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到頭結果被一場雹子安排了，都得為了肚子著想不是？
沒錢日子過得就得格外勤勤，飽和暖是第一要素。
隻要餓不著凍不著，有什麼災什麼難，倒都能挺過去。
苦日子，村裏人過過太多，已經總結出一套寶貴經驗。
不過聽了老王叔的廣播，許許多多的人心思活泛了起來。此前老王叔競選的時候，說的那套企業創富論，雖然大部分人都沒聽懂也感覺不靠譜，可是那時候有高大山的補貼和減租勾著，是選擇題。
現在高大山完犢子了，老王叔剛剛上來，在上邊兒沒有啥人脈，大家夥也絕了減租和補貼的心思。
所以現在這個企業創富論和向山裏要收成的觀點再提出來，就變成了填空題。
去，不去，就是這道題唯二的選項。
老王叔還沒從廣播室回來，不少的人就已經急匆匆的聚到了王家的新房子院前。詢問著關於這個去山裏搶收成的道道。
蛇泡果和火棘大家夥兒都不陌生，可是他們在意的，是這東西搶收回來怎麼處理。
老王叔還沒回來，這些問題自然而然的，一股腦都扔到了秦風的身上。
“秦風，你跟我們交個實底兒，你到底想幹啥？想怎麼幹？現在絕產了，眼瞅著地裏的莊稼是指不上了。”
“原想著我和你大娘去外麵趁著這半個月給人家零工賺點兒零錢花，你們整的這個什麼，什麼特產開發，要是能能給個打工錢的話，我和你大娘也省的出去，這守家待土的，也挺好，是不是？”
“就是啊，去山上搶收蛇泡果和火棘，那收回來之後咋整啊？村裏裏收啊？還是老王家吃下來啊？或者你收啊？給不給現錢啊？”
“大家夥也知道你們這是想拉幫咱們一把，別怪叔鑽錢眼兒裏了，可是今年的情況你也都知道，要是你們這兒能賺著錢還行，要是賺不來錢，那總不能白玩兒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紛紛擾擾的，都離不開一個字兒——錢。
秦風站在院子裏，將汪汪狂吠的大黃狗安撫住，站到了人前。
“大家夥兒不要吵，聽我說幾句！”
人群靜了下來。
看著麵前一張張急切中帶著希冀的麵孔，秦風吸了口氣，朗聲將今天去局裏將漿果研究所承包下來的事情說了。
又將打算讓遠山村成立一個山特產采集和初加工廠的的計劃說了一遍。
“我的想法，是如果研究所那邊順利，在月內就可以……”
他本想說在月內就可以讓遠山村的采集和初級工廠有進項，但是剛說到這兒，後腰卻被趕來的老王叔狠狠的懟了一下。
把煙袋杆往褲腰帶上一別，扯了扯隨意披著，已經耷拉到了肩膀子上的藍布衫，走到了人前。
“大家夥都是鄉裏鄉親的，咱們也就不嘮虛嗑。不瞞大家夥說，就連承包這個研究所的錢，也是秦風東拚西湊借來的，他上月打廣告花了三千多萬有的人還是知道的。
“他這麼做，為的就是能帶動帶動大夥兒，給村裏裏添個進項，大家夥也知道，這年頭做買賣也不那麼容易，也有風險，所以這買賣什麼樣，咱也不能保證。
“大家夥要是覺得行，能信的過，那就跟幹，要是心裏犯嘀咕，覺著這事兒懸，那咱也不能強求，憑自願，不過我們一家人剛才算過了，不管成或者不成，這頭個月都不定能見著現錢，大家夥自己個思量吧。”
“要是覺著行的，那明天開始咱就上山，蛇泡果，火棘，有多少要多少，采完了直接送到老小學碎木廠去，多少量先記在賬上。”
“要是不想上山的，廠子裏現在也招工，幫著篩檢山貨的，六十塊錢一個月，晌午供頓飯，不過用工的這事兒你們得找我，用誰不用誰是遠山村裏的事兒，窩說了算。”
老王叔站在人前，一口氣兒說完，便直接一揮手。
“行了，該說的都說明白了，大夥兒都散了吧，回去之後都往外傳傳，讓沒來的知道知道。”
得到了自己關心的答案，眾人各懷心思散去。
待人都走光了，秦風才湊到了老王叔身邊兒，“叔，我這雖然差錢，可是也不差這三萬五萬的，何苦讓他們私下裏嘀咕猜忌？”
老王叔擺了擺手，用火柴點起了大煙杆子。
頂著秋風噴了股煙氣，抹了把嗆出來的鼻涕，大大咧咧道：“我是擔心你心太大想不到，你這孩子是有心可是又懶得尋思這些小事兒。”
“退回去二十年，我親眼見過把自己救命恩人給舉報了的。”
“啊？為啥舉報啊！”
“為啥舉報？因為隻要這恩人在，他就欠人家一輩子還不清的情分，這就是施恩太過人報不得，起了歹心，成了仇。”
“施恩太廣人得的少，就不念你好，就像當初吃大鍋飯搞公社似的。是人人都有飯吃，可是人人都吃不飽有個雞霸用？遠山村裏那麼多人，人人都幫你幫不起。”
“你沒看見嗎，剛過來的開口閉口都是錢，哪一個念著你我們家的情了？
“讓一小撮人得著利，念你好，到時候還怕沒人往上貼？這抓權抓人心的時候，那就不能搞大幫哄，整雨露均沾，這一冬長著呢，餓個一時半會兒的，又餓不死人。你說呐？”
秦風砸了砸嘴。
看著滿臉淡然，一肚子套路的老王叔，忽然覺得自己還嫩。
莊稼人什麼時候都在思量著生計。
在確定了地裏莊稼絕產過後的這兩天，村裏裏大部分人家雖然犯愁，但是也大致的為自己規劃了一些來錢道出來。
而其中大部分的人想到的，就是出去打工做零活兒。
村裏雖然遭了災，可是周邊的幾個村裏現在可是到了正忙的時候。
現在家家戶戶打場，主要靠的是人力，而且多半是你家幫他家，他家完事兒了反過頭來幫你家。
可是這樣一來就有先有後，一般人緣好的人家會安排早一些，可是那人緣不好的，或者是家裏地多的，就得往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