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回到五台山

離開了八路軍的駐地,上了山,喜順可管不了楞娃了。楞娃上山的速度極快,剩下的三個人根本追不上。而且曲曲折折的山道在楞娃的眼裏就跟去自己家的路一樣熟悉。快到山門了,楞娃站住了,他看到兩個和尚平時練功的棍棒在巡邏,楞娃心想,佛門清修之地也要防著鬼子嗎!他媽的鬼子在佛門境地都敢胡來。楞娃把大刀藏在身後,腳步輕輕的摸上來,站崗的兩個和尚覺察到了,兩個把木棍橫在胸前,盯著這個鬼鬼祟祟的小個子八路軍,他倒背的雙手背後肯定拿著什麼東西!兩個和尚如臨大敵。

楞娃嗬嗬笑了:“師兄,我是楊楞娃啊,請問通明大師還好嗎?”

兩個和尚把木棍放下,這個人自稱是楊楞娃,兩個和尚覺得耳熟似乎聽人提起過。楊楞娃不熟悉,但是通明師父是知道的,通明師父是寺裏武功最高的師父,平日裏沒少得到他的點撥。一個和尚上前走了幾步說道:“你是八路軍,認識咱們通明大師?”

楞娃站在原地,拿著大刀呼呼呼的練了幾招,說:“咱這刀法就是他傳授的,麻煩你進去跟他們說一說,就說楊楞娃回來了!”

和尚說:“那你稍等啊!”

兩個和尚不是原來寺裏的和尚,他們是附近的難民,家鄉被鬼子燒了,無處安身,才來的廟裏,剃了頭當個護院的和尚。

通明正在跟主持商量寺裏的糧食的問題,寺裏的存糧不多了。和尚跑回來跟他說,有個叫楊楞娃的要見您。通明跟主持對望一眼,一起說,前些年在山下救得那個孩子!通明跟小和尚說,快去叫他進來。

和尚回到山門外麵的時候,喜順他們三個已經氣喘籲籲的追上來,正扶著膝蓋喘氣,報國更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隻有楞娃扶著刀,叉著腿站的跟個羅漢似的。小和尚看著眼睛都直了,心想,跟塊大石頭一樣,雷打在上麵估計也不會晃一下的!正琢磨著,報信的和尚跑回來,說,通明師父讓他們進去。

楊楞娃不等和尚讓開路就衝了進去,他把大刀在手裏一橫,兩個和尚早躲得遠遠的了。楞娃更不需要引見,進了寺廟一路飛奔,直奔通明師父的淨室,轉了一圈沒見到人,又跑到練功房,在這裏還是沒有,不過見到了練功的和尚。

經過這七八年的在外的磨礪,楞娃的麵容有了改變,但是和尚們一直在山上靜修,容貌變化不大,楞娃認出了好幾個僧人,把刀扔到地上上去就抱。練功房被他攪的亂七八糟的!僧人們也聽明白了,也認出來了,前些年下山殺鬼子報仇的楊楞娃,那個為了殺鬼子拚命練功的小孩子回來了。僧人們等楞娃安靜下來之後問他這些年的事情,楞娃打開話匣子開始講···

楞娃講的都是殺鬼子的事情,說道他剛下山的時候,殺出一個抗日刀客的大名,他問僧人,你們知不知道抗日刀客?僧人告訴他,抗日刀客,大名鼎鼎,就跟天上的月亮一樣,都知道都知道。楞娃又問,那你們知不知道抗日刀客是我?僧人們說,這個就不太清楚了,不知道是你!楞娃一聽有些沮喪,低頭歎息。一個年長的僧人說,隻知道抗日刀客的大名就行,如果都知道抗日刀客是你,都知道抗日刀客叫楊楞娃,那麼鬼子不是也知道了,鬼子知道了你的名字抓你不就容易了。楞娃覺得也有道理,心裏又敞亮了!

他又開始講上海,他上了上海的報紙,問僧人們知不知道中國大刀兵?

僧人們搖搖頭,楞娃這回臉帶喜色,說,你們不知道就對了,上海離這十萬八千裏,你們不知道,也沒去過,這不稀奇!他開始講他在上海的威名,怎麼成了鬼子眼裏最恐怖的大刀兵!

楞娃給僧人講,他是怎麼把鬼子砍成一段一段的,怎麼把鬼子剁碎了···聽得僧人們直皺眉!

這時,一個小和尚推開門,說,通明師傅叫楊施主去禪堂。

楞娃站起來,提著他的大刀跟著小和尚來到禪堂。

通明師傅已經在門口等他們,通明一眼看到楞娃手裏的大刀,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這小子還真是神人,看著這麼瘦弱的筋骨能舞的動這麼大的刀,不一般不一般。楞娃看到通明就跟孫悟空被唐僧從五指山下救出來一樣,撒著歡的衝上前去,奔到通明腳下撲通跪下了,叫道:“師傅!”通明把他扶起來,仔細看著他,那雙眼睛似乎還是當年十五六歲孩子的稚氣的眼睛,可是他明明已經成了殺人無數,令鬼子聞風喪膽的大刀兵。

通明一伸手,楞娃把刀放到他的手裏,說:“師傅,這是我在一座廟裏撿到的,那座廟是楊令公的廟,鬼子炸了他老人家的神像,這把刀就從他手裏掉下來,我正好藏在神像後麵,順手接住,把鬼子砍死了!”

通明念道:“阿彌陀佛!”

楞娃撇撇嘴說:“鬼子都該死,給他們念什麼佛!”

通明笑笑,專心觀瞧他的大刀。這把刀精鋼鑄就,出自名家之手,所耗金銀不菲,在刀身上還能看到鍍金的痕跡,刀杆跟刀身的連接的地方還有銀子做的裝飾,裝飾做的非常精巧,做刀之人一定是耗費了莫大的心神。如今,這把刀能落到楊楞娃的手裏,助他成就了大刀兵的威名,也算是他們的機緣。通明的目光落到雪白的刀鋒上,有幾處缺口,通明知道,是殺鬼子留下的。再看楞娃,那雙小眼睛裏,黑白分明的瞳仁裏明明滿是稚氣,不像是個殺念很重的人,從他的眼神裏似乎看不到一絲的殺念!通明忽然想通了,莫非他就是專門為了殺鬼子而生的!

他把刀還給楞娃,楞娃接過來緊緊的摟在懷裏!通明笑了,他想的不錯,他就是為了殺鬼子而來的。

通明讓他把刀放在外麵,跟著他進去見主持。

楞娃把刀放在門外,進了屋子還好幾次回回頭看一眼。通明說,放心,還能給你丟了。楞娃說,它要是丟了我可是也完了!說著進了主持的禪堂,主持坐在雲床上,笑吟吟的望著門口。楞娃還記得主持,當年就是他親自給他治的病,給他喂得藥。救命之恩,楞娃是死也忘不了的。他撲通給主持跪下,磕了三頭。

在楞娃的眼裏,主持可是蒼老了很多,楞娃想,他心裏裝的事多,什麼都想著,刮大風的時候樹上的老鴰窩都惦記著別讓風刮沒了,和裏麵的小老鴰。楞娃坐在雲床上,主持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他的身上,這小子身上的骨頭很硬。主持嘴裏說了一大串經文,楞娃以前能聽懂,現在聽不懂了,現在聽著心裏還很煩,但是他也得忍住,聽主持說完。

主持最後說,楊楞娃殺念太重。

楞娃說,鬼子還沒死光,我就得殺下去!

主持說,鬼子不會死光。

楞娃說,那我就把他們殺光!

主持嗬嗬一笑,搖頭不語。過了一會問,你恨日本人?

楞娃站了起來,跺腳說,恨,我恨不得他們都死,我就是要殺死所有的日本人!

主持哈哈一笑,說:“我們寺裏就有一位日本人。”

主持說完,楞娃看到禪堂的內門開了,走進來一位穿著僧衣的老和尚,跟主持行禮,跟通明行禮,最後還跟楞娃行禮。主持和通明都非常真誠的還禮,隻有楊楞娃傻不愣登的站在那,雙眼直勾勾的看著老和尚。這個和尚慈眉善目,一臉和善,除了穿的僧衣跟中國的和尚有點不一樣之外,其餘的看不出他是個日本人。楞娃心想,跟我見到的日本人不一樣啊,他是日本人?

僧人一張嘴,說的是日本話,楞娃小眼睛瞪得溜圓!主持跟他說話,可是主持說的也不是日本話,而是中國話。日本和尚聽著臉上帶著笑意頻頻點頭,楞娃頭發都要豎起來了,他能聽懂中國話,主持也能聽懂日本話。說了一會,他們兩個開始用另一種語言在對話,楞娃更聽不懂了,通明小聲告訴他,兩位師傅說的是梵文。楞娃晃晃頭,他可不知道什麼叫梵文,也不想知道,他想知道這個日本和尚來這裏幹什麼!難道日本的軍隊來打中國軍隊,占領中國的地盤,日本的和尚也來打中國的和尚,占領中國的寺廟。

日本僧人名叫法聰,跟主持在年輕的時候曾經一起去過印度參研佛法,他們一起在印度生活了將近十年,後來主持回到五台山,法聰也曾經在五台山待過兩年,之後才回的日本。又二三十年過去了,法聰記掛著兩國間戰死的無數冤魂,再一次來到中國,想憑他是日本的得道高僧的名望能阻止無辜的殺戮。在華北派遣軍,就有非位常尊崇他的日本軍官。

法聰來到中國的時候,派遣軍司令官曾經想動用一個聯隊的部隊護送法聰去五台山,但是法聰拒絕了,他是自己一步一步走上五台山的。一路上他遇到過鬼子、偽軍。偽軍是不敢拿他怎麼樣的,因為鬼子已經給沿途下了嚴令,法聰大師少一根毫毛,當地駐軍會受到嚴懲,更別說偽軍了,到時不得扒了他們的皮!法聰大師也遇到過八路軍,在他迷路的時候還是八路軍把他指明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