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1)
趙為民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悠閑的吐著煙圈,他覺得這是一種狹隘。工作也是一種享受生活的方式吧。他時常這樣思考著。工作作為一種換取勞動報酬的方式可以說已經延續了數千年之久,然而卻很少有人去真正考慮過它的價值。工作並非隻是一種單純為了換取生活必需品的方式,它同樣也是體現人生價值的一種捷徑——成就感。那是可以超越自我的能量,是壓倒一切的真理,同樣也是支撐自我的信仰。他——喜歡這種感覺。
“趙隊。”一個身著藍色警服的男人門也不敲的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什麼事?進來不知道敲門嗎?”趙為民看著這個冒冒失失的下屬,一臉責怪的說道。
“對不起趙隊,下次一定改正。隻不過這次情況緊急,所以…”
“哼,別為自己無知而犯下的錯找借口。什麼情況緊急,像我們這種偏僻的地方小鎮能有什麼緊急的事情。”
“是這樣的。林家村的河裏昨天發現了一具女屍…”
“什麼!”趙為民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氣急敗壞的拍著壓有玻璃板的桌麵。“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到現在才彙報?我看你們是平時懶散慣了是吧。趕快備車,我要親自前往現場。”
“是…”男人慌慌張張的向樓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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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搞得。警察到現在還沒來。”阿哲站在二樓的陽台上,不住向河邊眺望。
“好了兄弟,你說你是急個什麼勁。警察愛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管我們什麼事。頂多就是到時候配合他們錄錄口供罷了。”
林元坐在躺椅上,兩指間夾著一支卷煙,煙灰掉落了一地。
“真是太懶散了。”
阿哲恨恨的將拳頭砸向窗台的白色瓷磚。
“喂,我說哥們,瓷磚不結實,可別砸壞了。這下好了,河裏出來個死人,全村都不用喝水了。又便宜雜貨店那個小子了。”
“林元。”
“什麼事。”
“你是說,昨天我們發現的那個女人就是你前天晚上看到跳河的那個?”
阿哲並沒有回頭,就那樣背對著自己的戰友問道。
聽到這裏,林元立刻從躺椅上起來,走到阿哲的身邊。
“是啊。我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前天晚上跳河的女人會在昨天早上才被我們發現?這也太奇怪了吧。難道是詐屍?”
“詐屍?哼,別開玩笑了。說不定那個女人在前天晚上根本就沒有死。”
“沒死?那就更奇怪了。人可以在水下待十二個小時以上嗎?她又不是龍宮裏的妖怪。再說了,就算她當時跳到河裏之後又上來了,為什麼沒有被人發現?而且還在一天之後又出現在了水裏?”
“或許已經被別人發現了。而且就是那個人救了她。”
“絕不可能。她不是我們這裏的人,要真有人救了她,絕對會通知到全村的。”
“或許他有不通知的理由也說不定。”阿哲轉過臉來,看著自己戰友的絡腮胡說道。
“算了吧。你看你,搞得和個偵探一樣,還是部隊上的老樣子。要我說啊,你就是平時看推理小說看多了,入戲太深。”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遊戲。”
“但可不要遊戲人生哦。”林元提醒道。
“要你多管閑事。”
說完,偵探將鼻尖重新貼在了窗玻璃上。
而就在此刻,遠處的河邊似乎突然多了幾道紅藍相間的亮光。
“警察來了。林元,我們下去。”說完,阿哲便急不可耐的下樓下跑去。
“啊?”還未反應過來的林元已經呆呆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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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晦氣啊。”趙為民一邊抽著卷煙,一邊不住的跺腳。
“是啊。真沒想到,這麼小的一個偏僻村莊裏居然發生了殺人案。”
一旁頭發已經花白的老王正弓著腰站在趙為民的身邊。
“什麼?你說這是殺人案?”趙為民那雙緊眯著的眼睛瞬間睜的老大。
“沒錯,是殺人案啊。當時屍體最先是由林元和一個年輕人發現的。那個年輕人應該是林元的朋友,不過不是本村人,我沒見過他…”
“哎呀我說老王啊,這麼多年你的毛病還沒改啊。這麼羅嗦,揀重點的說。”
身旁的刑警隊長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是,是。當時林元跑到警務室,跟我說河裏有一具女屍,起初我還不相信,後來等我過去之後一看,哎呦,可不是嘛。真有一個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躺在岸邊。林元告訴我說,是他發現的,在撈起女人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揀重點。”趙為民在一旁不住的提醒到。
‘咳,咳。’老人幹咳了兩聲,繼續往下說。“我來到河邊之後,仔細看過了屍體,發現她沒有什麼外傷,本來我懷疑她是自殺。可站在林元身邊的那個年輕人非說她是被人害死的。之後我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屍體,後來才發現,在女人的後脖頸處有明顯的被外力壓迫的痕跡。應該是被人強行按到水裏嗆死的。”
“屍體現在在哪裏?”
“已經送到鎮上的法醫技術中心了。”
“什麼!”趙為民一臉凶狠的瞪著駝背老人大聲吼道。“你怎麼可以不彙報就擅自做決定。你不想幹了是不是。別以為你資格老,馬上快要退休了,就不把我放在眼裏,我可告訴你,隻要老王你還在這呆一天就必須聽我的。”
“我…我…”
“等等趙隊。其實是我給法醫打的電話,讓他們把屍體抬走的。”站在趙為民另一邊的一個瘦弱警察慌忙解釋到。
“你?”趙為民看著瘦小的下屬,一臉疑問。“你為什麼沒跟我說就擅做主張?”
“是這樣的。昨天您不是休息嗎?我想這種小事根本不用親自向您彙報。我來解決就行了。”
“哼,你小子。”刑警隊長用手指敲了敲瘦小警員頭上的大簷帽。“對了。屍檢報告出來了嗎?”
“恩,出來了。情況大致就和剛才老王說的一樣,被害人是死因是溺水。但她在死之前後腦有被外力壓迫的現象。頸椎骨二、三節出差點就脫節了,可見凶手用力之大。法醫初步判斷凶手是一名二十到四十歲的青壯年男性。”瘦弱警員熟練的回答了。
“死者的身份搞清楚了嗎?”
“目前還沒有。不過可以肯定,死者不是本村人。而且死前與死後也沒有發生過性行為。”
“這就奇怪了。如果說凶手就是本村人,那麼凶手為什麼要殺她呢?凶手既不圖財,又不圖色,那何必要將其殺死呢。死者身上還有什麼遺留物嗎?”
“沒有。死者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物品。”
“是嗎?那就奇怪了。這可以說是一具無名女屍啊。立刻到縣城張貼布告欄,看看有沒有人來認領。”
“是。”
“再有,”趙為民將身邊的駝背老人叫道身旁,“你說第一發現人是林元和他的朋友對嗎?立即叫他們過來,我有事要進行詢問。”
“明白。”說完,駝背的老王向村口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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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林元與阿哲站到刑警隊長麵前的時候,趙為民正在悠閑的喝著茶水。而麵對眼前的兩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絲毫沒有戒心。
“聽說最先是你們倆發現的屍體對嗎?”趙為民坐在一張便攜式板凳上,嘴唇正一點點接近滾燙的玻璃杯口。
“是的。”阿哲搶先林元一步回答到。
“哦?那好,我問你。你們為什麼要來這裏?”
“是這樣的,警官。他是我部隊時的戰友,這次是我邀請他到我家來玩的。”
“哦。你就是林元吧。”
“對。”
“你也當過兵?”趙為民突然抬頭用他那雙貓咪一樣的眼睛斜視著阿哲。
“沒錯。我是他的戰友。”
阿哲淡淡的看著趙為民,作為他不禮貌的反抗。
“哼。年輕人而已,不懂天高地厚。我來問你,在你們發現死者的時候,你憑什麼就斷定她不是自殺?要知道,一般人就是連看一眼死屍都會發抖的。”
“別人害怕不代表我也害怕。再說,屍體會突然出現在河裏本身就很可疑。”
“哦?是嗎?”
趙為民突然站起身來。二人就這麼靜靜的對峙著。
“你究竟是幹什麼的?”
刑警隊長最先發起了他的攻勢。
“我隻不過是一名應該盡到義務的公民而已。”
“真是猖狂。沒有人敢這麼和警察講話。”
“是嗎?這次你見識了吧。”
阿哲一字一頓的說著,讓一旁看在眼裏的林元有些沉不住氣,隻得不住的拉著他的衣角。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例行公事。我想問問你這個應盡義務的公民,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屍體的?”
“當時應該是在早上的9點鍾吧。”
“是你最先發現的?”
“不是他,是我發現的。當時我們正在河邊聊天。”
林元搶先阿哲一步說到。
“哦,這樣啊。小魏,被害人的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
刑警隊長呼喚著身邊那個瘦小的年輕警員。
“報告隊長,死者的死亡時間大概是在早上的7點鍾左右。”
名叫小魏的男人回答道。
“原來如此啊。那麼可以說你們兩個沒有作案時間嘍?”趙為民陰陽怪氣的說著。
“隊長您英明。”林元在一旁不住的拍著馬屁。
“等等,我還沒說完。這不代表你們兩個就沒有串通作案的可能。在早上7點到9點之間,可有人為你們作證?”
“隊長,你這是什麼意思?”阿哲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
“沒什麼意思,隻是例行公事。”趙為民傲慢的說道。
“有,林雪可以為我們作證。在8點半左右她曾經看到過我們。”林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那也不能排除你們在8點半之前沒有移屍的可能啊。”
“你…”阿哲有一種想要衝上去揍他一頓的衝動,還好被林元及時攔住。
“隊長。”這時,被喚作小魏的男子突然將嘴巴附到了趙為民的耳邊。“死者應該是從河的上遊衝下來的。因為她的身上並沒有捆綁的痕跡,所以不存在馱著重物沉到河底的情況。從河上遊到這裏至少要一個小時。如果說他們在8點半真的有不在場證明的話,那麼…”
“如果女人是在河上遊被他們殺死在拋入水中呢?他們很有可能7點在山頂殺了人再慌忙跑下來,8點半正好又被人看到也說不定。”
“這不可能。從山頂跑下來至少需要一個小時。可是據雜貨店老板告知,他們曾經在8點左右出現在雜貨店,並且林元旁邊那小子還買了一包煙。7點殺了人在8點還悠閑的出現在雜貨店這絕不可能。”
瘦小男人告誡到。
“好了,我知道。”趙為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