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附近村子接連發生更加讓人害怕的事情。一些人家的七八歲到十五六的閨女接二連三的不知所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村裏流傳這些閨女被山神帶走了,於是一些村子的老百姓帶著祭品去山上祭神,懇求山神不要再跟他們索要閨女了。可是丟女孩子的事情依舊發生,就有說法是被山裏的怪物吃了。老百姓們又買上豬頭羊頭牛頭,去山裏祭鬼怪。然而,他們就是送再多的祭品,他們的閨女依然照丟不誤。老百姓簡直絕望了。有閨女的家裏都把閨女的小辮子剪掉,有的幹脆給剃成禿子,嚴嚴實實的藏在家裏。這樣是太平了幾天,不久之後,丟閨女的事情又發生了。老百姓實在沒辦法了,找了村裏的精壯勞力,每天夜裏都在村子裏巡邏。這樣過了幾天安生日子後,巡邏的青年都開始丟了老百姓這叫一個叫天天不用,叫地地不靈。
鋤奸隊一直關注著這件詭異的事情,王漢是絕對不會相信什麼鬼怪山神之說的。而何抗敵做過土匪,知道一些事情,丟人很可能跟人販子有關。把這些閨女賣到妓院中,是比較說得過去的。可是這一片的黑道之中,做各種買賣的何抗敵不說都是熟人吧,可也都知道,販賣人口在附近土匪中是沒有人幹的。如果是外地的人進來,不跟本地的山神打招呼他們也幹不成事。另外,這次丟失的人口太多了,人販子怎麼可能在一個地方如此大密度的販人呢!
他們想到了鬼子,能幹得了這麼缺德的事的隻有鬼子有這個能力,而鬼子也不可能親自抓人,他們抓人靠的就是漢奸,鋤奸隊要想在老百姓心中站穩腳跟必須找到這個罪大惡極的漢奸,並且要不惜代價的幹掉他。
虎頭寨的二百多弟兄埋伏在一條山路的兩邊,七八個拽著引爆地雷繩子的土匪或者伸長脖子或者豎起耳朵,仔細的關注著鬼子運輸隊來的方向,隻要鬼子的汽車進了他們的包圍圈,他們把手中的繩子一拽,保管讓鬼子的汽車炸上天。
這些地雷是他們的大當家的親自參與製造的,大當家的原來是工兵出身,收拾一些地雷雷管炸藥包什麼的就跟飯店裏的廚子拾掇雞鴨魚肉一般。虎頭寨是本地最大的土匪組織,有人槍過千。鬼子一來,便想收買,但是虎頭寨的大當家的不同意。鬼子非常懊惱,想動兵剿滅,卻顧忌虎頭寨的實力,動武的結果很有可能是兩敗俱傷,鬼子覺得得不償失。
在鞏固了勢力之後,鬼子對虎頭寨展開一種新的攻勢,尾崎中隊長用了句中國的成語命名,叫釜底抽薪。鬼子把虎頭寨出山的路口圍起來,如果有單個或者零星的土匪出山,他們就強硬的擋回去。如果是大股的土匪,幾百人出來,鬼子也不跟他們衝突放他們出去,然後鬼子的快速部隊會迅速趕來支援,把這股土匪擋在進山的路上,武力恐嚇他們繳械,把土匪搶到的財物糧食統統截下,讓土匪空手回山。這麼不到半年,山寨就出現了一個大問題,吃的問題。土匪就靠搶,搶過路的商客,可是商客被鬼子“保護”了起來,他們無從下手。出去砸窯搶大戶照樣行不通了,鬼子對附近的大戶重點保護。鬼子就是要把虎頭寨困死在山裏。
虎頭寨的大當家的恨鬼子恨的的牙癢癢。眼見山寨就要揭不開鍋了,鬼子的使者上山了,第一次來一句話沒說便被大當家的罵了回去。可是鬼子不怕挨罵,挨完罵過不了幾天便又笑嘻嘻的上山來了。大當家懶得見,讓三當家的吳亮去見,他給吳亮一句話,愛跟鬼子怎麼扯就怎麼扯,扯到當漢奸的時候都得搖頭,不能答應!
大當家的要氣節,可是手下的弟兄們也得吃飯啊。大當家的想,沒飯吃主要是鬼子封鎖的,那好,不讓搶中國人那爺們就拿你東洋小表子開刀。他派人打聽明白,在虎頭寨西邊七十裏外的三道彎,有鬼子的運輸隊,還有偽軍的運糧隊,都從這裏走。大當家的就要在這搶一把,搶一次就要搶次大的,搶一次夠山上吃一年半載的。也趕上千載難逢的好時機,鬼子調了精銳的部隊去圍剿遊擊隊,山下空虛,重要的路口隻有幾個鬼子,其他的下山小路隻有偽軍把守。大當家的挑選二百精明的弟兄,帶足糧彈,分批下山,秘密前往三道彎埋伏。搶完之後,也不必把糧食運到山上,拉著東西從三道彎往北走,找一個叫野豬尾巴的村子,去村裏找一個叫瞎子煙袋鍋的人,他會領著你們把東西藏在神仙都找不到的地方。
二十幾輛鬼子的汽車喘著粗氣慢吞吞的爬行在坑窪不平的山路上。汽車顛地厲害,坐在駕駛室的小澤大尉發誓,完成此次任務之後一定要征上幾千民工把這條路修好了。小澤很鬱悶,本來這段時間他是呆在縣城的,喝著清酒賞著歌伎,要不就是躺在舒服的床上看老家妻子給寄來的信。然而,軍令如山,南方作戰需要大批的彈藥寄養,中隊長都親自去追繳遊擊隊去了,這押運給養的任務也非他莫屬了。在兩者比較來看,還是押運這活比較輕鬆,危險性也小點。雖然說追繳的是遊擊隊,可是那也是武裝分子,也有作戰的可能,有作戰就有傷亡,誰的子彈都不長眼,小澤對此不抱任何幻想,他不相信天照大神能護佑他在子彈即將飛進他的腦袋的時候子彈會拐個彎飛到天上去。
坐在晃晃悠悠的汽車上,小澤挪了挪生疼的屁股,看著一臉緊張的司機,他問:“你是新來的司機?”
司機說是。
小澤說:“嗯,看出來了,不要緊張,這條路很安全。這個地區沒有直那的武裝,僅有的一支遊擊隊正被尾崎閣下追的不知道往哪裏跑。”
司機臉上的肌肉一鬆,說:“謝謝大為閣下的提醒。”
小澤聽著汽車馬達沉重的轟鳴聲皺起了眉頭,問:“汽車拉了多少東西?”
司機說:“除了野戰部隊要的,還有當地駐軍的給養。”
小澤道:“多加了這麼多,難怪汽車這麼吃力。”小澤不理會司機,自己嘟嘟囔囔了一會,把眼睛放到窗外。
汽車駛入三道彎的第一道彎,汽車在彎彎的路上打了個趔趄,小澤緊緊的抓著車窗,大聲咒罵中國山區的道路,他直接向司機保證,完成這次任務,強征一萬中國人把這條路直過來。
他說完汽車馬上駛入二道彎。這裏是虎頭寨打埋伏的地方,在這中間一道彎的兩頭,土匪們埋了足夠將汽車炸飛的地雷和炸藥。拽繩子的土匪早早的聽到了汽車的吼聲,興奮的臉上的青筋一條條的暴露出來。他們歪著頭去看在一棵大樹下喝悶酒的三當家的,這次行動他是總指揮。但是吳亮這次出來,跟小澤的心情一樣,很鬱悶。因為大當家的還派來一個人,就是他身邊的譚喜子。
譚喜子是大當家的絕對心腹,大當家的還是軍官的時候他就是大當家的勤務兵,在山上也就是他能隨便進入大當家的房間,而且大當家的說要找的那個什麼野豬尾巴村的什麼瞎子煙袋鍋也隻有譚喜子認識。
大當家的要譚喜子跟著幹什麼還要我來。三當家的吳亮鬧心的想。
譚喜子趴在草窠裏,看著第一輛鬼子汽車就要駛入炸藥的爆點上,一個土匪問,喜子哥炸不炸?
譚喜子說了句,問問三當家的?
吳亮丟掉酒瓶子竄過來,他拿著望遠鏡瞅著緩緩行動的汽車,他看到了車窗裏的小澤,小澤正探出頭劇烈的咳嗽著,用手猛烈的怕打著車門子。吳亮把望遠鏡挪向一邊,看到後麵的一輛車,他的臉色陡然變得煞白,他丟掉了望遠鏡。
拽繩子的土匪著急的問,當家的,炸不炸,再不炸鬼子就過去了。
譚喜子剛要張嘴說炸,吳亮衝上去捂住了他的嘴,低聲吼道,不能炸,放這些鬼子過去!
土匪們都把手扣進了身下的石頭裏,瞪著眼睛看著三當家的-。
吳亮拿起手指著一輛汽車,說,沒看到那輛車上畫著一個骷髏頭嗎,那輛車上拉的是毒氣,一炸咱們就全完了!
毒氣,土匪們瞪大了眼睛看那輛汽車上的骷髏頭。可是汽車卷起的塵土擋住了他們的視線,譚喜子抓起望遠鏡,卻發現望遠鏡被摔壞了,放在眼睛上看的一片模糊。
鬼子的最後一輛汽車走了過去,駛出了三道彎,走遠了。
譚喜子擺弄好望遠鏡卻隻能看到山路上越變越小的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