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謎(一)

猜謎(一)

我…坐在冰冷而僵硬的木椅之上,看著周圍空蕩蕩的一切。四壁之中夾雜的潮濕氣息不停地擠壓著自己的身體,令我快要窒息。

“請您不要緊張。我們叫你來隻是想詢問一下有關事宜。”對麵,說話的是個一臉橫肉的怪異家夥。而他的身邊則端坐著一尊佛像。佛與怪正用一種警惕的目光盯著自己。

“我…我隻是一個租戶。什麼也不知道。”我急忙開口辯解道,同時還不住的望向那張奇怪的人臉。

“我知道你是個租戶。我們請你來是想了解一下關於樓上那名女主人的事情。”橫肉男極力壓製住內心的怒火,盡可能的裝出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看著眼前的男人。隻有他的眼神,充滿了鄙視。

“樓…樓上那個女的?”

“對啊。能跟我們說說嗎?”

“她…她是個瘋子!她是個瘋子啊!”我終於控製不住內心的恐懼與壓抑,狂躁的吼叫起來。

怪物好像被他那突如其來的情緒而嚇了一跳,差點將手中的鋼筆掉落在地。身旁的佛像則向他投向冷眼。怪物頓時感到很沒有麵子,他將所有的怒氣全部轉移到這個神經質一樣的男人身上。

“什麼瘋子不瘋子的!她到底怎麼了!你對她到底了解多少?”

我的情緒終於被眼前的怪物所壓倒,顫抖的說道:“我其實並不認識她,平時也很難見到她。因為我是在飯店打夜班的工,平時回家很晚。可是啊,每當我下班回到家準備睡覺的時候,總是在那個時間段準時聽到樓上傳來一陣磨刀的聲音,就像這樣“唦——唦——唦。”

狹小的審訊室裏,橫肉男看著眼前的神經質一邊目光呆滯的用手比劃著,一邊嘴裏發出怪異的聲音,不禁有些脊背發涼。他看看身邊的長官,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於是他急忙打斷了男人的話。

“你是說每天晚上都會聽到類似磨刀的聲音?那大約是在什麼時間開始?到什麼時間結束?持續有多長時間了?”

“那種聲音從我半年前租到這裏就有了。大約是從晚上十一點半開始,到十二點半結束。每天如此。”

“不曾間斷過?”

“從來沒有。”

“隊長,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怪臉男將目光轉移到他身邊的佛像那裏,像是在等待命令。

“恩。你所居住的那所房子房東的電話能留一下嗎?”

佛像終於開口了。我很奇怪,原來他旁邊的這個家夥居然不是啞巴。

“好…好的。”

u0026

葉莉正在思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當我們發現探頭下的嫌疑人並查到她的底細,將在第二天對她實施抓捕的時候她卻莫名其妙的自殺了?而命案現場而又那麼的離奇古怪?葉莉當時並沒有參與抓捕,隻是在後來聽到了失望而歸的張昊說出了實情。門窗緊閉。又是密室!葉莉討厭密室,她不明白如果這不是自殺那麼凶手為什麼要製造密室。如此煞費苦心為的是什麼?她準備要去現場看一下。

——潮濕而刺鼻的黴味。

當葉莉來到這棟樓的時候,她老遠就聞到了那股令她有些作嘔的氣息。這是一棟比較老舊的樓房。大約是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建造的,牆上的顏色已經有些黯淡。她捂住口鼻,急匆匆的向樓上跑去。

“葉警官。”

現場的門口有兩個警察在站崗,葉莉向他們問問點了點頭,越過警戒線走進了那個被稱為是異度的扭曲空間。屍體已經被移走,隻有一處看似人形的位置被白色的線條所勾勒。葉莉站在那裏,仔細的看著這個命案現場。當初發現屍體的位置對麵,牆上屹立著一張兩米高一米寬的大鏡子。這種怪異的擺放方式,葉莉還是第一次見到。房間裏被打掃的幹幹淨淨。冰箱,彩電,空調,一應俱全。女主人的臥室裏還有一張她與男人的合影。這…這根本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葉莉不知為何突然有了一種這樣的感慨。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也許隻是本能的感覺而已。門窗果然都是反鎖的,房間被捂得嚴嚴實實,一點流通的新鮮空氣也沒有。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就連做飯時廚房也不開窗嗎?太多的問題讓她的思緒有些混亂。而這一切則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所驅散。

“鐺——鐺——”葉莉猛然打了個寒顫,她回頭看向客廳牆壁上的老式掛鍾,它正在遵循著人類客觀的規律殷勤工作著。但在葉莉看來,它更像是要對自己訴說著什麼…

u0026

“葉警官你回來了。”葉莉剛剛駕車回到警隊,就看見早已守候在大門口的趙明。

“怎麼樣。案情有什麼新的突破嗎?”

“有些進展。張隊正在辦公室等您呢。要不您過去一趟?”

“好的。我這就過去。”說完,葉莉大步向裏走去。腳下那雙咖啡色的高跟鞋襯托出她那婀娜的曲線。

“葉警官,你來得正好。案情有重大突破。”張昊看到推門而進的美女警官,幾乎就要從座椅上跳起來。他立刻示意葉莉坐下,自己則顧不上用打火機去點燃夾在兩指間的卷煙。

“哦?是什麼線索讓我們的張大隊長如此的興奮?”葉莉慢慢的坐到沙發上,不懷好意的看著有些失態的張昊,而張昊卻絲毫不為所動。

“是這樣的。我們在調查了昨天早上死在自己辦公室的錢建華時,發現從前天晚上到昨天早上,曾經有兩個奇怪的電話號碼。一個是他撥出去的,而另一個則是打進來的。其中,打進來的那個電話是昨天早上的七點鍾。而那麼電話正好又是工商部門所接到的舉報電話。葉警官。”張昊用一種神秘莫測的眼神看著眼前的美女。

“什麼?”葉莉絲毫不為所動,隻等待眼前的佛像繼續說下去。

“你猜那個電話號碼是誰的?”

“應該就是今天早上我們發現的那名女死者的電話號碼吧?”葉莉不以為然的說道。

“被你猜中了。”張昊顯得似乎有些失望,而葉莉卻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其實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了。再有,張警官。”

“恩?”這次換做張昊有些莫名奇妙了。

“對於昨天早上發生的命案我有一些自己的理解,再此我想與你共同探討一下。”

“願聞其詳。”

“那麼我可說了。”葉莉清了清喉嚨,看著正像個孩子在課堂聽講的張昊,不禁有些想要發笑。但她馬上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關於昨天早上的命案,我懷疑那不是自殺。而是一個假象。其實凶手就是今天早上我們發現的那名女死者。至於她是如何做到的,我想是這麼回事。首先,她在早上七點左右,給錢建華打電話,讓他一早到公司去。然後,她接著又給工商部門打電話,讓工商局的人到達現場。這一切都是為她之後的計劃做好鋪墊。早上九點左右,錢建華準時來到公司。這時,前台的接待員李雪也才剛剛上班。而這時,凶手其實早就來到了錢建華的辦公室。”

“啊?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因為你想啊。根據李雪的供詞,當她來到公司的時候錢建華才剛剛上樓,那麼是誰打開的公司大門?”

“也有可能是錢建華自己打開的啊。”

“這不可能。李雪與錢建華幾乎是一前一後進入的公司,難道她會看不到錢建華開門?就算他是提前開好的,那麼在一個沒有人的時候,身為老板會獨自撇下公司自己出去嗎?”

“這…”

張昊有些猶豫,但葉莉並沒有看他,隻是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接著,剛剛進門的錢建華與凶手,也就是那名女死者在辦公室裏似乎聊這些什麼。而就在這時,那個女人開槍打死了錢建華。”

“等…等等。你是說在工商局還沒有去到現場之前,錢建華就已經死了?”

“沒錯。因為當時李雪隻是看到錢建華在九點左右上樓,而在那之後的發生了什麼事她並不知情。”

“可是啊葉警官。二樓發生槍擊事件難道一樓會聽不到?”

“很遺憾,一樓聽不到。因為我仔細檢查過那間辦公室,隔音效果非常好。”說完,葉莉無奈的聳了聳肩。

“那之後呢?”張昊示意葉莉繼續說下去。

“之後,好戲上演了。她在殺完人之後,迅速布置好現場。等待工商局的人到來。按照計劃,工商局的人順利在早上九點二十分到達現場,之後在李雪的帶領下來到錢建華的辦公室門口。而這時,凶手早已經離開了那所房間,並且上了鎖。”

“你是說她有錢建華辦公室的鑰匙?”張昊驚奇的看著葉莉。

“廢話。如果她沒有鑰匙,那她如何進去?就連公司大門的鑰匙她都有,可見她與錢建華的關係並不一般。錢建華頭上的槍傷,也很有可能是她坐在錢建華的膝蓋上之時,突然掏出手槍擊中造成的。”

“那麼之後呢?”

“在工商局的兩名同誌與李雪上二樓的時候,其實凶手已經躲在了隔壁的房間內。等到他們敲門的時候,她迅速捏破了早已準備好的氣球。因為當時李雪一直以為二樓隻有錢建華,所以聲音就一定是從他的房間傳出來的。”

“氣球?”

“沒錯,凶器是氣手槍。所有空氣膨脹所引起爆裂聲與槍聲基本一致。所以,我懷疑,凶手一定是用類似的東西製造了槍聲。”

“那麼之後呢?”

“之後,當三人衝進辦公室的時候,凶手早已從別的房間走出並逃離了命案現場。”

“難道他們沒有發現?”

“因為人的眼睛隻能看到前方。而且左右兩眼所看到的事物角度隻有不到180°。再加上當時所所有人都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死者身上,有誰會去注意身後發生的事情。”

“原來如此啊。這果然是一個高明的手法。”張昊愉快的說道。

“可是…她怎麼也死了?”葉莉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

“八成是她知道自己難逃罪責而畏罪自殺了吧。”

“不,她不像是自殺。屍檢結果出來了嗎?”

“還沒有。”

“那我們還是等屍檢報告出來之後再討論吧。對了張警官。”

“恩?”

“你說一共有兩個可疑的電話號碼,另外一個查出來了嗎?”

“根本不用查。”

“為什麼?”葉莉疑惑的看著張昊。

“因為那個電話號碼是崔哲的。”說完,張昊無奈的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