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協作
“那麼後來呢?你就答應她了?”朱萍瞪大那雙杏核一樣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阿哲驚愕道。
“是啊。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唉…”阿哲有些無奈的將右手放在自己的額頭,搖晃著脖頸苦笑道。
“也就是說,你並沒有聽我的話?”朱萍似乎有些生氣,自口中講出的話也變得越來越生硬。
“我並不知道你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而且你那些沒頭沒尾的話語也是毫無根據的胡亂猜測。要知道,我可不相信直覺這種東西。”
“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朱萍猛然從柔軟的沙發坐墊上一躍而起,咬緊牙關,眼睛一住不住的盯著阿哲那張嬰兒般的麵孔,似乎正在極力控製住自己內心的怒火。
“你這是怎麼了?”阿哲看到朱萍這一反常的舉動,著實也吃了一驚,靠在沙發上的身體再也坐不住了。他急忙站起身來,“我不是不相信你,我隻是覺得像直覺這種東西完全就是些子虛烏有罷了。如果你真的可以未卜先知,那我倒想請教,徐照和司馬泰是被誰殺死的?凶手為什麼要這麼做。既然你相信自己的直覺,那麼就完全不必讓警察出馬了不是嗎?可是結果呢?結果就是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命案的發生,而警察還是一如既往的在那裏不停地忙碌。為什麼?證據,是證據啊。我們不可以透過直覺去對某一個人妄加猜測,那樣隻會偏離正道,你懂嗎?”
“可是我已經準確的預測到艾麗會找你啊。”朱萍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臉無辜的看著阿哲說道。
“那隻是碰巧,碰巧而已。好,就算你真的預測到了,那我問問你,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
“請給我點時間。”
“得了吧。要不要我和張昊說一聲,把你帶到徐照和司馬泰的被殺現場去,然後進行所謂的招魂儀式,請求你與亡靈對話,並指正凶手啊?笑話,這種騙小孩的把戲誰會相信。”
“夠了!直覺?通靈?占卜?隨你怎麼說好了,總之你就是一個不聽人勸,隻會一意孤行的浪子罷了。我的話可能不中聽,可我還是要告訴你,你再這樣下去,早晚吃虧的是自己。”朱萍終於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衝著阿哲大聲咆哮起來。
阿哲從來沒見過朱萍發這麼大的火,一時間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還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我最近在靜修的時候經常會看到一些紅色的東西在你身邊纏繞,雖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但是鴻運當頭這樣的鬼話我想就不必多說了,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所以那應該不是什麼好兆頭。你要當心。”
說完之後,朱萍突然轉身奪門而去。隻留下阿哲一個人守在自己的家中,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抽著悶煙。因為在他看來,老同學的種種行為已經完全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知識範圍,他不知道該將其視之為宣揚鬼神之說的女巫,還是精神遭到重創的患者,總之實在是無法將她的話語和命案聯係在一起。
雖然在阿哲自己的內心世界裏也有著種種對於超自然現象崇拜的情節,可是說到底,終究也隻是崇拜而已。他無法做到像一個秉承的聖教徒那樣去篤信上帝的存在。阿哲自己也是反對將所謂鬼神以及超自然現象與科學聯係在一起來解釋,因為就他而言,這完全就是兩碼事。如果設一道代數方程式的已知數而去求一道幾何立方體的麵積那不是南轅北轍,各走極端嗎?我們總是喜歡將一些模棱兩可的東西一概而論,認為那些經過科學的推演論證從而得到答案的謎團就稱之為時代的進步,對於那些還沒有被證實的現象就說它們隻是在有待解決而已。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在自欺欺人罷了。就像算命先生隻要知道了你的過去就同樣會了解你的將來那樣,這——隻是一個可笑的謬誤。我們無法將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等事而論,所以,與其頭撞南牆弄得遍體鱗傷,倒不如著眼現今做到隨遇而安。不如像孔夫子說的那樣‘鬼神之謂德,其盛亦乎?聽之而弗聞,視之而弗見。’來的逍遙自在。
於是,他望著牆上那幅剛剛裝裱好的紅色孔子剪紙畫,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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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次的謀殺案——”
張昊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將夾在兩指間的煙頭掐滅在了玻璃缸中。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
葉莉端坐在沙發墊上,歪著頭,用一種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張昊反問道。
“是啊,你的看法。”
張昊再次重申著先前說過的話語。
“嗬嗬,”葉莉冷冷的發出一通沉悶的笑聲,用右手撫弄著額頭說道,“張警官,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虛心了?要知道你可從來沒有征求過我的意見,今天是怎麼了?”
隻見同樣端坐在對麵沙發墊上的張昊表情一臉嚴肅:“葉警官,緝拿罪犯,令死者得以瞑目,使居民脫離恐慌,還法律一個尊嚴,這是我們的首要任務,那麼無論是執法者還是一般民眾都應該有,也必須有義務來伸張正義。所以…”
“所以什麼?張警官,這個案子一直是由你來負責的,而且不僅是這個案子,自從我來到這裏之後,有哪一個案子不是由您來親自指揮的?就算有特例,那也僅僅是意外而已。所以,你想要我說什麼?剛剛走掉的那個王旭,我還沒有問完就讓你給接手了,鬧到最後一問三不知,上級追問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說?你總是那麼的自以為是,做了錯事又不敢勇於麵對,總想找理由搪塞過去,照這樣下去,還不知會放跑多少個嫌疑人呢。”
“照你這麼說,剛才的王旭很可能就是凶手嘍?”張昊冷不丁的問道。
“你看,又來了。動不動就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照這樣下去,我們何年何月才能抓到凶手?說不定哪天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都還不知道對方究竟想幹什麼。”
說完,葉莉竟誇張的用手被在自己的粉頸上筆畫著劃了一抹。
“好啦,好啦。葉大警官,請您消消氣,我們這不是在探討案情嘛。”張昊剛忙賠笑著說道。
“是在探討案情。可並不是您這種問話方式啊。要說凶手,當天聚會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包括阿哲在內。所以,我們接下來做的就必須是排查,看看哪個具有犯罪動機,哪個沒有犯罪時間,哪個又不具備擁有殺死被害人的條件。至於凶手的殺人手法,我想可以暫時放上一放,因為鎖定嫌疑人,阻止類似事件的再次發生才是首當其衝的任務,您的意思呢?”
“恩,有道理,就這麼辦。那麼接下來我們要排查的對象是?”張昊身子向前一躬,試探性的問道。
“這個…”葉莉思考了一下,之後坦然的說道:“先問問鍾燁和朱萍吧。因為根據昨天阿哲跟我說的來看,當天聚會的發起人應該是鍾燁才對,可結果並非如此。那麼這兩個人之中必定有一人是在撒謊。他們之中很可能有一人與徐照是同謀,而也正是這個同謀最後將徐照置於了死地。所以我們一定要查出這個說謊者。”
“是不是考慮啟用測謊儀?”
“我想沒這個必要吧?一是因為成本太高,再者測謊儀的結果最後也不會成為指認凶手的證據。如果被測謊的嫌疑人精神高度緊張的話,結果也見不得有多大成效。所以說…”
“我明白了,葉警官。不論怎樣,我們還是要靠自己去完成這項任務,這次你的意見很有指導性,接下來還請您多多費心。”
說完,張昊一拍大腿站了起來,一臉謙遜的向葉莉恭敬地行了個禮。隻是在葉莉看來,這隻不過是張昊一種虛偽的表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