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隊員們都在軍總醫院住下了,沒有傷的也都做了全身檢查,等待化驗的結果,尤其是秦軒,據說那枚VX炸彈有些許的泄露,盡管當時做了防護措施,但還是安全起見,萬一感染的話就麻煩了。
VX炸彈如果是輕度的中毒,是不會有什麼事的,但很有可能潛伏並發症。所以上級直接安排他們立刻化驗血液,不能留下什麼病根。
但其實隊員們對此根本沒有放在身上,炸彈沒爆炸就已經是萬幸了,就算是泄露了,他們當場沒死那就是沒問題的。作為特種兵還怕什麼病根、並發症?
作為精銳特種部隊的特種兵,退伍的時候不在輪椅上躺著就算是萬幸了。
他們轉到廣州軍總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任鵬飛和宋信一個房間,兩個都受了輕傷,至於秦軒則在特護病房,他身上的傷倒不是很嚴重,就是傷口太多了。
至於其他的隊員,都是在普通的病房,這樣其實挺好,可以相互聊聊天,緩解一下內心的苦悶。
本來這次任務是可以交差的,算不上大勝仗,但也沒有出現什麼紕漏,畢竟搶奪炸彈和抓馬韻嫻是要分出個先後順序的,很明顯搶奪炸彈更重要,馬韻嫻的跑路他們也無能為力。
可是沈毅的生死未卜,讓眾人根本高興不起來。
大戰結束後,更是沒有人理他們了,這讓他們陷入深深的內疚中。
但凡有犧牲,就不算是勝仗。
任鵬飛之所以沒有做思想工作,是因為做了也沒有用。想要大家的心情好起來,隻能聽到沈毅安全的消息才可以,現在眾人的心都跟著懸著呢。
但事實證明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從開戰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得到休息,等到晚上九點多鍾的時候,隊員們陸續的都睡了,就連宋信都被任鵬飛聊睡著了。
可任鵬飛卻睡不著了……
他想起來馬韻嫻房間裏留給常銘的信,借著走廊處的燈光,他拿出來看了一下。
雖然偷看別人的信件是違法的行為,但也要分情況。
不管這裏麵寫了什麼,常銘想要看到恐怕不太容易,肯定是要經過組織審查的。所以任鵬飛隻是先代替組織看一下吧,之後肯定是要上交的,也是替常銘先看一下。
或許常銘是真的看不到這封信了。
看完了之後,任鵬飛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把信紙重新塞回信封裏,望著窗外的夜色發呆,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第二天一早,隊員們的體檢報告都出來了,都沒有感染VX病毒,算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吧。與此同時上級的命令也下來了,除任鵬飛、秦軒以外全部歸隊。
其實任鵬飛的傷沒有事,他可以下床走路,行動上並沒有不便,子彈隻是在他的腰上劃了一道口子而已。但可能是上級的命令和醫院的診斷報告有關吧,“靜養”兩個字就把任鵬飛按到了病床上。
任鵬飛並沒有抗拒,第一次想要賴在醫院裏麵,因為實在是太擔心沈毅的狀況了,隻要沈毅脫離了危險期,肯定是第一時間轉到軍區總院,他準備就在這裏等著。
於是,周紫芸帶隊回了南國利劍。隻剩下秦軒陪著任鵬飛留在醫院,這小子身上的傷也不少,打仗的時候沒什麼事,現在一安穩下來了,感覺渾身都疼,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當然了,還有留在梧州醫院的韓梅和李新月。
參謀長曹英輝是一早就來的,發現隊員們的情緒都不是很好,於是隻能多多安慰、讚揚幾句,然後就宣布了其餘隊員歸隊的命令,畢竟這裏是部隊醫院,而他們是軍人。
這下醫院裏就隻剩下任鵬飛和秦軒了,兩個人在病房裏麵大眼瞪小眼,連鬥地主都少一個人。
任鵬飛是很鬱悶的,大周末的部隊裏就不來人看看他?參謀長居然還是空手來的,哪怕是把他的手機帶來也行啊,至少可以打發一下時間。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骨科的主任許敬丹。
看著她慌慌張張的闖進病房門,任鵬飛和秦軒都愣住了,連忙坐起來。
任鵬飛幹笑了兩聲,說道:“那個……嫂子好!”
說著任鵬飛給秦軒使了一個眼色,秦軒多聰明的小子,立刻領會了任鵬飛的意思,幹笑著說道:“那個……嫂子你空手來的啊?”
任鵬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部隊待傻了吧?連話都不會說。
許敬丹喘著氣,掐腰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看著任鵬飛問道:“沈毅呢?哪去了?”
“部隊呢啊。”任鵬飛要是想認真編起瞎話來,那還真是臉都不會紅。
“你別騙我了。”
許敬丹一副知道真相的樣子,對任鵬飛說道:“我這兩天給他打電話一直都沒有人接,發信息也不回。那不就執行任務去了嗎?為什麼你們都回來了他沒回來?他到底怎麼了?我……”
“等等……”
任鵬飛連忙製止她說下去,看許敬丹的樣子,如果再讓她說下去的話非哭了不可,那麼場麵他就有點應付不了了。
“我說嫂子啊,你想的可真多。我們利劍集訓隊是獨立的分隊,執行任務也是獨立的,沈毅沒跟我們出來。現在年底大軍演呢,他帶隊去參加了,你肯定聯係不上啊。”
許敬丹將信將疑的看著任鵬飛,疑惑道:“你沒騙我?”
“騙你幹嘛?有必要嗎?”
任鵬飛嗤笑道:“你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啊,嚇死我了。”
“我隻是害怕,你確定你沒有騙我?”
“當然,你覺得沈毅要是犧牲了,我們還能笑的出來嗎?秦軒,笑一個。”
“哇哈哈哈!”
許敬丹:“……”
看著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的,許敬丹心裏的擔憂也放下了不少。一大早去化驗科取病例的時候就看到了任鵬飛的名字,並且後麵一大串的名字,單位都是南國利劍,這一下子就讓許敬丹聯想到一直聯係不上的沈毅。
她本以為可以接受沈毅這樣的軍旅生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對於會突然消失的沈毅,她心中的那份不安就格外的強烈。似乎她不再把沈毅當成一個結婚對象,有一種叫做-愛情的東西在彼此的心裏滋生著。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們兩個,要是知道你們騙我……哼!”
“不可能!”
倒不是任鵬飛和秦軒的演技好,主要是沈毅的確在搶救中,並沒有犧牲,所以兩個人說這些的時候也是理直氣壯。
許敬丹又和他們寒暄了幾句就出了病房,有意思的是並沒有走遠,而是在門口偷聽著,生怕剛才任鵬飛和秦軒是騙她的。
的確是騙她的,可她太小看這兩個人的反偵察能力了。
許敬丹穿著低跟的鞋子,腳步聲是很大的,哪怕門是關上的,也還是能夠聽到外麵的腳步聲突然沒了。
什麼情況下腳步聲突然沒了?那顯然是沒走唄。
任鵬飛和秦軒相視苦笑,但卻並沒有揭穿,繼續聊著天。
“你說中隊長也是的,演習的時候也帶個手機,看給嫂子嚇的。”
“說的就是,不過這次軍演的規模比較大,到處都是首長,特種部隊肯定是上躥下跳的,帶了也沒有用啊。”
“那我也鄙視他,也不知道提前跟人家說一下。”
“就是就是……”
“……”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看似在漫不經心的聊天,但其實都是給外麵的許敬丹聽的,他們在說這些的時候,其實內心也是很痛苦的,現在沈毅生死未卜,他們也是一樣的心急如焚。
可是告訴許敬丹又能怎麼樣?無非是再多一個人心急如焚而已。盡管這種事是瞞不住的,但還是能瞞多久就多久吧。
精湛的演技得到了許敬丹的認可,排除內心擔憂的許敬丹終於走了,也是聽到她的腳步聲,任鵬飛和秦軒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秦軒低聲說道:“分隊長,我們走的時候,中隊長的手術明明成功了啊,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咱們現在在這軍總醫院裏,等於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啊,你剛才要是不給使眼色的話,我就告訴丹姐了,告訴她好歹能和那邊醫院溝通一下,我們也能知道一點消息。”
“不行,她一個骨科的醫生除了幹著急有什麼用?我們是軍區直屬的部隊,沈毅是早晚會轉到軍總醫院的,到那個時候她自然就知道了。咱們這屬於是善意的謊言。”
秦軒躺在病床上,哀嚎道:“天呐,手機是多麼的重要啊!以後咱們的紀律應該改一下,執行任務的時候可以攜帶手機。”
“想的真多。”
秦軒歎了一口氣,擔憂的說道:“沈毅的傷還是挺嚴重的,我當時看的膽戰心驚,尤其是他的右腿,我感覺肯定有很大的傷口。上身倒是沒有什麼事……”
“你別說了,自己嚇唬自己而已。你不說當時還有意識嗎?那就沒事。”
任鵬飛不讓他說下去,安慰道:“好歹是準兵王啊,什麼場麵沒見過?大風大浪都走過來了,不可能折在這。”
“唉,也是……”
這話一點安慰的作用都沒有,最多算是自我催眠。秦軒也不忍心反駁,並且借用這句話催眠一下自己。
戰爭之所以殘酷,是因為戰場上的每一個生命都是公平的,老天爺不會看在誰是老兵的份上就會憐憫誰一些,在戰爭麵前,生命是那麼的渺小,那麼的廉價。
秦軒用這句話安慰了自己一會兒,對任鵬飛說道:“對了分隊長,安教員呢?不應該啊,你都住院了她都不來看你?她來了我們不就知道一點消息了嘛。”
任鵬飛歎聲說道:“咱們打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了,她肯定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別忘了,馬韻嫻跑了。”
“暈,也是……”
任鵬飛笑了笑,說道:“我們要樂觀一點,一切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