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搬家風波之後,陳默發現當小偷遠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要想人前顯貴,必須人後遭罪,對陳默來說這種遭罪主要是來自心理上的。
不過即使這樣,膽大妄為的陳默也沒有放棄對官二代劉思宇下手決心。還是那句話,不能聽喇喇蛄叫,就不種莊稼。
在一個細雨蒙蒙的早上,陳默和猴子翻牆進入了劉思宇豪宅所在的小區。
這是一個歐式建築的小區,是市中心的黃金地段,隻有非官即貴的人才能住得起這樣奢華的小區。
陌生人進入高檔小區都需要登記和被保安盤問,所以小區的安保措施做的相對還是比較好的。
再好的保安每月也就是兩千來塊錢,仇富心理的作祟,拿著兩千來塊錢工資的保安十有八九會把小區裏這些非富即貴的住戶當成階級敵人看待,一個個巴不得那天回到文革時期共產主義,翻身農奴把家當,最好在來個蘇聯時代的“共產共妻”。
這話是馬六對陳默說的,雖然陳默覺得有些偏激,不過有一點卻很認同,每月兩千來塊錢的工資還不足以讓保安兄弟們把安保工作當成畢生為之奮鬥的職業而全力而為。
陳默和馬六按照猴子所給的路線走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就坐在小區的閣亭裏抽煙。
馬六從口袋裏摸出了那盒20塊錢的金鑽遞給陳默一支,然後雙手給陳默點上,說:“給你說些交心的話,我這人沒多大野心,但就怕別人瞧不起。”
陳默吐出一條煙柱,瞥了一眼從馬六褲兜裏冒出的另一個煙盒,那是一盒5塊錢的藍鑽,然後“嗯”了一聲表示自己正在認真聽。
馬六自己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個渾圓的煙圈,繼續說:“我全名就馬騳驫,因為名字裏有六個馬,所以入行後就起了馬六的外號,其實我和你一樣也是大學生,我要說自己是研究生你信嗎?”
陳默差點被煙嗆到,自己本科生當小偷已經夠冤的了,馬六竟然說自己是研究生,他很想從馬六臉上看出一絲撒謊的破綻,但最終沒能如願。
“你不信也正常,有時我自己都不信自己是個研究生,研究生幹小偷這種下三濫的齷齪勾當?”
“你現在不就是個小偷麼。”
“是呀,世事就是這麼無常,這就叫命運弄人吧。大學畢業我就找了個高薪高位的工作,兩三年在這百江市掙套房子不成問題,當時追求我的人沒有十個指頭也數不過來,人無完人,我這人就是好點女人之間的事,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也就是在這事上栽了跟頭,被一個女下屬給下了套,說我倒賣公司機密,不但位置被那娘們給占了,還被下了監獄。出來後又被人給騙了,被人販子以五百塊錢的價格賣給張愛民成了小弟。咱們這行你也知道,上了賊船,就下不去。我跑過兩次都被抓了回來,牙都打掉了兩顆。”
馬六將抽完的煙扔掉又接上一根,然後指著兩顆整齊的有點過份的牙齒,說:“就這兩顆。後來我也想開了,不是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麼,就憑自己這高智商的腦袋雖然不能偷天換日,怎麼也能偷座金山銀山吧。沒想到到頭來竟然又被張愛民那老東西給黑了。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黑我。”
陳默苦笑了下,這件事何止馬六想不通,自己也是一頭的霧水,所以他麵對著馬六詢問的眼神也無法給出答案,說:“現在是你下賊船的好機會。你沒有必要繼續和我們一樣幹小偷。”
“話是這麼說,我的黑案底怎麼辦?我這兩根手指就這麼白白廢了?我現在缺的就是個機會,一個一飛衝天的機會。自從賊九倒了,咱這行在百江市就是真空狀態。賊九能成的事,咱們也能成。”
陳默聽著馬六雄心大誌的話,將煙屁股的煙頭扔到地上踩滅,說:“你隻要跟著我幹,這天不會遠的。”
馬六很認同陳默的話,說:“我看得出來你是個敢想敢幹,幹大事的人。所以我願意給你鞍前馬後,隻要有機會咱們準能幹出一番大事業來。”
說完話馬六就很期待的看著陳默,希望也能聽到陳默關於自己的一些事情,可令他沒想的是,陳默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一直保持著沉默。
馬六失望了。
陳默吸了一腔涼絲絲空氣,站起來說:“走吧,咱們在轉轉,看有沒有沒注意到的地方。”
雖然馬六的這些交心的話說的情真意切,但陳默還是不敢確定馬六的話中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但有一點他卻弄明白了,馬六和自己都有一個繼續幹小偷的理由,即使理由在常人聽起來有些傻,甚至愚昧到了令人匪夷所思。
如果王侯將相不能寧有種乎,那也沒人天生就是當小偷的料。
在小區又轉了一圈,兩個人就準備翻牆離開小區,但來到他們翻牆進來的地方時,發現一個保安正站在牆底下抬著頭往牆上看。還不時將胳膊伸直去摸牆頭,看起來像是在丈量人要爬上牆需要的力量。
“完了,被發現了。”馬六緊張的說。
“別慌,先看看再說。”陳默提醒。
兩人淡定自若的拐進了兩棟高樓之間的過道,一抬頭發現對麵疾步奔過來四個殺氣騰騰的保安。
馬六一見這架勢,轉身就想跑,卻被陳默一把拉住了胳膊,就在馬六滿臉驚慌和錯愕中,四個保安已經大步從他們兩人身邊經過,直奔牆根底下的保安。
沒有叫罵,也沒有叫陣,不言一聲直接就是一頓狠辣的拳打腳踢開始相互傷害。按照常理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打不過人多,最後勢單力薄的一方肯定是倒在地上滿地找牙。
但,事實並非如此。
陳默和馬六一臉錯愕看著眼前的一幕,又一臉驚愕的看著四個人保安接連不斷的被踹飛。然後,在英勇無畏的爬起來,衝上去再被踹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