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紋

水紋

“我真是搞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問話還沒有結束怎麼又有人被殺了。不是告訴過他們呆在屋裏等候調查嗎?總是不聽。”

狹窄而又幾乎密閉的空間裏,阿哲一邊抱怨一邊狠狠地吸著嘴裏的卷煙。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這是例行調查,沒有權利限製他們的人身自由權。”葉莉沒有理睬阿哲的不滿,隻是相對安靜的坐在潔白床鋪上。

“我們甚至連每個人的姓名都還不清楚,凶手就已經大開殺戒了。”

“沒錯。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如果待我們調查出每個人的社會背景及人際關係的時候,恐怕會對凶手的下一步行動帶來不便。所以他才會甘願冒這麼大的風險提前動手,好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可是凶手為什麼要殺死他們?他們之間又有什麼樣的微妙聯係呢?”

“我也很想知道。”麵對阿哲的問題,葉莉也隻得無奈的攤了攤手。

“白城是怎麼被殺的?”

“就像我們在現場看到的一樣。是被人從後麵勒死的。”

“奇怪,凶手為什麼要選擇遊泳池作為拋屍現場?”阿哲將快要燒到手指的煙頭丟到煙灰缸裏,慢慢的在葉莉身旁坐下。

“這點確實挺奇怪的。也許是凶手剛巧在那附近看到了白城吧。於是他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於是趁其不備從後麵將他勒死,然後扔到遊泳池再跑回別墅。這樣既可以節約時間又能擺脫嫌疑。”

“恩,有道理。那麼可以鎖定凶手就在當時我們還未詢問的那些人之中了?”

“也許吧。讓我看看。”說著,葉莉翻開了自己的記錄本。

早上八點我們發現了徐旭的屍體。

九點所有人回到了別墅。

十點鍾我們開始對徐旭的同學及二樓的幾個房客進行詢問。

十點半來到白城所在的九號房間,發現裏麵沒有人。之後我們立刻組織人員去尋找。

十點四十分左右在別墅後的遊泳池發現了白城的屍體。死亡時間大致在九點到十點半之間。

“也就是說,所有人都無法排除作案嫌疑?”阿哲有些緊張的問道。

“雖然很遺憾,但我卻不得不承認的確如此。”

說完,葉莉自己也從抽屜裏拿出一盒香煙,隨便從裏麵拿了一支將其點燃。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吸煙?”

“還沒學會。”葉莉發出陣陣幹咳。

“不會就別為難自己。”阿哲有些關切的說道。

“偶爾為難一次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我想去看看朱萍,她剛才好像有些驚嚇過度了。”

“恩,你去吧。”

說著,葉莉迅速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

“我得去調查案情。雖然不知道凶手為何殺人,但起碼我們應該將每個人都熟悉一遍吧。”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還是先去看看自己的老同學吧。”

之後,葉莉打開了房門,向樓梯的盡頭走去。

u0026

“朱萍,你不要緊吧。”

阿哲看著眼前目光中仍有些流離的老同學,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可以安慰的話語。他已經被女人自體內所散發的恐懼所渲染。不隻是他,就連這個房間都充斥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緊張感。

“我沒事,謝謝你來看我。”女人對著他隻是露出一個淺淺的笑臉。阿哲知道,這是目前她唯一可以做的。

“我知道你現在的情緒有些不太穩定,但有些話我還是不得不說。當初是你第一個發現死者的嗎?是誰提出要去遊泳池的?”

朱萍看著阿哲的眼睛,定了定神說道:“當時我們正在四處尋找,正好走到遊泳館。突然有人說‘不如我們去裏麵找找看’,於是我也不假思索的跟著大家走了進去。”

“當時遊泳館是鎖著的嗎?”不知道為什麼,阿哲總是喜歡將問題最大化。

“不。遊泳館不是鎖閉的。隻是推拉門關著而已。並沒有上鎖。”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之後你們就走了進去?”

“恩,沒錯。因為當時我走在後麵,所以當前麵的人都呆在原地不動的時候,我覺得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於是我湊上前去想看個究竟,沒想到…”

“好。我明白了。”

“阿哲,我好害怕。”

“我知道。”阿哲有些於心不忍的看著眼前的女人,他瞬間感覺到朱萍蒼老了許多。

“你放心吧,我和葉警官會保護你的。”

“葉警官?對了,葉警官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你真的是警察嗎?”

麵對老同學的質問,阿哲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女人就是如此,不管遇到再危險恐怖的事情,都會被自己感興趣的‘八卦’給衝的煙消雲散。

“葉警官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也說不好。她應該是一個工作嚴謹且崇尚科學的好警察吧。”

“哦。原來如此啊。現在像這樣的人真是越來越少了啊。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呢?”

“這個…準確的說是在一次案件當中認識的。”

阿哲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

“阿哲。”

“啊?”

“你愛她嗎?”

“什…什麼…”阿哲沒有想到,朱萍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心裏不免有些緊張。

“我問你愛她嗎?”朱萍再次用嚴肅的口氣問道。

“或許吧。”阿哲平淡的說道。

“調查的結果怎麼樣?”走出朱萍的房間,阿哲看到葉莉正向三樓走來,於是他急忙跟了過去。

“還能怎麼樣。我剛才問了問住在一號房的王佳,從他的手中要來了這次參加活動人員的名單。”

阿哲接過名單,看著紙上的名字,在腦中一一的對著數。

王佳——住在二樓一號房。

金申堂——那個虛胖的男子。職業是超市導購員。住在二樓二號房。

門帥——短頭發小夥。第一名死者徐旭的同學。職業是學生。住在二樓三號房。

趙剛——一頭鳥窩長發的男人。第一名死者徐旭的同學。職業是學生。住在三樓四號房。

呂哲——留著濃濃八字胡的男人。第一名死者徐旭的同學。職業是學生。住在二樓五號房。

徐旭——第一名死者。職業學生。住在二樓六號房。

曲風——擁有一支鷹鉤鼻的男人。職業是算命先生。住在二樓七號房。

劉明——黃毛小子。職業是偵探。住在二樓八號房。

白城——第二名死者。職業不詳。住在二樓九號房。

房山——住在三樓十號房。

趙彤——住在三樓十一號房。

葉莉——十二號房。

朱萍——十四號房。

十三號房則是他自己。

“白城的職業還沒有確認嗎?還有,住在十號房的房山和住在十一號房的趙彤又是什麼樣的人?而關於二號房的金申堂和兩名死者之間有沒有什麼聯係呢?”

“這正是下一步我們要做的。”

“那麼你打算先從哪裏入手?”

“二樓除了金申堂沒有詢問之外,好像其他人與白城都不是怎麼很熟悉,那麼我們還是先從十號的房山開始調查吧。”

“那好。我們這就過去吧。”

說著,阿哲已經搶先一步敲響了十號房的房門。

“誰呀?”

“您好。我們是警察,請開一下門。我們有事想向您了解一下。”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出來的是一名戴著眼睛的儒雅男子。看樣子約摸三十來歲。

“您好。請問您就是房山先生吧。”走進房間,葉莉客氣的與男子握了握手。

“沒錯,我就是。真是不好意思,麻煩兩位了。”

“哪裏,這是應該的。現在是非常時期,山上又沒有信號,無法聯係當地的警察局來協助我們破案,凡事就隻能依靠我們自己了。”

“是啊。不知道我們及時可以回去。剛剛才到這裏還不到兩天就接連發生兩起命案,我這心裏已經有點沉不住氣了啊。”

說完,名叫房山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聽說主辦方要在一周後到達,所以我們也隻得在這裏靜靜的等待了。”

“唉,但願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所以啊,請兩位一定要早日抓到凶手。”

“這點是應該的。”說完,葉莉衝對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

“那麼好了,我們言歸正傳,請問您目前正從事著什麼職業?”一陣寒暄過後,葉莉又恢複了平日那一臉嚴肅的神情。

“我目前是一家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房山看看葉莉,又看看阿哲,有些自豪的說道。

“哦,律師啊。那麼請問您與那兩名死者在此之前互相認識嗎?”

“不認識。”

“哦。那麼昨天晚上您是幾點休息的?今天早上九點至十點您又在哪裏?”

“恩…”律師思索了片刻之後說道:“昨天晚上吃過晚飯後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直到今天早上點名我才起來。而至於今天早上,我一直在屋裏等待你們的詢問。”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麼好吧,真是麻煩您了。”

說完,葉莉轉身便要離開房間。而這時,阿哲卻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話來。

“房山先生,恕我直言,今天早上在遊泳館發現白城屍體的時候你也在場吧。那麼您可否記得當時是誰提議要去遊泳池尋找的?”

“讓我想想。對了,好像是住在我隔壁的那個人。”房山肯定的說道。

“你想到了什麼?”走出十號房,葉莉向阿哲輕輕地問道。

“我不知道。隻是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要先去遊泳池找人呢?也許是我多慮了。總之先問問十一號房的趙彤再說吧。

走進十一號房,阿哲看到的是一個一臉書生模樣的圓臉男子。男子說他就是趙彤。

“趙彤先生,請問您與兩名死者認識嗎?”

“恩,怎麼說呢。其實我與剛剛死的白城有些交情。”

“哦?那麼您能否跟我們談談此人呢?”阿哲頓時來了興趣。

“其實也沒什麼好談的。我和他也不是很熟悉。隻是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愛好,那就是喜歡收藏古錢幣。”

“原來閣下是一名收藏家啊。”

“收藏家算不上,隻不過有這麼個愛好而已。”

“那麼白城也是嗎?”

“恩,沒錯。他也喜歡收藏。我們是通過一個錢幣收藏交流群認識的。正好兩人有都住在本地,所以偶爾會出來聚一聚,聊聊關於收藏的一些樂趣。”

“那麼您對他所從事的職業了解多少?”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這種事我不好過問。”

“是這樣啊。那麼閣下的職業呢?”阿哲向前探了探身子問道。

“我的職業就是買賣古錢幣。在市裏的文化市場開一個小的門頭。”趙彤平淡的說道。

“那麼趙彤先生,我還有個問題。今天早上是你提議要去遊泳池尋找白城的對嗎?您為什麼要去那裏尋找呢?僅僅隻是因為剛巧走到那裏嗎?”阿哲緊盯著趙彤的雙眼問道。

“這…這個…其實是這樣的。大約今天早上九點左右吧,你們說要對大家進行詢問,於是我就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可這時看到白城正向遊泳館走去。於是我就問他去那裏幹什麼。他說要去遊泳,還提議讓我陪他。我對他說警察馬上要來調查了,而他卻不以為然,換好遊泳衣後直接跳入池中,對我的勸阻不管不顧。我沒辦法隻好走了。”

“那麼之後呢?”

“之後過了大約二十分鍾吧,我又到遊泳池去找他。因為我怕你們找不到他會將嫌疑推到他的身上。可當我再到遊泳池的時候發現他已經不再了。於是我覺得他應該是回到了自己的屋內,所以我去了九號房。”

“說下去。”

“我敲了敲九號房門,聽到白城在裏麵不耐煩的說自己正在換衣服,於是我就沒有在意而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那時是幾點?”

“大概是在九點半左右。”

“你確定那就是白城的聲音嗎?”阿哲緊張的問道。

“我不知道。因為我當時並沒有在意。”

阿哲與葉莉靜靜地對視著。他們彼此在心裏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假如趙彤的話不假,那麼白城很有可能就是在自己的房間被人殺死的。可為什麼旁邊的八號房並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如果他不是死在自己的房間,那麼當時說話的又是誰?當時白城又在哪裏?凶手在九點二十至十點這段時間裏將白城移屍到遊泳館為什麼沒有人注意?

“葉警官,當時發現白城失蹤之後,所有人都是從自己的房間出來的吧?”

走出趙彤的房間,阿哲冷不丁的向葉莉問道。

“即使他們不是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但是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所有人都在那所別墅裏。”

“凶手移屍為什麼沒有被別人看到?而且就在凶手潛回房間的時間也差不多正好是我們在二樓調查的時候,為什麼連我們也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員。”

“天知道。”說完,葉莉便向二樓走去。

波紋…

那是水中的漣漪

正慢慢向四周擴散

那如同圓周率一般複雜的計算公式正一點一點的摧毀著偵探的大腦

泳池裏綻放出來的絲絲波紋

波瀾起伏

更是驚濤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