小牢爭忙去了,一會把宋清找了回來,宋太說明了意思之後,宋清就扶著宋太公走了。
宋江牽著小孩兒的手,回到了自己的監房,看看那女子還沒回來,他就在桌子上挾了吃食來那孩子。
那孩子也怕宋江,兩隻大黑眼睛看著著宋江輕聲道:“我娘說以後你就是爹了,是真的嗎?”
宋江一笑道:“是啊。”
那孩子低嘀了一句:“這個爹怎麼這麼黑啊。”
宋江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道:“那你那個爹不黑嗎?”
孩子點點道:“那個爹比你高,也沒有你這麼黑,他對鬆兒可好了,隻是他睡著了,娘嫌他不起來,就拿土給他蓋上了。”
宋江長歎一聲,伸手撫了撫那孩子的頭,輕聲道:“以後爹爹一定好好疼愛你。”
兩個人說話的工夫,監房的門打開,白氏走了進來,手裏拿著薑醋碟子,就放到了宋江麵前,鬆兒急忙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小嘴,有些膽怯的看著白氏。
宋江伸手把孩子抱了起來,笑道:“我喂他吃東西,你且坐下,我們說話。”
白氏小心的道:“還是讓妾身來喂他吧。”
宋江笑道:“你不想讓我們親近親近嗎?”白氏便不再說話,小心的坐下了。
宋江道:“你是哪裏人啊?”
白氏輕聲道:“妾身是關中紅桃山人氏。”
宋江手上的筷子微停,道:“紅桃山雷天君夫妻你可知道?”
白氏輕聲道:“那雷天君雷應春,就是外子。”
宋江驚異的看著白夫人,手上的動作都停了,鬆兒小聲說道:“爹爹,鬆兒想吃那個雞。”
宋江這才恍然,就把雞腿挾過來,給了鬆兒,小家夥抱著大啃,白夫人輕聲道:“鬆兒,你卻下來,自己到邊上去吃,不要油了……你爹爹的衣服。”
鬆兒乖巧的下來,坐在一邊吃著,宋江把筷子放下,道:“那……你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婆婆娘”了。”
白夫人苦笑一聲,道:“那樣匪號,不過汙了押司的耳朵罷了。”
宋江道:“能不能和我說說,夫人是怎麼落到自賣自身的地步的?”
白夫人恨恨的道:“此事卻是無妄之災了,我家在紅桃山哪想到就被歹人給看中了!”
白夫人把鐵真人將死,為了報仇他的弟子如何偷著給鬆兒下毒,然後他們不得已到了揭陽嶺下,和穆弘拚了個大敗而歸都說了,隨後泣聲道:“那鐵真人的弟子,根本就沒想放我們一家,我們敗給了穆弘,本來說好了不論輸贏,他都給鬆兒解藥,沒想到他不但不肯給藥,還翻臉殺人,後來家夫和我拚了全力殺了他,偏偏又都中了他的透血神針,就在這個時候,那穆弘的朋友就是您剛才提到了扈小官人又來尋仇,我們的五個徒弟都死在了他的手裏。”
宋江眉毛跳了一下,輕聲道:“這裏還有他嗎?”
白夫人點了點頭,道:“那扈小官人後來知道是誤會,又看中了我的寶馬,這才住手,看著我們一家將死,就把他身上帶著的,他師傅“風雨活神仙”羅真人煉得解毒丹藥給了我們,可是那丹藥隻有兩顆,外子就把藥給了我和鬆兒了。”
說到這裏白夫人不由得哭了出來,想想當日裏她帶著昏迷不醒的鬆兒,還有既將毒發的雷應春離開了,雙堆集,隻走了一天,雷應春就撐不住了,茫茫野外,白夫人就看著雷應春全身在透血神針的毒力之下,化成一灘汙血,連屍骨都收不得,而白夫人還要趕到北邊來嫁人,不由得悲痛更甚,嗚嗚的哭個不住。
小鬆兒看到母親哭了,不由得也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嘴裏含著的雞肉,嗆到了氣管,不由得咳了起來。
宋江急忙過來,把鬆兒抱起來,輕輕拍打後背,讓鬆兒把雞吐了出來,這會白夫人也不敢哭了,就在一旁小心的看著,見鬆兒無事,這才把他接了過來,抱在懷裏。
宋江長歎一聲,道:“我也長聽人說起“江南四玄,淮中二鐵,六人同行,隻善一身”這鐵真人惡名在外,做出這種事來,也是不怪,隻是雷兄死得太冤了,但是夫人如何就淪落到要自賣自身的地步啊?”
白夫人輕聲道:“那扈成看中了我的一匹寶馬錦花紅獅子獸,當初他為穆弘尋仇,雖然可憐我們,卻也沒有救我們的道理,後來就因為這馬,他才拿了兩顆解毒丹出來,條件就是讓我把那馬送到扈家莊。”
“外子去世之後,我也不敢再在江南停留,就這樣一路北來,把那馬給了扈家,本來扈成的夫人要留我們母子住下,但是……那扈成當日殺了我五個徒弟,我心裏對他有恨,就沒有留在扈家,準備回紅桃山,誰想到就在陽穀縣大病一場,請了胡先生醫治,才知道那透血神針留了餘毒,我要養半年才能重新恢複,本來這也沒有什麼,可是我在紅桃山結得仇家又找上來了,後來胡先生提出來買我與你為妻,就隱居在這裏,我就答應了。”
宋江聽了白夫人的話,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他也知道胡正卿年輕的時候和“江南四玄”之一的高玄郎學過醫術,能治一些毒傷,有他在裏,那白夫人就是有假,隻怕也有限,於是也就去了疑心,可是他不知道,白夫人說得都是真的,可是扈成的安排,她沒有說,另外胡正卿不是一個心有膽氣的人,被逼之後,也在這裏演了一個不光彩的角色,而扈成這些事都是安排扈金哥她們去做的,這些人都是扈成的心腹,絕不會把消息給走漏出去。
宋江輕聲道:“這婚書寫了,我要是回來……那樣對你不公平啊。”
白夫淡淡一笑:“太公說了,您要是回來,他做主給我一個平妻的身份,讓我能在這裏生活。”
宋江想了想,就把那婚書拿了過來,取過筆來,在上麵一勾,把他回來如何的事給劃去了,道:“宋江也不是追愛美色的人,前翻養了一個外室,本來想著她要是生了孩子,就把她立為正室,但且鬧出這樣的事來,如今宋江到了那裏,三年為正役,五年為滿役,要想掙紮著回來,總要六、七年的時間,宋江已經過了三旬,將近不惑,再回來的時候,還能像蘇學士說得那樣,去“一樹梨花壓棠”不成,既然家父和胡先生給我定了這門親,那就是夫人吧。”
白夫人看著宋江暗暗驚異,心道:“果然和扈成說得那樣,這是一個真好漢,不知道扈成為了甚事要讓我暗中監視他?我和相公隻得鬆兒這一個孩兒,總不成不顧他的生死,看來隻能對不住這位宋押司了。”
宋江把婚書改好,遞給了白夫人道:“夫人隻管收好。”
白夫人想了想,道:“妾身家中本來鄭,閨字玉娥,這白夫人就是在綠林之中,報得名號,白字犯就是那個玉農字,婚書上寫得就是我的本名。”
宋江一笑道:“夫人不必解釋,宋江相信,你還不至於騙婚。”
兩個人把話說開,就沒有那麼尷尬了,鬆兒這會感覺到了監房裏的氣氛好了,就又從白夫人的懷裏,把頭探了出來,偷偷看著宋江。
宋江沒有孩子,總是個遺憾,看到鬆兒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出來,就把孩子給抱了過來,道:“我們吃飯。”說著把筷子給了白夫人,又挾了菜給鬆兒,鬆兒皺著眉頭道:“爹爹,這菜好好吃,可是鬆兒吃不下了。”
白夫人聽著兒子叫宋江心裏難過,低下頭去,假做吃菜遮掩,她為了讓鬆兒能得到宋江的看護,一直在教導著鬆兒,所以這孩子才這麼乖。
宋江把菜碗拿開,道:“吃不了,就不要硬吃了,不然會肚子疼得,爹爹小得時候,有一次去爹爹的外祖家裏,外祖家裏做得魚羹特別鮮美,爹爹吃了一碗不足,又吃一碗,你祖父不讓吃了,爹爹偷偷出去,又吃了一碗,結果就鬧了肚子,疼得直打滾,後來就做下了一個毛病,隻要吃多了魚羹,就會傷腹,可是爹爹偏就愛吃魚,怎麼也改不得。”
鬆兒隻覺得這個爹爹特別的和靄,聽著宋江說得有趣,不由得大笑起來。
宋江看著白夫人道:“這孩子大號是什麼?”
白夫人搖了搖頭,道:“還沒有大號。”
宋江想了想,就抱著鬆兒走到書桌邊上,他這監房裏什麼都有,比一般窮人的家裏都好,就在桌子上拈了一根筆,然後在紙上寫了“宋雷”兩個字,道:“以你的大名,就宋雷,表字為思嚴,記住了嗎?”
白夫人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滾滾而落,就起身跪倒,向著宋江磕了一個頭,道:“能得押司這樣看護,鄭玉娥今生今世必不報押司大恩!”白夫人發了狠,隻要這孩子的毒解了,扈成害了宋江他就給宋江報仇,扈成損了宋江的利益,就把自己的命賠給宋江。
宋江急忙過去,把白夫人扶了起來,道:“夫人不可這樣說話,既為夫婦,便是一體,宋江發配江州,還要靠夫人招顧老父,孩子叫了宋江一聲“爹”,宋江又怎麼能不護著他呢。”
宋雷(以後就叫這個名字了),必竟年幼,和宋江又玩了一會之後,就睡去了,宋江和白夫人兩個就有些尷尬,相對而坐,竟然無言,後來兩個人說起武藝,倒也入港,這才談了一會。
又過了兩個時辰左右,宋清再次進獄,把白夫人母子都接了出去,宋江把那改過的婚書給了宋清,又低低的叮囑了一翻,這才讓他們走了。
第二天起來,節級進屋來,向著宋江道:“押司,得罪了!”說完就把給宋江著了刑具,然後一徑搭到了州廳。
本州府尹重看了罪案,當廳斷了,就讓人把宋江脊杖二十,斷刺配江州牢城。
本州官吏多有認得宋江的,兼他又有錢帛使用,名喚做斷杖刺配,又無苦主執證,眾人維持下來。都不甚深重,當廳帶上行枷,刺了金印,押了一道牒文差兩個防送公人,張千,李萬押解。
當下兩個公人領了公文,監押宋江出來,到了州衙前,宋太公同宋清白夫人、宋雷,還有扈成、石秀、鮑旭、焦挺,乃至蕭讓、金大堅都在這裏等候。
扈成先已置了酒,這會過去向著兩個公人,塞了些銀兩,道:“二位行個方便,我們宋押司說幾句話。”
張千、李萬這兩日也見過了扈成,知道這是隨手撒錢,拿銀子不當數花的人,自來富與貴各自逼人,兩個人不敢多言,隻是向扈成道:“官人盡說就是,隻是官上有訓,當解當行,今日是必要出濟州的,卻不要讓小人為難。”
扈成道:“這個二位隻管放心。”說完招呼了兩個公人到一旁做著吃酒,然後回來和宋江說話。
這會宋江已經和蕭讓等人見過禮了,扈成過來,大家說話,扈成就去取了酒,向宋江道:“三哥,我們大家都是慕你名來的,這裏我們一齊敬三哥一杯,願三哥能早去早回!”
眾人一齊舉杯,宋江不敢怠慢,就和大家共飲了杯,飲盡之後,宋江向著眾施了一禮道:“宋江何德何能,被諸位如此推崇,不盛感愧,他年回來,定再與諸位,同飲一杯!”
扈成道:“三哥,我們就先退到一旁了,你卻和太公說話。”說完眾人都退了開來。
宋太公他們這才過來,白夫人提著包裹,教宋江換了衣服,打拴了包裏,穿了麻鞋,整束的利落了。
宋太公喚宋江到僻靜處,叮囑道:“我知江州是個好地麵,魚米之鄉,特地使錢買將那裏去。你可寬心守耐。我自使四郎來望你,盤纏有便人常常寄來,你如今此去正從梁山泊過;倘或他們下山來劫持你入夥,切不可依隨他,教人罵做不忠不孝——此一節牢記於心!”
宋江點頭道:“父親放心,孩兒必不敢從了他們。”
太公這才安心,流淚道:“孩兒,路上慢慢地去,天可憐見,早得回來,父子團圓,兄弟完聚!”
宋江淚拜辭了父親,又與白夫人說話:“你既然嫁入我們宋家,那我不在家,這向老父盡孝的事,就都在你的身上了,等我回來,我自謝你!”
白夫人搖頭道:“夫君莫說這話,我自省得。”扈成就在一邊,白夫人不敢多說,但是扈成隻從小處看,就隻到白夫人心已經被宋江收伏了大半,真正有見認、有報女子自然會被宋江這等英雄人物所折服,扈成不由得暗暗慶幸,拿了宋雷威脅白夫人,不然就白費工夫了。
宋江又把宋雷給攬到懷中,道:“爹要去遠方一行,短日裏不能回來,你在家中卻要聽話,孝敬祖父,照顧母親,待爹爹回來,一定好好獎賞於你。”
小宋雷眼淚吧叉的道:“爹爹,鬆兒不想你走!”
宋江心裏酸楚道:“爹爹不久就會回來,鬆兒乖乖的。”
白夫人過來把宋雷拉了回去,宋江道:“孩子也當開蒙了,我昨天叮囑了宋清,他會請夫子教導鬆兒,另外你有一身的好武藝,也可以給孩子開手,雖然不一定要教得他文武全才,但也不能讓他誤了學業。”
白夫人眼見宋江就好像對親生殲子一般的關心宋雷,不由得更是感動,隻是不敢當著扈成的麵來哭,隻是點頭應了。
宋江臨別時,又囑付宋清道:“我此去不要你們憂心;隻有父親年紀高大,我又累被官司纏擾,背井離鄉而去,兄弟,你早晚隻在家侍奉,休要為我到江州來,棄擲父親,無人看顧。我自江湖上相識多,見的那一個不相助,盤纏自有對付處。天若見憐,自有一日歸來也。”
宋清含淚應了,隨後就要使銀子給那解差。
扈成這邊攔著不讓,那邊石秀早取了兩個五十兩的銀錠給了那兩個解差,道:“上下,我們這三哥一路之上,就拜托給二位了,隻要安全到了江州,回來我們還有重謝。”
兩個解差不敢托大,拱手道:“諸位放心,小人一路精心,斷不讓押司受苦就是了。”
扈成他們都要送出城去,所以宋江就不要宋清相送,讓他陪著宋太公白夫人還有宋雷回去了。
扈成那裏備了大車,一眾人上了大車,就向著南城門而去,出了城之後,又送出去有五、六裏,宋江看看天氣,實在不肯再讓送了,扈成他們這才停下了。
宋江下了大車,向著眾人施了一禮,道:“諸位兄弟,我們來日方長,他年再會了!”說完就和兩個解差一路向南行去了。
扈成等人就站在道上看著宋江離開,走得看不到人了之後,扈成他們才回了濟州。
扈成留在濟州,就是為了結交宋江,在沒有夢遇六合星之見,扈成曾經想過,在濟州大牢裏,買人把宋江給害了,但是見過六合星之後,知道自己隻有在宋江進入九天玄女祠的時候,才能讓九天玄女醒來,然後奪走宋江的氣運,他就不得不改變策略,先交好宋江。
為了能交好宋江,扈成暗中派了扈金哥等人把宋江查了個底掉,這才知道了胡正卿這條線,他就想到了在宋江的身邊安插一個眼線的辦法,但是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有一段時間扈成都想把祝清兒塞給宋江了,但是偏偏祝清兒和欒廷玉搞到了一處,成了他控製欒廷玉的法門,於是扈成隻得罷了。
可是揭陽一行,遇到了白夫人,扈成一下就看中她了,於是先是救了宋雷,然後又用假毒藥控製了白夫人,幾番操作總算是把白夫人送到了宋江的身邊,接下來就是等大鬧江州之後,再想辦法,奪走宋江的氣運了。
濟州這裏沒事了,扈成也沒心思在這裏待下去,就辭了蕭讓、金大堅二人,回扈家莊了。
四月天氣,青草正好,春風方和,扈成一行人向著扈家莊緩緩而行,雖然扈成想念答裏孛,但是這春景還是讓他盡量減緩了自己的腳步。
走了一會,幾個人就見前麵飛馳過來一匹快馬,離著近了,石秀叫道:“咦,這不是葉清嗎?”
幾個人同時一怔,搞不清楚葉清跑這麼快做什麼,扈成大聲叫道:“葉清!你做什麼去?”
葉清用力勒馬,北地寶馬噅噅長嘶,竟然人立而起,葉清馬術不嘉,控製不住這馬,在上麵不住的晃著。
鮑旭飛身過去,一伸手抓住了馬韁,用力把馬給扯得重新落下。
葉清長出一口氣,從馬上滾了下來,向著扈成道:“大郎,我正要找你去呢!”
扈成有些驚愕的道:“你找我幹什麼?”
葉清道:“京中嘉王來信,調你馬上入京!”
扈成眉頭皺到一處道:“可說有什麼事嗎?”
葉清搖頭道:“沒說,太公已經讓玉哥姑娘帶了您的應用之物,護著二姑娘去了陽穀縣,讓你不要回家,就到陽穀縣,和二姑娘一起走。”
扈成知道,趙楷沒有重要的事絕不會這樣緊招自己入京,他暗暗跺腳,時遷不知道為什麼,跟著鳳彩霞走了,聽說要去什麼雲台山參聖,扈成看出時遷對鳳彩霞有幾分意思,也就沒管,現在卻是後悔,宮違之事,若是時遷在這裏,也許更好一些。
“四哥、六哥你們兩個回莊上看著,我不在家,答裏孛又身上有孕,我不放心。”
鮑旭、焦挺兩個道,你隻管放心,我們在家,絕不會有事。
扈成又向石秀道:“十一哥,你隨我上京一趟吧。”石秀自然沒話說,當下扈成就扣了葉清的馬,和石秀一馬雙乘,就向著陽穀縣趕去,這裏葉清和鮑旭、焦挺兩個自回扈家莊。
扈成和石秀急匆匆的到了陽穀縣,剛從南門進縣城,就見城樓門下刷的落下一具吊著的屍體,向著他們的馬頭處就打過來了。
扈成冷哼一聲,一鞭子抽過去,那屍體被打得向一側蕩了開來,後麵的石秀在馬屁股上拍了一掌,那馬飛奔而進,跑過了屍體之後,扈成用力勒住了馬,轉頭看去,他的眼睛冒火,哪個不開眼的敢來這麼找他的麻煩,石秀更快飛身從馬上躍了下來,向著城牆的馬道就跑過去了。
“十一哥,回來!”扈成是按著他們在揭陽嶺排名稱呼石秀,不過石秀雖然是哥了,但仍然尊重扈成聽到他的叫聲立刻站住緩緩的退了回來。
扈成那具屍體,這會城門口都亂了套了,看城的官兵飛奔上城,四下尋找殺人凶手,但是哪裏有人啊。
扈成冷笑一聲,道:“十一哥,這幫傻子,就是找上一年,也別想找到人!”
石秀有些驚異的道:“你知道凶手是誰?”
扈成點了點頭,但是卻並不說出來,石秀也不問。
扈成心中冷笑:“欒廷玉,你以為你這樣是在嚇唬我嗎?你隻是在向我低頭罷了!”原來那城下吊下來的死人,是祝實念。
祝實念就是一個地痞,他也不可能得罪什麼了不得的人物,而能光天化日之下,殺了祝實念,然後走得無影無蹤的,也就隻有欒廷玉這個被扈成逼得無路可走的家夥了,別人也實在沒有殺人的必要。
扈成冷笑兩聲,剛要招呼石秀離開,就見一個大步向著這麵走來,扈成卻又停住了,向著那一拱手道:“三郎,你怎麼在這裏啊?”
來得人正是祝彪,他臉色難看的道:“扈成,我家這個族人是不是你害死的?”
扈成冷笑一聲,道:“論年紀,我大你小,論親戚,我哥你弟,你見到我就這麼無禮嗎?那是不是我可以更無禮一點了?你個三犢子!”
祝彪氣得嘴唇發紫,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扈成冷笑一聲,又道:“還有,你小子眼睛是瞎的嗎?我從城門外進來,那屍體從上麵落下來,險些打著我,你還問那人是不是我殺的?難不成這小子看到我之後,就被我的英武懾得自斃了?”
祝彪讓扈成罵得都有些站住了,就在這個時候,欒廷玉帶著幾個家丁過來,他看了一眼扈成,並不去理他,而是向著祝彪道:“我上去看了,人是被扭斷了脖子之後,死人的大帶係住了身體丟下來的,而凶手幾乎就丟下來的一刻遁走了,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祝彪沉聲道:“我們去縣衙,我見知縣大人,請他盡快破案,不能讓我們祝家的人白死。”
祝彪說完帶著人就要走,扈成突然道:“你們祝家的人不白死,就那樣白吊啊?隻怕不等你找到凶手,那屍體就臭了。”
石秀也道:“不知道這小子犯了什麼樣的大罪,生成了祝家的人。”
祝彪猛的回頭,冷冷的看著石秀,叫道:“生成我們祝家的人,憑什麼就是犯罪?小子;你要是不能說明白,那就是扈成在這裏也不能護得住你!”
石秀指了指那屍體,道:“很簡單啊,他沒犯罪,你讓他那麼吊著暴屍幹什麼啊?”
祝彪惱火的瞪了一眼身邊的幾個人,他對這個祝實念一點感覺都沒有了,自然忘了給他收屍了。
祝彪身後有伶俐的,急忙跑過去,把死人給解了下來,就在路邊花錢雇了幾個人抬著。
扈成一語不發的看著,當他們把死屍抬過來的時候,才道:“其實你不應該解下來,因為殺人的多少會留下一點蹤跡,都在死人身上,現在,你什麼都找不到了。”
祝彪恨火飛升,瞪著扈成道:“你們是不是故意讓我解下來,好掩蓋你們殺人的痕跡的?”
扈成重重的點了點頭道:“三郎當真聰明,我就是這個意思。”
祝彪差點沒氣死,他知道,扈成根本不是凶手,他今天從北麵陪著來祝家作客的史文恭回來,欒廷玉是來接史文恭這個老朋友的,而祝實念賭輸了錢,看到祝彪之後,就過來想要混幾個銀子花花。
史文恭臨時起意,要到城樓頂上,去看看陽穀縣的箭閣,幾個人上去的時候,祝彪正好看到了扈成過來,他不願間見扈成,就帶著人從城樓下來了,到了城下的時候,正好看到扈成進城,然後祝實念的屍體被人從城樓下丟下來,所以祝彪知道扈成不是凶手,但是扈成打了那屍體一鞭,他便借機找了上來,沒想到卻差點扈成給氣死。
扈成說完之後,轉身要走,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既然是你殺得,那你就和我們去見官好了!”
隨著聲音,一隻拳向著扈成的後心搗了過來,這個人出手太快,又是存打著恢了扈成的心思出的手,扈成根本來不及轉身,一旁的石秀怒喝一聲,飛身上前,雙手托天叉,一下就托住了那拳頭。
出拳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他的拳頭被石秀托住,不由得一怔,但是他變招極快,突然反手,一下扣住了石秀的左手,用力一抖,石秀的左手就被他抖得脫了臼了。
那中年人跟上就是一拳,向著石秀的胸膛打去,扈成這會已經轉過身來了,一伸手把石秀扯開,跟著一拳上前,就和那中年人對了一拳。
砰的一聲,扈成向後連退五步,對麵的中年人身子微晃,竟然沒退。
扈成有些震驚的看著那人,雖然他這一拳出得有些蒼促,沒有用上全力,但是那人竟然能不退,武功顯然是在他之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祝彪突然出手,向著石秀攻去,他恨石秀剛才說話難聽,存了心趁石秀一隻手用不上力的工夫,把他毀在這裏,所以拳腳如疾風暴雨一般的攻了出去,而石秀的拳腳向來是一往無前的,雖然傷了一隻手,但是攻擊的頻率竟然完全不輸給祝彪。
那中年人正是史文恭,他看一眼贏成,淡淡的道:“你很了得!”說完看了一眼欒廷玉,他眼力厲害,一眼就看出來,扈成的武力並不弱與他,如果硬鬥下去,他雖然能贏,但卻沒有任何的把握,能留下扈成,可是一但欒廷玉出手,那就不一樣了。
欒廷玉心裏一動,看著扈成殺機流動,他知道這樣好的機會,不是什麼時候都有,若是能擊殺扈成,那他和祝清兒的事,就會被瞞下來了,也不怕再有威脅他,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向前走了一步。
扈成看出他們的殺意,冷笑一聲,手掌向後,握住了背上的新亭侯,那刀沒等出鞘,隻是感應到了主人的心思,就暴出來一股強大的邪氣,欒廷玉、史文恭兩個做感應到了,都不敢貿然向前,三個人就以“品”字形站立,誰也不動。
“扈成,你的那個朋友,可有些撐不住了!”
欒廷玉突然開口,扈成知道他想要分散自己的心神,於是一笑道:“十一哥慢慢打,一會我弄死一個才能去幫你!”
石秀哼了一聲,道:“你不用管,這個廢物還殺不了我!”祝彪聽到這話火氣更盛,拳腳又快了幾分。
“都住手!”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跟著就見本縣都頭兼押牢節級楊雄帶著四十個土兵趕了過來,史文恭和欒廷玉一齊收手,他們兩個可不想在這裏被官府盯上。
祝彪還在打,扈成突然斜身一步,新亭侯猛的出鞘,蓄了許久的煞氣,向著洪水一般的向著祝彪傾泄而下,欒廷玉、史文恭兩個同時驚叫一聲,隻是他們早已經收招了,哪裏還來得及救援啊。
祝彪驚叫一聲,閃身後退,扈成霹靂般的一刀,就在祝彪一退的時候,收了起來,而且收得徹底就好像刀從來都沒有出鞘一樣。
楊雄這會過來,大聲叫道:“你們在幹什麼?”
祝彪惡人先告狀的道:“楊都頭,這個人拿刀要殺我!”
楊雄看了一眼扈成,沉聲道:“扈王官,天使正在衙中等你接旨,請您快去。”
扈成點點頭,道:“多謝都頭提醒。”說完抓了自己的馬施施然然的走了。
祝彪、史文恭、欒廷玉三個聽到“接旨”早就驚呆了,哪裏還敢來攔他啊。
扈成向前走了一會,一個小牢子閃了出來,向著扈成道:“大官人,旨意早就到了您的家裏去了,就是讓您趕快上京,您家的祝二姑娘就在此石楊都頭家裏等著您呢,您快去吧。”
扈成這才知道,楊雄在這裏打了花頭,而且是不怕查的,反正扈成真的接了旨了,究竟是什麼時候接的,想來祝彪他們也不敢去證實。
扈成把一錠銀子給了那小牢子,道:“謝了。”然後拉著石秀快走,一會就到了紫石街,他不去楊雄的家裏,先扯著石秀進了皇甫端的獸醫鋪子,叫道:“皇甫大叔,快給石秀看看。”
皇甫端雖然是獸醫,但是這些小病也還是能看得,他抓住了石秀的手,用力抖了兩下,立刻把石秀的手給複原了,道:“大郎有那回春丹取一點渣子下來,我泡了水給三郎洗手,泡泡就能全好了。”
扈成急忙取出一粒丹藥給他皇甫端,皇甫端笑道:“哪用得了這些啊。”就用指甲剮了一點下來,泡到了熱水裏,然後讓石秀把手泡了進去。
皇甫端處理完了之後才道:“三郎這是有什麼人動手才被傷到的?”
扈成道:“我猜是那北地有名的史文恭,我十一哥就和他過了一招就他被抖下腕子來了。”
皇甫端點頭道:“那也算是正常,那史文恭是陝西老俠鐵臂周侗的弟子,周家四絕“神槍、怪刀、紫竹箭,出手擒拿卸人肢”碰上他們若是不注意,就難免吃他們的道了。”
扈成恨恨的道:“這事沒完!”
石秀急忙道:“大郎,那人的武功不是我們能抗衡的,你切切不要硬來。”
扈成一笑道:“十一哥,你幾時看我硬來過。”
石秀一笑,道:“你不亂來,我也就放心了。”
兩個人在皇甫端這裏等了一會,直到皇甫端說石秀那手沒事了,這才離開。
扈成和石秀到了楊雄他們家,潘公在家裏等著他們,兩個人進去和潘公見禮之後,招呼了祝二姐立刻上路,扈玉哥來得時候,把扈成的雙奪帶來了,但是照夜玉獅子馬沒有帶來,扈成一問才知道,那匹錦花紅獅子獸是匹母馬,牽到扈家莊之後,一直不消停,總要逃走,但是看到照夜玉獅子之後,立刻就不走了,兩匹馬你好我好,好得不能再好,本來玉哥這次出來,要把照夜玉獅子給帶出來,但是兩匹馬就像要生離死別了一般,拚命反抗,到了最後沒有辦法,隻能是另選了一匹馬給扈成帶來了。
扈成聽得不爽,叫道:“這個畜牲,它家裏泡妞,老子還要出去做事,看我回來的,非拆散了它們不可。”
玉哥笑得花枝招展道:“不用等您回去它就兩個就不會在一起了。”
扈成不解的道:“此話怎講?”
玉哥道:“等到錦花懷上駒子,它就不會再讓公馬碰它了,那個時候你就是把它們栓在一起,它們都不幹了。”
扈成搖頭道:“這畜牲還有這麼多事。”
一行人當天就辭了潘公和潘巧雲離開了陽穀縣,徑出西門,向著東京而去。
扈成並不知道的是,他們走得時候,潘公和潘巧雲出來相送,那祝彪就隱在暗處,偷偷的看著,他不甘心就這樣讓扈成走了,所以暗中跟了下來,本來想要暗算扈成,卻沒想到在這裏看到了那個讓他一見難忘了美人。
祝彪立時就把扈成的事都給丟開了,貪婪的看著潘巧雲的身影,一直到潘巧雲回去之後,他才閃出來。
祝彪想了想,就向一旁的餶飿鋪子走了進去,叫道:“給我來一碗餶飿!”
張公聽到,滿麵堆笑的道:“客官稍候,一會就把那餶飿端了過來,祝彪沒心思吃這玩藝,拿著勺子不住的攪動著,道:“我想打聽一下,對麵那家是住得是什麼人?”
張公一怔,有些遲疑,祝彪冷聲道:“你最好實話實說,反正我就是在你這裏打聽不到,也能在別人那裏打聽到!”
張公強笑道:“客官說笑了,這又不是什麼秘密,小老兒何必瞞著啊,那是本縣都頭兼押牢節級楊雄的家。”
祝彪一怔,喃喃的道:“竟然他的家!”隨後又冷笑一聲,心道:“好啊,你楊雄幫著扈成和我做對,那我就讓你知道知道我祝彪的厲害!”
祝彪抓了一把錢丟在桌子上,然後起身離開,他現在要陪著史文恭,這報複的事,隻能是等以後了。
扈成一行匆匆而行,不數日到了東京,徑向嘉王府而去,到了王府,扈成把自己的腰牌取出來,向著那看門的兵丁一晃道:“麻煩給我找一下聞煥章!”
看門的禁軍冷漠的看了一眼,道:“你們是什麼人?”
扈成有些意外的看了那人一眼,他拿了腰牌出來,已經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這怎麼還問啊。
“我是王府的王官,你沒看出來嗎?”
“你這段時間沒有在京,對嗎?”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扈成回頭看去,就見一個紫袍官員走了過來,他也不瞞著什麼,點頭道:“我是才剛回來!”
那官員冷哼一聲,叫道:“給我拿下!”一眾官軍一擁而入,就要拿鎖扈成。
扈成閃身後讓,沉聲道:“慢來!我想問問,你們為什麼抓我?”說著他又一指那官員道:“你又是誰?有什麼資格在嘉王府門抓王府的王官!”
“本官禮部員外郎、太子詹事、徽猷閣直學士耿南仲,嘉王私遣王官,在江州販運禁物,此時已經上奏官家了,你是外邊回來的,應該就是那主持私販之人,本官奉命查緝此事,抓你還有什麼不可嗎?”
扈成腦袋上的黑線立時和掛麵一樣落了下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臥勒個嚓!”他萬萬也沒有想到,這場禍事竟然是他給惹出來的。
耿南仲冷聲道:“把你的王官腰牌交出來!”
扈成聽趙楷說過,這令牌每一塊上都有暗記,就在那繁複的花紋之中,隻要拿出來一對,就能知道誰是誰了,耿南仲管他要腰牌,也就是說他們回來的時候,有京裏的人,看過他的腰牌,現在就要拿這個腰牌定罪。
扈成冷笑一聲,把腰牌取了出來,麵上盡是憤恨之色,用力握著那腰牌,耿南仲,冷笑著道:“還不拿來!”
扈成冷哼一聲,甩手丟了過去。
這耿南仲是宋朝有名的奸臣,但是他也是太子趙桓的堅定擁護者,幾乎就是死忠那一夥的,他是元豐五年的進士一,做過一任江西路轉運副使,入朝之後,就在東宮為官,前段時間,太子舍人程振因為得罪了王黼,被罷知壽州宮觀,出京之後,路過毫州蒙城的時候,正好和黃門山的碰上,當時因為有正規官軍在,要檢查黃門山的人,扈成就用了那腰牌,恰好被程振給看到了。
程振是東宮出來的官,自然能看明白那腰牌,他又發現那車子不對,於是就在蒙城連夜回京,上表奏書嘉王私販禁物。
本來這種本是沒有什麼用得,東西拿出來一對就可以了,可是嘉王不但拿不出東西來,甚至說不清腰牌的問題(他怕說了扈成被抓),官家立時起了疑心,就讓人徹查此事,本來這事不歸東宮管,但是耿南仲眼看這麼一個好機會在手,那肯放過,於是就帶著人過來,日夜盯著嘉王府,隻要有外麵的王官回來,就要被他盤查,扈成也是倒黴,那兩個看門的兵故意冷淡,就是想讓他趕緊離開,可是扈成一心以為趙楷是遇到大事了,所以才要過去,竟然沒有發覺他們的提示。
耿南仲把扈成的腰牌拿過來,仔細的觀看翻來覆去,卻沒有任何暗記,他越看越疑,突然叫道:“你這腰牌是假的,這上麵沒有暗記!”
扈成冷笑一聲,道:“你憑什麼說我這腰牌是假的?”
耿南仲剛要說話,就聽身後有人道:“不錯,你憑什麼說他的腰牌是假的?”耿南仲猛的回頭,就見趙楷不知道幾時從府中出來,就站在石階,冷聲道:“這枚腰牌,是我親手交給他的,也是我父皇特意給我的,特點就是沒有暗記,你要不要去問問啊?”
耿南仲尷尬的道:“嘉王說笑了,這腰牌就算了,我想問問這位王官,去了什麼地方,這總可以吧?”
趙楷淡淡的道:“你問吧!”
耿南仲回頭看著扈成道:“你叫什麼?出了什麼外差,講!”
扈成道:“在下扈成,得天子賜婚姻,然後進入嘉王府,隻因我妹婿聞煥章留署嘉王府公幹,所以我向嘉王討了腰牌,回去給我妹婿接家小,有問題嗎?”
扈成的話音沒落,就聽府中有人大聲叫道:“二姐,真的是你來了嗎?”隨著話音,聞煥章飛奔出來,坐在車裏的玉哥小聲向著扈二姐道:“二姑娘快下去,這會猶豫不得,你下去的快了,才能幫到公子!”
扈二姐不怠慢,挑了簾子下去,看到聞煥章眼珠一紅,輕聲道:“相公!”耿南仲眼看他們情真意切,不由得泄了氣,一用手把腰牌丟還給了扈成,然後帶著那些東宮衛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