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把他攔住。”柳三安驚恐的大叫。
門外,一片雞飛狗跳。
陳興從屋裏走了出來,神色陰沉,柳三安這個鄉長,他卻是認得。
現場一陣雞飛狗跳,楊海追著柳三安砍,把柳三安嚇得都快尿褲子了,官帽子再重要也比不上身家性命重要,哪裏還記得旁邊有市裏領導在,哪裏有躲的地方就往哪裏鑽,柳三安這會連後悔都來不及,昨晚還抱著楊海的老婆睡呢,哪裏會想到今天會有這下場,問題是楊海這兔崽子咋就回來了呢。
眼看著拎著菜刀的楊海兩眼都赤紅了,那是真的不要命的架勢,柳三安魂都差點沒了,失聲大叫,“快點摁住他,快點。”
柳三安的話並沒有多少作用,誰都是手無寸鐵的,上前去攔那拎著把菜刀狀若瘋狂的楊海,那不是嫌自己命太長嗎,刀劍不長眼,萬一要是被楊海給砍一下,真的是無端倒了大黴。
楊海經過的地方,其他人也都是紛紛躲開,生怕被殃及池魚,這讓柳三安愈發嚇得三魂都快丟了兩魂,好在這時候柳明看到楊金生家門口的鋤頭,拿起鋤頭上前就衝著楊海的腳掃了過去,把楊海絆得一個踉蹌,邊上的人看到楊海站不穩了,這才有人順勢上來將楊海摁住,幫柳三安解了圍。
“鄉長,您沒事吧。”柳明殷勤的上前關心著柳三安,都是柳姓本家的人,柳明對這個當著鄉長的本家親戚格外巴結,眼下立了一功,立馬就湊上前了,心裏還在美美的想著回頭柳三安肯定得好好感謝他才是,卻渾然不知今天經曆了這驚魂一幕的柳三安,鄉長也已經當到頭了。
“老柳,還好你機警。”柳三安看到楊海被製住,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好不容易被人摁住的楊海還在掙紮著,嘴上還在叫罵著,想著剛才狼狽的樣子,柳三安這會端的是怒發衝冠,想上前就去給楊海兩大腳丫子,猛的看到一旁神色難看的陳興等市裏和區裏的領導時,柳三安臉色一白,後背的冷汗比剛才更快速度的冒了出來,站在原地,幹笑著,要上去解釋一兩句,腳下卻跟灌了鉛一樣邁不開步子。
“陳書記。”吳寧轉頭看了看陳書記,一臉苦笑,在視察的時候出現這麼一檔子事,吳寧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丟人現眼,敗壞了國家幹部的形象。”陳興冷哼了一聲,大踏步的離開,連在村裏視察的心情都沒有了,柳三安不覺得丟人,他這個市委書記臉上都火辣辣的,看村民們看過來的眼光,陳興都覺得丟人。
吳寧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隻是看了眼豐山區的區委書記趙華鵬和區長鄧達,眼裏有些厲色。
見陳興一行人上車離開,柳三安也顧不得留下來收拾楊海了,區委書記趙華鵬和區長鄧達剛剛開始看他的眼神,讓柳三安感覺到不妙,他清楚的知道這跟向村民亂收費的事情不一樣,那是大家都在做的事,市裏和區裏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眼下是他個人出了簍子。
陳興一行回到區裏,沒有多做停留,陳興要求徑直返回市委,回來的車上,是吳寧跟他坐同一輛車子的,陳興隻是在車上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那樣的人要是繼續呆在我們的幹部隊伍裏,就是我們的最大恥辱。”
吳寧神色肅然的點頭,陳興這話,他已經明白這事的後續處理要怎麼做了,這種事,不值得陳興親自盯著,他這個當秘書長的總也有為陳興分憂的時候。
車裏很安靜,陳興不怎麼說話,吳寧也很少主動開口,兩人都在沉思著什麼,吳寧不時的通過玻璃偶爾反光的照射觀察著陳興的神情,眼睛微微眯著。
車子回到市委的時候,吳寧跟著陳興進了辦公室,這時候才道,“陳書記,沒必要為那種事生氣,咱們的幹部群體本來就是一支龐大的隊伍,總有個別老鼠屎混進來。”
“就怕不是個別。”陳興語氣森然,他想到了望山市複雜的情況,不過話剛說出來,陳興也就察覺到了這樣的話出自他這個市委一把手之口並不合適,很快就收住話,沒再往下說下去。
其實像今天柳三安那種隻是生活作風問題的,陳興還沒覺得是什麼大問題,那些真正利用手中權力禍害老百姓,給老百姓帶來實質性危害的,才更應該警惕和製止。
沉默著沒說話,陳興看了下時間,才五點多一點,晚上隻有他和李勇兩人,陳興打算吃完晚飯後再和李勇出去私下走走,等下先給李穎打個電話,若是對方已經打聽到了那些拆遷戶的住址,哪怕隻是一戶人家,他也可以先去走訪。
“吳秘書長,我這沒什麼事,你先去忙你的。”陳興抬頭對吳寧道。
“那好,我先離開了。”吳寧微微點頭,想了下,又道,“下午那事,我會督促豐山區處理好。”
陳興聞言,點了點頭。
吳寧見狀,也識趣的離開,走到走廊上,衛思達往陳興的辦公室張望著,走到吳寧身旁低語著,“秘書長,陳書記是不是又要求嚴懲啥的。”
“你說呢。”吳寧笑著看了衛思達一眼。
“我說肯定是,就陳書記來這半個月所表現出來的做事風格,肯定會。”衛思達撇了撇嘴。
“思達,你倒是對陳書記夠了解嘛。”吳寧笑了笑。
衛思達一聽吳寧的話,就知道自個說對了,臉上不禁也有幾分得色,道,“要當這個辦公廳主任可不是那麼容易當的,沒有幾分揣摩領導心思的本事,可坐不穩這位置。”
“是嘛。”吳寧笑眯眯的看著衛思達,他很樂意看到衛思達繼續這麼自信下去,或許衛思達也早認為將他揣摩了個透,吳寧嘴角微微翹起,拍了拍衛思達的肩膀,親切道,“思達,我還有事,先回辦公室了。”
“秘書長您慢走。”衛思達笑道。
陳興辦公室,陳興拿出自己另外一個手機號給李穎打著電話,怕有人也會暗中查李穎的通話記錄,陳興連自己常用的手機號都沒用。
電話打通,李穎顯然是不知道打來的是誰,疑惑的問著,“喂,你哪位?”
“李小姐,我陳興,昨晚跟你說的事,有眉目嗎。”陳興問道。
“陳書記,是你?”李穎愣了一下,將手機拿到跟前重新看了下,確定不是她原先存的那個陳興的號碼後,李穎有些驚訝,“陳書記,您換號碼了?”
“沒有,以後我跟你聯係就用這號碼。”陳興笑道。
“哦。”李穎輕應了一聲,隱約明白了過來,也沒再多說什麼,道,“陳書記,您說的那事,都不用費啥功夫,我單位一同事她家裏就租了一戶以前住在江濱片區的拆遷戶呢。”
“那敢情好,你讓她告訴我地址。”陳興臉上有些喜色,托李穎這個本地人辦這事果然是事半功倍。
“陳書記,您對望山市區有多熟悉?要是沒人帶路,估計你找不著地兒吧。”李穎笑了起來,“要不我讓我那同事晚上領你過去。”
“不用了,我自個去找找就行。”陳興擺手道。
“陳書記,她家租出去的是以前的老房子,在城中村裏,沒人給你帶路,你找不到地兒的。”李穎笑道,“我知道你顧忌什麼的,放心吧,我跟她認識七八年了,一起進的檢察院工作,她絕對可以信任啦,不然我也不會找她打聽。”
陳興聽著李穎的話,也有些遲疑,李穎說的不無道理,要是在城中村那種地方,恐怕還真不好找,主要還是他和李勇對市區都還不熟。
“也好,你讓她晚上在市電視台邊上那家老川味餐廳等我。”陳興想及兩三次吃飯的那家餐廳,直接將地址定了那裏。
“好的,我回頭就跟她說,陳書記,那我晚上就不去了,我知道我去隻會給你幫倒忙。”李穎說道。
“你就去醫院照顧你父親吧,有你同事給我們帶路就行了。”陳興笑著點頭,李穎要是跟過來,反而是不合適,還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人真的在盯她的梢,但現在做什麼事多留個心眼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