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尋凶(一)

第三幕——尋凶(一)

窗外暖暖的陽光照射下的積雪,已經漸漸融化成一灘灘肮髒的水漬。阿哲與艾麗麵對麵坐在靠窗的一張餐桌前,細細的品味著錐形酒杯裏那鮮血般豔麗的雞尾酒。

小提琴優雅的旋律在阿哲看來,不過就是弦與弦之間磨合所發出的另一種噪音,他不懂這麼高雅的藝術,同樣也不想去了解其中那深刻的造詣所在。他所感興趣的,隻不過是自己的耳朵到底能夠承受多少分貝的抵抗而已。

“為什麼選擇這裏?”阿哲冷不丁的問道。

“因為這裏比較有情調,最適合男女之間的約會了。”

艾麗將酒杯靠近自己的唇部,眼神中散發出一種誘人的光芒。阿哲被艾麗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下意識的將視線移到了舞池前那個小提琴手的身上,之後急忙岔開話題。

“這是什麼酒,怎麼這麼難喝。”

“這叫‘血腥瑪麗’。是一種利用朗姆酒與番茄醬調製而成的雞尾酒。”

“怎麼感覺還辣辣的。”說完,阿哲居然誇張的伸出了自己的舌頭,以表示自己對辣味的敏感程度。

“那是因為裏麵還放了胡椒。”艾麗看到阿哲的表情之後,開心的笑道。

“我起初還以為雞尾酒裏放的隻是酒,沒想到還有這麼多雜七雜八的東西,真是享受不了。‘血腥瑪麗’?瞧這名字吧,真不吉利。”

阿哲搖晃著杯子裏滿滿的液體,抱怨的說道。

“很奇怪吧,其實這個名字是有典故的。那就是‘複仇女神之眼’。”

“複仇女神之眼?”

“是啊。你知道有一顆叫做‘希望’的藍鑽石嗎?那可是世界上最美豔的鑽石之一。相傳,這顆鑽石原本使鑲嵌在複仇女神羅摩·悉多像的左眼之上。十七世紀初,一個法國的傳教士被女神像那散發著清冷藍光的左眼所吸引,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便悄悄的潛入供奉著神像的緬甸曼德勒寺廟,有斧頭砍死了廟中的僧人,將鑽石從女神像的眼睛裏挖了出來,據為己有。”

“哇,不會吧。”阿哲張大了嘴巴,深深地歎了口氣。

“接下來——”艾麗繼續說道。

“接下來怎麼了?”阿哲急切的問道。

“從此之後,鑽石就像神像的名字那樣,仿佛沾染上了複仇女神的詛咒。開始了它那血腥的報複。每一個擁有它的人都先後在厄運中死去。直到它落入了法王路易十四的王宮中。這個以奢侈著稱的國王,請來了法國最有名的工匠,將鑽石切割成了美麗的心形,然後把它送給了自己摯愛的情婦蒙泰斯達夫人。蒙泰斯達被鑽石的炫目光芒迷惑,瘋狂的迷戀起撒旦,她用嬰兒做祭祀的犧牲品,用自己的裸體做祭祀的神壇。最後她竟然聯合一群撒旦崇拜者妄圖殺死路易十四,可惜後來遭到了鎮壓。”

阿哲聽得暈頭轉向,冷不丁的問道:“等等,這個那個什麼‘血腥瑪麗’有什麼聯係嗎?”

“你聽我說完啊。後來這顆鑽石傳到了路易十六那裏,而他的夫人,當時的法國王後瑪麗·安托瓦奈特相傳也曾帶過那顆鑽石。而這個殘暴的女人就是這杯酒的主角,被後人稱之為‘血腥瑪麗’。當然,關於‘血腥瑪麗’的傳聞也有不同的說法,有人說她應該是英國都鐸王朝的暴君瑪麗一世,也有人認為是十八世紀匈牙利的女殺人狂李·裏克特伯爵。不過,塵封已久的曆史過往,誰又能說得清呢。總之,最要緊的是,我們手中所拿的這杯酒,就像一杯鮮豔的血液。來,幹杯。”

說完,艾麗將手中的酒杯朝阿哲的杯子碰去,玻璃接觸之下發出清脆的響聲。阿哲看著女人將自己杯中的雞尾酒一口飲下,突然感覺,那與其是在品酒,倒不如說是在吮血。

——你要當心纏繞在身邊的紅色東西阿哲突然想起了朱萍昨日對他說的話,他不由猛地打了個寒顫,玻璃杯中的雞尾酒頃刻間灑滿了整隻袖子。

“哎呀,你是怎麼搞得。”艾麗看到他這一反常的舉動,不由大吃一驚,急忙從口袋裏掏出手帕紙,為其擦拭遺留在袖口的酒漬。

“艾麗——”

阿哲猛然緊緊抓住女人伸過來的纖細小手,一臉嚴肅的緊張說道:“離紅色的東西遠一點,很危險!”

“哎呀,你這是怎麼了,突然神經兮兮的。”

“沒什麼,我隻是擔心,因為已經有兩個人…”

“哈哈,沒事啦。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放心好啦。”

說完,艾麗一臉輕鬆的衝阿哲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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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燁做夢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像電視裏偵探片那樣的情節般被帶進審訊室。冰冷的板凳,陰暗的燈光,壓抑的空間,鍾燁感覺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凝濁空氣正瘋狂的朝自己逼近,他隻得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鍾燁,我想咱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麵了吧?這位也就不必介紹。”坐在對麵的張昊虎著一張臉,表情冰冷的指了指坐在自己身旁的葉莉說道。

“恩。”鍾燁隻能點頭順從著。

“那麼好吧,我們言歸正傳。知道這次我們找你來的原因吧?最近發生在本市的命案,其中的被害人都是你的老同學,因此我們想了解一下你對兩位死者的印象,以及當天聚會的內容和有關徐照與司馬泰被殺的一些細節。接下來,我們就先從你對兩位死者的印象開始說起吧。”

張昊說完之後,坐在其身邊的葉莉翻起上眼皮看了一眼對麵的‘高富帥’,之後接著低頭在紙張上‘唰唰’做起了筆錄。

“額…”鍾燁深深的咽了口唾沫,口水順著他那突出的喉結正直流向了胃囊。“對於徐照和司馬泰,由於自離校起我們的接觸就不多,所以對於現在二人的生活狀況以及脾氣性格之類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最近聽說徐照忽然搖身一變成了一位推理小說家,我才開始慢慢注意起他的。關於司馬泰,這個人還是負麵消息比較多。因為當時他在學校的時候就是一個比較偏執而且非常高傲的人。他總感覺自己肚子裏有一點墨水,而且所欣賞與愛好的東西也與我們不同,所以很少與我們接觸。與其說是他孤僻,倒不如說是根本就瞧不起我們這些同學罷了。”

“哦?那你可知道他們二人可與誰發生過過節?”張昊眼前突然一亮,似乎正期待著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據我所知,應該沒有。”

又是一個令人失望的回答。

“哦,這樣啊。”張昊失望的歎了口氣,接著問道:“那麼關於那天的聚會到底是怎麼回事?據我所知,當天通知大家去赴宴的應該是你才對啊。”

“張警官,這件事可真是冤枉啊。”鍾燁一臉委屈的衝張昊苦笑著搖了搖頭,之後繼續說道:“我也是在聚會的前一天早上接到了阿哲的電話,才知道有那麼一檔子事。當時我也很奇怪,究竟是誰打著我的旗號在那裏邀請各位同學,後來才知道是朱萍通知的阿哲。而當我去問朱萍的時候才發現事情根本沒那麼簡單,朱萍也僅僅是收到了邀請函,而未接到任何人的電話通知。所以我感覺事有蹊蹺,於是聯合阿哲,想盡快找出那個幕後的惡作劇主角。可還沒等找出究竟是誰幹的,就聽到了徐照被殺的消息。”

“那有沒有可能會是徐照在借著你的名義大擺筵席呢?”

鍾燁想了想之後,看著張昊說道:“恩,也有這個可能。而且事後司馬泰也是這麼對我說的。他說此次聚會的發起者很有可能就是徐照,而且他之所以沒有給阿哲發邀請函的原因,很可能就是想來個調虎離山,自己單獨去與阿哲見麵。因為據司馬泰的推測,徐照很有可能已經預感到自己將會有生命危險,而要置他於死地的人就應該在我們這些宴請對象之中,所以才會想到這條計策。不過很可惜,他還是失算了。”

“那麼關於司馬泰呢?據我們所知,司馬泰在被殺的當天曾經邀請你與崔哲去到他家,但是崔哲並沒有在那裏逗留很久便離開了,那麼鍾燁先生,請問之後你們又在一起談了些什麼?還有就是,你能把當天自己的作息情況告訴給我們嗎?”

“啊?你們…你們該不會是在懷疑我吧?”

鍾燁一臉緊張的看著張昊與葉莉,他感覺圍繞自己身邊的凝濁空氣正在以光速般報複性的向自己襲來。頓時,他感到呼吸有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