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尋凶（二）
葉莉將剛剛做好的筆錄重新翻看了一遍，之後合上文本，沉沉的歎了口氣。在她的大腦深處，曾經無數次的質問自己，凶手殺人之後的情緒究竟會是一種怎樣的波動。其實嚴格說起來，就仇殺而言，凶手與警察的糾結是一樣的。殺了人之後就什麼都解決了嗎？就像警察，隻要抓到凶手就是最完美的結局？通過這幾年的從業經曆來看，葉莉深深地明白了一個道理，凶手為了報仇想要殺死的其實不是人的身體，而是仇恨本身。無論罪犯以何等凶殘的手法殺死被害人以此來化解心中的仇恨，當他開始敘述那段過往的時候，依舊還是會內心充滿憤恨。他們在交待作案過程的時候，說的是那麼的慷慨激昂，他們將借口說的那麼名正言順，仿佛自己就是正義的化身，而毫無悔過之意。
而身為執法者的警察呢？每當偵破一宗刑事案件之後，就喜歡大擺筵席，並且沾沾自喜。雖然表麵謙遜有佳，謊稱是大家的全力配合，而絕非一人之功。可也就是這段話，剛好將自己內心最醜陋的一麵展現給了世人。有什麼好驕傲的？世界上的凶手不會因為隻捉到了一個就會對法律敬畏三分，不會因為破獲一樁命案，犯罪行為就會嘎然終止。地球還是會遵循它的軌跡不停旋轉，而在世界的各個角落，也依舊會有正在實施或將要實施的犯罪行為在發生。而警察，也隻不過是被凶案牽著鼻子走的奴仆而已。能夠阻止案件發生的並非執法者或法律，而是政治。
一想到這，葉莉忽然感覺到渾身無力，仿佛脫水般癱軟的跌坐在了辦公室的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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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隊，你說剛才嫌疑人說的話可信嗎？”
剛從審訊地點回到自己辦公室的張昊，連一口水還沒有喝上，便發現趙明已經無聲無息的闖進了自己的房間，並且還疑神疑鬼的大聲詢問著他。
張昊不禁皺起眉頭對自己的下屬說道：“趙明，這是下級對上級應該有的態度嗎？雖然你我在工作之餘是好哥們，好兄弟，可這是在工作啊。所以，以後像這種沒頭沒腦的問話最好不要說。”
“啊，對不起，都是我的過失，請領導責罰。”趙明立刻緊張的說道。
“算了，”張昊急忙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什麼責罰不責罰的。這又不是演電影，沒那麼多俗套可言。不過話說回來，關於嫌疑人的供述，我們不能就那麼單純的去討論它的真偽。要知道，嘴在人家身上，他願怎麼說就怎麼說，關鍵是靠我們自己怎樣去裁定。你明白嗎？”
“是，屬下明白了。”，“再有就是，凡事都有它的兩麵性。就算是一句無心的玩笑，往往也是三分真來七分假，所以…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是，您的話屬下記住了。”說著，趙明立刻恢複了自己那副卑躬屈膝的嘴臉。
“行了，客套話就不必說了。你來的正好，也來幫我分析一下案情。就你而言，在本案中涉及的人員裏，誰的嫌疑最大？”
“啊？我嗎？要我說，就此次的案件來說，雖然涉及者都是些所謂的知青，但往往案件卻不像我們所看到的那麼明確。我們之所以找不到動機，或許是因為二次殺人的動機沒有它的相同性。我們之所以抓不到嫌疑人，或許是因為嫌疑人不止一個。”
“你到底想說什麼？”張昊那起幾案上一包剛剛拆封的香煙，順手抽出一支。
“我想說的是，凶手也許不是一個人。而且雖然死者與死者之間存在著某種關聯，但是凶案與凶案之間卻產生了如天涯海角般的距離。”
“什麼？”張昊微微一怔，剛剛舉起打火機的右手就這麼一直懸在半空中。
趙明看到張昊的那種表情之後，更加來了精神，得意的繼續說道：“也許那次所謂的聚會也僅僅是一場鬧劇，我們之所以會停在原地打轉，也許是因為被先前的假象所迷惑。其實聚會與命案是兩回事，我們不應該相提並論。難道就僅僅是因為一個尚無定論的發起者死亡就確定聚會與命案有關聯嗎？我不這麼認為。”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有點斷章取義了？”
“是啊。其實案件也不一定就那麼複雜。凶手很可能是我們目前還不知道的外人所為也說不定啊。”
“可是，當時徐照被殺時，他的管家高坤可是你親自調查的，結果沒什麼問題。如果說凶手還有其他人的話，那麼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麼？住宅並沒有被盜竊過的痕跡，凶手既不為財，又不是仇殺，那這是怎麼回事？”
“哎呀，隊長您忘了。有丟東西啊。”趙明在一旁慌忙提醒道。
“啊…你是說那三份手稿？”張昊瞬間瞪大了眼睛。
“是啊，隊長。據我通過這幾天的調查所知，早在徐照被殺的幾天前，曾經有一個電視台的記者去到過徐照的家。而那個人，恰恰是個狂熱的推理小說迷啊。所以說，手稿也許是他偷走的。再結合凶案現場的布局來看，更加確信無疑了。那簡直就是推理小說裏才會出現的情景啊。”
“可是，他殺人的理由是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得到那部分手稿？這太荒唐了吧？那些手稿早晚會公布於世啊。”
“隊長，這您就不懂了吧？我不知道您是否喜愛收藏，我曾經就認識一個收藏愛好者，往往有收藏癖好的人，最想得到的都是些獨一無二的東西。換句話說，那部分未公開的手稿，隻要到了他的手上，豈不是世人再也看不到了？所以說…”
“哎呀，照你這麼說…”
張昊在動搖。
“好，立刻提審那個所謂的電視台記者。動作要快，以防他趁機溜走。”
“明白！”
趙明終於等到了張昊的命令，他盼望這一刻的到來已經好久。所以他此刻正牟足了精神，準備放手大幹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