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大娘興衝衝的跑去劉國忠和王姑姑兩人家裏說媒時,兩人給出的反應都各不一樣。
劉國忠先是愣住,隨後苦笑著搖了搖頭。而王姑姑先是羞澀的低下了頭,當劉大娘誤以為她同意時,她卻伸手拉住了劉大娘,而那俏生生的臉龐上,居然出現了和劉國忠一樣的苦澀。
誰也沒有想到這本應情投意合的兩個人,居然互相都有對方的苦衷。
劉國忠擔心的是王姑姑看不起自己這江湖中人,他過慣了漂泊無依的日子,也無半點兒拿得出手的家當。而王姑姑的憂慮,卻是來自於青鬆叔。
同樣,無論是在哪個年代,家境的懸殊是個問題,雖說王姑姑和劉國忠的家境並不算太過懸殊,但是有著青鬆叔這個拖油瓶在,顯然不太遭人見待。鬧饑荒的年代,自家都吃不飽了,娶個女人還帶著個拖油瓶,你說誰又會樂意呢?
然而,號稱是媒人界的金子招牌劉大娘,又怎麼會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雖說兩人的說婚陷入了困境,但劉大娘也不是吃素的。她心生一計,裝作不經意的唉聲歎氣,跑到雙方麵前各自說了對方的難處。
王姑姑給出的回話是這樣子的:“家當是靠夫妻倆慢慢爭取的,又怎麼能全交代在一個男人身上呢?再且說了,江湖中人有什麼不好,至少江湖中人敢作敢當,講義氣。”
而當劉大娘說出了老王家的困境之後,劉國忠當場一拍胸脯:“若是能娶王妹子這樣的賢妻,別說養多一個,就算養一家子,我劉國忠也心甘情願。”
之後,劉大娘把得來的答案和對方一說,自然而然的,這事兒也就成了。
隻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狀況,卻在三個月之後發生了。
三個月之後,大喜日子的那天。王姑姑穿著大喜紅袍在家中翹首等待,一直到傍晚,都沒看到劉國忠的身影。直到傍晚時分,同村的人才來告訴王姑姑。劉國忠父子兩走了,走的無影無蹤,連家中的東西都收拾走了。
經受不住打擊的王姑姑眼淚簌簌的流了下來,當場就昏了過去。幾年之後,命不好的王姑姑換上了當時科技根本就沒辦法治療的白血病,離開了人世。
說到這兒,或許有人會問,難不成劉國忠真的嫌棄王姑姑的家境,所以才在大婚那天逃婚嗎?
事情的疑雲在十五年之後終於解開,十五年之後,王姑姑的祭日當天。一個身體壯碩,滿鬢滄桑的瘸子走進了王家大宅。
青鬆叔一看到這個瘸子便怒不可遏,挽著袖子衝上去,逮住這瘸子就是一頓狠揍。原來,這個瘸子就是大婚當天棄了新娘逃走,氣的王姑姑吐血三升的劉國忠。
劉國忠也不還手,隻是任由著青鬆叔朝他拳打腳踢。
青鬆叔發泄完之後,拿著棍子,就準備將這劉國忠給趕出門
誰知道,這時候的劉國忠卻赤紅著眼睛,朝著青鬆叔嚎啕大哭道:“青鬆,我已命不久矣,隻希望在有生之年回來看悌兒一眼,希望你能成全於我。讓我在九泉之下能夠瞑目。”
說完,劉國忠居然當場口吐鮮血,仰後倒了下去。
大驚之下的青鬆叔扶住劉國忠,細細查看之後,才發現劉國忠中了蠱毒。
當時的青鬆叔已經是道家弟子無疑,本事雖然還不算特別高,但隻要不是死蠱,青鬆叔都能施針對付的了。
在青鬆叔施針救醒了劉國忠沒多久,劉國忠這才紅著眼睛,一五一十的將當年的苦衷娓娓道來。
在十八年前,劉國忠和王姑姑大婚的前一天。劉家忽然遭受了仇家的追殺。劉國忠中了對方一掌昏迷不醒,隨即,被父親帶著連夜逃出了劉家村。
當劉國忠悠悠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到了一個根本就不認識的小村莊裏頭。昏迷的劉國忠當即要動身回村裏去尋王姑姑,卻被他年邁的父親劉豪給攔了下來。
劉豪隻是對劉國忠說了一句話,便斷絕了劉國忠重回劉家村的念頭。
“沒有用的,你現在回去隻會白白連累了王家妹子的性命。那一夥人根本就不是江湖中人,他們是術士,根本就不是我們普通人可以對付的。你若是回去,隻會害的王家給我們老劉家一起陪葬。”
劉國忠聽了之後,便是無可奈何的斷絕了回去尋王姑姑的念頭。而就在這時候,仇家忽然追殺而至,為了讓劉國忠有時間逃走,劉豪選擇了犧牲生命來攔住敵人。而劉國忠在打鬥之時也被對方打傷了大腿,幸好他急中生智跳下了河水中,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受傷的劉國忠藏身於河水裏頭,最後在河裏昏迷了過去,被一位善良的農民救醒。不料,這時候的劉國忠卻在那位善良的農民嘴裏得知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那農民朝劉國忠說:“小兄弟,我看你眼白有一根黑色的虛線,怕是種了那些歪門術士的蠱蟲兒呀,你摸摸右肋下那兒,看看是不是痛的要命。”
劉國忠也是江湖中人,雖不懂蠱,但也一知半曉。聽老者這麼說,他仔細的查了查自己。這時候,劉國忠才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自己不僅腿瘸了,連身上都中了蠱蟲兒。
那夥賊人早有算計,為了以防萬一,早已在劉家父子身上下了蠱。即使武力殺不死他們,也能駕馭蠱蟲取了他們的性命。
後來,那位救命恩人給了劉國忠一個指點。他說要麼將蠱蟲驅除出來,要麼就往北走。往越冷的地方去越好,隻好在寒冷的地方生活,體內的蠱蟲就永遠發作不了。
於是乎,劉國忠聽從了這位老人家的勸告,隻身前往東北。這一逃,就是在東北的小村莊隱姓埋名了十多年。
可是十多年的生活並沒有讓劉國忠忘記了王姑姑,相反的,劉國忠的心裏無時無刻的掛念著王姑姑。十八年後,他終於受不住內心的煎熬,重新回到了故鄉。
當劉國忠含淚說完了一切之後,青鬆叔也是唏噓不已。坦白的說,青鬆叔對劉國忠並不是太仇恨,相反,幼時的青鬆叔一直對劉國忠心存感恩。因為劉國忠的存在,他和姐姐的生活才好上了許多。
他所恨的,隻是怪劉國忠當年一聲不響的扔下了姐姐。以至於姐姐死之前的那刻,都沒有看到他一眼。
然而,當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青鬆叔的心也軟了下來。
青鬆叔很明白,難受的不僅是王姑姑一人,劉國忠被迫扔下自己愛的人離開,這也是一種說不出的心疼。這十多年來,劉國忠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因此,青鬆叔的內心就原諒了劉國忠。
其實,你若說劉國忠和王家沒關係,這也是不對的。即便是十多年後,活下來的劉國忠仍舊執拗著要給王姑姑一個名分。
生時兩人不能在一起,即便是死後,劉國忠仍舊固執的要和王姑姑舉行一場冥婚。他想給王姑姑一個名分,把兩人當年未做完的事兒給完成了,這讓王姑姑下到下麵也有個名分,不會隨意的被孤魂野鬼欺負。
青鬆叔不允,劉國忠就請別人代辦,總而言之,劉國忠真的和王姑姑舉行了一場冥婚的儀式,並且還在王姑姑的墓前發誓,這一生都不會再娶別的女人。
之後,劉國忠離開了王家,開始重操本行,做一個走江湖的雜耍。可是隨著年代的發展,雜耍早就不流行了。機緣巧合之下,劉國忠憑著過人的唱功和武術功底,成立了一個戲班兒,經常走南闖北的替別人演戲。
而我和胖子這一次的湖北之行,受的就是這位劉班主的囑托。本來,青鬆叔是準備親自動身領著我們兩個去的。但這時候,內地和港澳兩地的法教交流會卻要開始了,而且這一次邀請青鬆叔的是一個老朋友。為了給內地的民間法脈爭一口氣,改善自古以來內港民間法脈相爭的問題。青鬆叔隻好先動身去香港,派了我們兩個前往湖北。
除此之外,我們處理完了湖北的事後還得去宜昌和青鬆叔回合。因為在即將離開澳門的時候,青鬆叔同樣接到了第三個囑托,前往宜昌為一位老朋友堪輿一處陰宅。
所以,我和胖子的日程都排的滿滿的。估摸著短時間內想回廣東輕鬆一下是不可能的了。唯有等所有的事情處理完了之後,我倆才能遊山玩水,舒舒服服得放鬆一陣子。
火車緩緩的前行,隨著乘務員的一句:“尊敬的各位旅客,湖北紅安站到了”我和胖子,終於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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