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雹之後又大凍。
雹子化了之後，地裏的氣溫下降了好幾度。
這兩天王鳳鳳也沒閑著，雖然王家現在不指著種地收成也能過活，可是兩畝地受了災的豆地也得拾掇。
作為家裏的閑人，王鳳鳳自然也的上陣。
反倒是不事生產的秦風有些無聊。
出了這檔子事，給父母立碑的事，暫時也不好提。
更何況老村長現在也即將退休，交接這一塊，也夠他忙活的。
正在這個時候，隔壁的地裏出現了一個人形。
秦風手搭涼棚，定睛一看，便見到了背著四個孩子，正費力費力彎腰，在地裏拾掇著什麼的朱老六媳婦。
看了半天，才看明白了她正在幹啥。
這個婦人，正拎著一個袋子，在地裏費力的摳著黃豆。
撿麥穗，撿花生這事並不常見，特別是對於那些沒地的家庭。
見到站在地頭的秦風，婦人微微挺起了腰，點了點頭。
“風哥，你咋了？”
感覺到秦風的情緒不對，王鳳鳳關切問道。
秦風笑了笑，彈了這小子一個腦瓜崩：“窮是病，得治，從根上，要給人真正吃飯的家夥事。”
撂下句，他轉身離開了地頭。
……
絕了產，自然就不用再秋收打場。
整個林場的勞動力都窩在了家裏，一個個蔫頭耷腦的在院子裏抽煙歎氣。
一路走來，秦風也被這種情緒搞的有點兒鬱悶。
十月份，若不是因為這樣冰雹，本應該是山裏最好的時節。
看著光禿禿的土地秦風似乎抓到了什麼。
就算不受災，這些收成拿到山下去賣，似乎也不怎麼值錢。
這兩天在地裏搶救大豆，讓他心情格外沉重，想做點兒什麼，但是又覺得無從下手。
這種感覺很糟糕。
畢竟是自己跌家鄉受了災，要實在想不出辦法。
秦風都考慮是不是要組織自掏腰包賑災的事情。
帶著淡淡的憂傷，他回到了家中。
還沒進門兒，就聽到了老徐的大嗓門兒。
“老徐？”
站在院子裏，秦風喊了一聲，快步進了屋。
果然，進了屋，就見到徐德勝正和打著吊瓶的老王叔嘮嗑呢。
一旁的王洪剛也坐在門沿上，四處打量。
“你倆咋來了？”
老徐見了秦風，嘿嘿一笑：“我來找你去金城啊，你忘了約好了一起去金城的事？”
秦風這才想起，招標可沒幾天呢。
擺了擺手，“你說你們來就來了，帶這麼多東西幹嘛？”
徐德勝笑的更燦爛，“洪剛說了這次給你帶得補品絕對資格。”
“想著給你補補身子嘛！我不知道說啥好，看現在他們都買這個，就給你們帶了幾盒。”
站在門口，瞅了瞅炕上那些禮品盒子，秦風的臉色垮了。
又他媽是犛牛壯骨粉……以及新流行起來的中華鱉精。
這糊弄人的東西……
哎？
秦風家沒開火，自然隻好帶著兩人去老王叔家蹭飯。
恰好老王叔家的豬圈被冰雹砸壞了，沒地方養，隻好請了人把豬殺了。
聽著慘烈的豬腳，以及那火火的磨刀聲。
秦風忽然靈光一閃。
這他娘的搞立體養殖也挺香的。
遠山村就是丘陵地區，沒什麼特別的優勢。
農業，旅遊，礦產都沒有特殊之處。
可立體農業需要的是一定的科技與大量的投入。
遠山村遭了災，現在地裏家家戶戶都是空著的。
村裏組成的村委會現在要想讓大家集中規劃養殖，可比以往的難度小得多。
要不說呢，禍兮福之所倚。
要沒有這冰雹，秦風自認為沒那個能力讓所有人都聽話。
農村鄉下的嗷卵強可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為了一顆秧苗能跟你理論半天。
打借錢的事兒起，秦風覺得王家真就不是當村長的料。
就老王叔當了村長，王鳳鳳的給他惹一堆麻煩，跟他後麵擦屁股都來不及。
不論是情商智商還是手腕，都還達不到村長這個級別的高管所應該具備的素質。
綜合考量了一番，秦風覺要將王鳳鳳捧上村長寶座這事兒，不亞於日後一窮二白的北棒想搞成蘑菇蛋的難度。
如果按照單機遊戲難度劃分的話，應該是地獄級別。
王鳳鳳他已經放棄了幫助自家老爺子頂梁柱競選村長的想法。
不過現在，看著碗裏香噴噴冒油的豬肉排骨，他的心思再次的活泛了起來。
立體農業現在在已經流行起來了，從江南到西川，就足以說明問題。
綠色，健康，生態農業，未來絕對可期。
更何況這是永久的循環經濟，可以長期發展。
村裏小規模的搞，能帶動村裏人致富就行。
村裏隻需要大規模的種植桑樹，桑葉可以養蠶，桑葚果多的不說，酒廠開發點保健酒就能消化。
這是秦風的第一個想法，也有他自私的一麵。
而另一麵，這幾天村裏的雹災，確實刺痛了他。
秦風自譽為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可是當他看到朱老六媳婦那龜裂的手在地裏摳著陷入地裏泥巴的黃豆。
再想想當初弟弟秦雲那複雜而悲傷的神情，他心裏還是一陣抽搐。
人心肉長，雖然王鳳鳳說錯了一百句話，辦錯了一百件事兒，可是有一條他說的沒錯——有能力，家鄉還是得拉上一把。
對故土的情感，很難割舍掉。
這事兒，得整個村裏一起幹，才能勉強夠規模。
這麼樣，就需要一個完全聽於自己的統治者。
並且在村裏還得有一定的威望。
說起威望，陳富貴這小子可是絆腳石，為了全村的幸福，秦風絲毫不會手軟。
看著炕頭上點滴馬上就要打完的老王叔，秦風下定了決心。
“叔，您得快點兒好起來。”
老王叔病怏怏的，“好起來幹啥？好了也得被著龜兒子氣死？”
一旁的王鳳鳳白了自家老爹一眼，難得的沒有頂嘴。
“非也。”秦風微微一笑：“去競選村長！”
“不去！”王鳳鳳這回倒拒絕的幹脆。
“再說了沒錢，人前說話不硬氣！”
嘿你個大傻帽？
不讓你吃屎的時候跟狗一樣的往前湊，現在給你機會了倒起幺蛾子？
秦風哼哼一笑，抱起了王鳳鳳肩膀：“真不想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