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雷子

自從李慕白深陷囹圄脫險後,她就認為這將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汙點,甚至比被人當眾扯掉了裙子還讓她感到難堪。

即使成功破獲了全市有史以來最大的盜竊團夥的榮譽都不足以彌補。這對她來說是恥辱。

李慕白與一般的官二代不同,她是有理想有抱負的人,在警校三年期間她榮獲了所有的榮譽和讚譽,參加工作後又是警局的重點培養對象,經過兩年的努力,因能力突出被破格提拔為大隊長。

可就是“破格”兩個字,很自然的讓她又和身居高位的父親聯係在了一起,讓她的所有努力都付諸東流。本來一次誌在必得的行動,不但讓賊首逃跑,自己還差點送命。

更不能讓她接受的是救自己脫險的人竟然是讓她深惡痛疾的一個小偷。

這個小偷簡直成了自己這段時間揮之不去的夢魘,當眾扒掉自己的裙子,為求自保出賣大哥,然後還偷了自己五百塊錢。

無廉恥的標簽早就被心高氣傲的李慕白貼在了陳默身上。

然而,今天李慕白竟然又冤家路窄的看到了讓她無比厭惡人,她看著在人群中不停嘚瑟的社會渣滓,一種前所未有的羞辱感湧上了心頭。所以她立刻從警車中下來叫住這個該千刀萬剮的小人物。

陳默見到李慕白的瞬間,渾身就是一哆嗦,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撒開兩條大長腿逃跑,可腳還沒有邁出去,就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一個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沒偷沒搶怕個球?一跑不就說明自己有問題?所以不但不能跑,還要大大方方的麵對。

“原來是李隊長啊,好久不見。”陳默嬉皮笑臉打招呼的說。

李慕白頓時一愣,眼前這個社會渣子見到自己不但不跑,竟然還敢和自己搭話,這種反常的舉動反倒讓她一時無法應對。

陳墨走到李慕白身邊,擺出了社會最底層小人物的卑微,笑容諂媚,如果李慕白是個男的他肯定還會毫不猶豫的遞上一支煙,然後在雙手給對方點上。

“李警官,我已經從良了。”

像陳墨這種狡黠的嘴臉李慕白見的多了,她向來是都懶得看上一眼,但今天她卻盯著陳默足足看了十多秒。從陳默的眼神中她不但看出了有恃無恐的狡黠,甚至還有別的意思。

這個橋段和李慕白想象的不一樣。

“有賊九的消息嗎?”李慕白冷不停的問了一句。

聽李慕白提到九哥,陳默的小心肝心就撲騰了一下,說:“我已經金盆洗手了。”

對救了人還乘人之危偷五百塊錢的人來說,洗心革麵的話無疑是天大的笑話。所以李慕白對陳默的辯解置之不理,依然我行我素的說:“有他的消息立刻通知我,我的電話你應該有吧。”

陳默下意識的抬頭向上看,就看到了自家陽台上的馬六,馬六沒有將窗戶打開,一張臉幾乎貼在了玻璃上,陳默聲音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語,說:“應該有吧。”

這句話一出口,陳默就後悔了,他隻希望李慕白沒有聽到,繼續說:“李警官,您要沒事那我就先上樓了。”

看著李慕白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陳默轉身上樓,他感到李慕白銳利的眼睛在盯著自己,讓他如芒刺背,同時後悔不該下樓來裝大尾巴狼,遇到了自己最不願意見到的冤家。

上樓的時候陳默正好遇到調解糾紛下樓的兩個警察,其中一個還是他熟悉的劉東升。陳默暗歎今天這是日子不吉利,自己就認識兩個警察竟然都被他遇見了。

劉東升看見陳默也是一愣,經過陳默身邊時還特意多看了陳默兩眼,四目相對陳默咧嘴一笑,劉東升也彙報給陳默一個神經質的笑。

直到劉東升在樓道裏消失陳默才回過神來,劉東升的笑是什麼意思?直覺告訴陳默劉東升的笑似乎在提醒著自己什麼。然後他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個冷笑話:

一個神經病,不知從哪裏弄到了一把手槍。在一條黑色小胡同裏,神經病遇上一個年輕人,神經病二話不說將年輕人按在地上用槍指著他的頭,問道:1+1u003d幾,年輕人戰戰兢兢的回答等於2。 然後,神經病毫不猶豫地開槍殺了他,還冰冷地說了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

回到房間,馬六見陳默有點魂不守舍,就小心翼翼的問:“你認識那個警察?”

“認識,就是公交車站那個女的。”

“還有呢?”馬六追問。

陳默覺得馬六話中有話,抬頭看見馬六一臉的期待,就問:“什麼意思?還有什麼?”

“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大鼻子的警察?”

陳默立刻想起了劉東升,說:“有,怎麼了?”

“趕緊搬家!”

“為什麼?”陳默一臉的詫異。

“那家夥是個雷子!”雷子是道上的黑話,就是指臥底。

不過馬六口中的雷子卻有點不同,他是說對方是專吃黑錢的警察。所以馬六一說到雷子,陳默立刻想起了手眼通天的九哥,九哥能把進去的小弟方便的弄出了來,十有八九可能是在劉東升的幫助下完成的。

肯吃黑錢的警察對在下九流的行當中混飯吃的人,那就跟救苦救難的菩薩差不多,但此時的陳默卻感到不寒而栗。如果劉東升是九哥在警局的內線,沒準兒九哥能順利逃出百江市就是得到了劉東升的暗中幫助。

現在劉東升知道了自己的行蹤,如果告訴九哥,那九哥還不殺上門來?

陳默越想心越涼,可突然又覺得不對,問:“你怎麼知道他是雷子?”

“那人具體長什麼樣我沒見過,隻是從張愛民哪裏聽說警局裏有個叫大象的雷子,鼻子特別大,而且上次張愛民讓我打電話黑你的時候,就是給大象打的,所以我聽他們在樓道裏說話時就想了起來,隻是不敢確定。”

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使得萬年船。聽六子說的有根有據,陳默立刻做出了決定,說:“搬家!”

安全起見當天晚上三個人沒敢在出租房裏住,對陳默他們這種人來說,報複遠比警察還令他們忌憚。

在賓館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他們就租了新房子,而且還是單獨租住,以免被一鍋端。

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就在陳默他們認為謹小慎微的言行已經到了天衣無縫時,他們的一舉一動卻沒逃過隱藏在暗處的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盯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