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十五。”雪梅高興地合不攏嘴。
“好好好,十五就十五,那沒幾天了。”
“嗯”
但老太馬上又皺起了眉,發起來愁,還歎了口氣,“哎。”
雪梅忙問,“媽,您剛剛不是高興嗎?怎麼一下子又愁眉苦臉了呢?”
“你這麼快再婚,是好事,咱家也確實需要辦場喜事,隻是……”老太憂鬱了起來。
“隻是什麼?”
“隻是現在家敗了,媽沒有什麼給你陪嫁的了,這樣太委屈你了。”說著,老太眼裏泛著淚光。
雪梅趕緊說,“媽,沒事,女兒不介意,最重要的是嫁一個如意郎君,咱的日子長著呢,還在意那點陪嫁幹啥?隻是我也對不起媽和爸。”
老太一驚,摘掉了眼鏡,“咋了?”
“就是,富貴家那麼窮,我估計他也出不起什麼彩禮,我想把這彩禮給免了,畢竟女兒是嫁過人有過孩子的,所以女兒倒是讓爸媽委屈了。”
老太嘴角擠出一抹慘淡的笑,“好閨女,你能這麼為爸媽著想,媽,心裏高興,其實,這些年,媽也看透了,錢不是最重要的,錢再多有什麼用,不定什麼時候,就得還回去,說實話,媽這麼大把歲數,什麼都看淡了,媽在有生之年,就想看著你,嫁個好人家,過上好日子,媽這餘下的日子就過得心安了,有沒有彩禮都無所謂了。等你爸回來,咱們一家人什麼都不要,開開心心地過,就比什麼都強。”說著,老太喉嚨哽咽起來、
“媽……,你真好。”雪梅落下淚來,跟她媽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張富貴回到雪梅家院子,一看,“咦……,你們娘倆咋哭起來了呢?”
母女趕緊分了開,各自抹著眼淚,雪梅就更奇怪一邊抹著淚,一邊對著張富貴笑,張富貴算是傻眼了,這又是哭,又是笑的,到底是哭還是笑?他不懂。
張富貴走了過來,把柴刀放在地上,柴刀已不是原來鏽跡斑斑的柴刀,現在是亮光閃閃,在落日餘暉的照耀下,直晃眼,老太一愣,“這是咱家的柴刀嗎?”
“當然是了,我在河邊碼頭上打磨過了,現在快了,以後你們劈柴就快了,嘿嘿”張富貴傻嗬嗬地笑著。
老太一愣,嗬嗬,不說別的,就這麼一會功夫,他這磨刀的功夫也是一流。
雪梅更是嬌羞地看著他,這時,在她眼中,張富貴成了一朵梨花壓海棠的大帥哥,她的眼裏煥發著喜悅的光芒。
但讓雪梅和她媽的驚訝的卻不隻如些。
張富貴一邊笑著,一邊把一根拐杖遞了過來,隻見那拐杖光溜溜的,白白的,顯然樹皮被剝得精光,上頭有個光滑的把手,下頭是尖尖的,竟這般精致,這要是塗上漆不就可以賣了嗎?
老太又愣了一下,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這是你做的?”
“嘿嘿,沒錯,是我做的,做的不好,您不要見怪,試試,看看好不好用。”張富貴把這根自製的拐棍遞到了她手裏,“您試試。”
老太一手撐著椅子,另一手把拐杖的尖頭著地,嘿嘿,老太站起來了。
“好,走幾步瞧瞧。”張富貴很高興,這可是他的傑作。
老太點點頭,走了幾步,拄著那拐棍,“嘿,這好使,這手把摸上去舒服,也很能撐力,不錯,不錯。”老太高興地笑了。
雪梅也很高興,她興奮地朝張富貴笑著說,“瞧,我媽好久都沒有這麼笑了,是你讓她又笑了,你真行。”,說著,雪梅的眼睛秋波蕩漾著,仿佛眼前站著的張富貴成了潘安。
“嘿嘿”張富貴靦腆地傻笑著,手撓著自己的腦殼。
半晌,老太把雪梅拉到一邊,耳語著,說得雪梅是心花怒放又嬌羞地不行。
張富貴又看不懂了,她們娘們在說什麼呢?為什麼雪梅是這種表情?還有,有什麼話不好當麵說呢,還非得耳語,分明是不讓張富貴聽見嘛。
老太說完了,雪梅像小姑娘一樣,扭扭捏捏,連張富貴看得也不自在了,他心裏在問,雪梅,你今年貴庚啊?怎麼還是像未出閣的小姑娘一樣呢?
張富貴看不懂的事,他就不去管了,而是回到魚簍旁挑魚,這魚還真強壯,脫水這麼久還活蹦著,不過有幾條已奄奄一息了,嗯,得趕緊倒水,死了就不好吃了,於是把那盆魚拿到井邊,提上水,再倒水進去,很快魚兒就遊了起來,它們大口的吸著,遊動著黑黑的身子,歡快地甩著尾巴,這就是魚得水。
再看看,自己簍裏的魚,哦,得趕緊回家,要不然得死了,於是他提起簍子,走上幾步,拿上他的魚網,打了聲招呼,“嗯,你們晚上有魚吃了,我也得趕緊回去,讓魚下水,不然就死了,我先走了啊!”
雪梅一驚,“你別走啊!我媽有話跟你說。”
“我知道,我會放心上的。”張富貴以為是老村長的事,說著,他就走了。
“喂……,你知道什麼啊!還要跟你商量日子呢?”雪梅追了出來,但張富貴已經走遠了,雪梅歎了口氣,喃喃自語,“你走的,可真快,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比人家尿尿還快。”
張富貴是在意這魚簍裏的魚啊!得趕緊給它們水,於是他三步並著兩步地走,也正是如此讓他避過了雪梅老娘為她閨女提親。
經過小蓮家門口時,他的腳步停了一下,心想,他的小蓮也好久沒吃過魚吧!瘦了,我會心疼地,於是他又跨進了小蓮的院子。
院內無人,他喊了起來,“賣魚嘞,賣魚嘞”,他裝起了賣魚郎。
正在屋裏的小蓮聽說來了賣魚的,早就嘴讒了,便趕緊從屋裏跑了出來,一看是張富貴,她臉上的花般笑容一下子就凝結了,“是你”
張富貴看到她的表情,心裏一涼,“怎麼,見到我不高興啊?”
她確實不高興,還不是因為如今的張富貴跟她媽好象有點不明不白,空白無故多了一個“準後爸”,她的小心兒當然有些不爽,但嘴上卻冷冷說,“沒有”
“快拿盆來,我分一些魚給你們。”
“不要,你自己拿回家吃吧!”小蓮冷冰冰地說,原因也很簡單,不想再欠張富貴的人情唄。
張富貴心一涼,沒想到自己好心好意分魚給她,她還不領情,看樣子小蓮還是不帶見他啊,張富貴有些不高興了。
“怎麼,跟我這麼計較啊!你要是非得跟我算這麼清楚,你欠我的多了,得用兩條命才能還得清。”
“你……”小蓮說不出話來。
“我也不跟你扯淡了,快拿盆來,死了就不新鮮了,快啊!”張富貴催促著。
“不拿,就不拿。”小蓮嘴巴嘟得老長。
“你媽呢?”
小蓮一驚,“你找她幹嘛?”,小蓮就怕張富貴跟她媽在一起。
張富貴看這樣子,“沒在最好,我還怕她呢,你不拿是吧?我自己去拿。”
說著,張富貴提著魚簍朝她家廚房走去,這時一個人影從屋裏跳了出來,傳來甜美的聲音,“富貴,你來了。”
張富貴一愣,“啊……,你不是不在家嗎?”
“怎麼不高興見到我啊?”說著,秀花走到了他的跟前。
“呃……,快拿個盆來,我分一些魚給你們吃。”張富貴馬上轉移了話題。
“魚?哪來的?”
“剛打的。”說著張富貴把魚簍提到她跟前。
魚確實是看到了,但她更注意到他全身都濕透了,“先不要管魚,你把衣服換了,你這樣要生病的。”秀花擔心了起來。
“沒事,你快拿盆,分好魚我就回去換”
秀花低下了頭,低聲說,“還回去幹啥,你就在這換唄!”
“啊,在這換,哪來我的衣服。”
秀花羞赧著,“你披上我的,我上你家拿去,今晚就在這吃飯,吃了飯你就……住這。”
張富貴腦子轟地一下,仿佛被驢踢了一下,這秀花比雪梅更直白,更心急,雪梅隻是要給他洗衣服,這秀花是留宿他,天,一個比一個大膽,這要看誰了,如果是小蓮留宿,那張富貴想都不用想就住下了,可是這該留的不留,不該留的要留下他,於是他說,“那哪行?哎喲,魚都快死了,跟你們這些娘們說不清楚。”
說著,張富貴把她推到了一邊,三步並著兩步進了廚房。
這會是先從水缸裏,舀水到盆裏,再把魚放進去,還好,看起來是死相,一放進水裏,就大口吸水,在張富貴看來,它們渴死了,他當然不知道魚是在水裏呼吸。
起先在雪梅家,就挑去了大號,現在又把中號分給秀花家,自己委屈自家,吃小魚了,不過還是留了一條大的,給蘭蘭燉湯喝。
分罷,張富貴提著魚簍就走,但秀花卻拉著他,“你別走。”
張富貴眼睛看向小蓮,小蓮瞪大了眼睛,喊了起來,“媽,你拉著他幹嘛呀?”
秀花一聽,手如條件反射般地鬆開了手,但嘴上卻打著細語,“張富貴,你就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