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背上的鋼針被一根根地抽離身體。
等這些鋼針全部落到地上後,晉悄悄也麵無血色地癱軟在地上。
晉悄悄衝我無力地擺了擺手:“我有分寸,沒有傷到大動脈……死不了。”
“悄悄,真是謝了。”我由衷地說道,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我對她的稱呼已經改變了。
“是我謝謝你才對……”晉悄悄掙紮著坐起來,擺了個跏趺坐的姿勢,“錢一刃,生理問題來了我擋也擋不住。現在如果我前世的頭骨肯幫忙那還有機會,但它來幫忙的話,我們的守壇將就沒了。”
“那現在怎麼辦?”現在我們就本來處於劣勢,如果守壇將再被撤走,我們的法壇很快就能被戒嗔給掀翻。
“你來當守壇將!《六祖壇經》還剩下幾頁,你拿著最後剩下的《六祖壇經》站在守壇將的位置就行了。”
我咬了咬牙,不準備猶豫,更不想多問為什麼。
鬥法中的細節我半點不懂,而且晉悄悄人家剛剛用自己的血來救我了,就衝她這麼仗義,她肯定也不可能坑我。
“好!”我把餐桌上那本被扯爛的《六祖壇經》站到了守壇將的位置上。
可剛一站上去,我眼前就立刻一黑,整個人感受到了一種劇烈的下墜感。
那失重的感覺讓我呼吸急促,差點就喘不過起來,我都快感覺自己要窒息的時候,我才在黑暗中聽到了晉悄悄的呼喊聲:“慧能大師!妖僧圓明為禍一方,懇請慧能大師助我一臂之力。”
在我失去意識前,我終於聽到了一句響亮的佛號,緊接著如同洪鍾般渾厚的聲音鑽入我的耳際:“錢氏七首後代為妖女親自守壇,老衲看在錢氏七首份上助你二人一臂之力,望妖女你日後好自為之。”
隨後發生的事兒,我一點都不知道。
等我醒來的時候,窗外柔和的月光已經灑了進來。
屋子外萬籟俱寂,靜悄悄的,連夜風的聲音都聽不到。
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鍾,現在已經是淩晨五點多了。
再看看客廳上,那是一片狼藉,水盆已經翻了,裏麵浸著符灰的汙水淌得到處都是;紙人和鋼針散了一地,連同晉悄悄前世的頭骨都碎成了七八塊,散在客廳的各個角落之中。
很難想象,我昨天一晚上到底經曆了什麼……
或許在旁人看來,昨晚發生的一切,就如同兩個重度中二病在玩spy演舞台劇。
但我卻深深知道其中的凶險,下一次再也不能招惹這種千年鬼魂了。這尼瑪就跟送命差不多啊。
再看看晉悄悄,她也已經累癱了,在睡夢中不停地咂著嘴,還說著夢話:“終於……贏了……終於……贏了……”
她皓腕上有一大片血汙,經過我小心翼翼地擦拭以後,露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悄悄!悄悄!”我輕輕拍了她幾下臉,她終於悠悠轉醒過來。
她看到我後立刻就吩咐道:“你快去南山寺!”
“幹嘛?”
“殺戒嗔!不能讓他活著!圓明的鬼魂最後被慧能大師破了功,但它依附著戒嗔的身體總有一天會恢複,到時候,它會比現在更加難纏。”
晉悄悄這話讓我心中一陣激靈,我連忙帶上我捏泥佛的一套東西往南山寺趕。
其實殺戒嗔大可不必,隻需要銷毀妖僧圓明的泥佛那就大功告成了。現在就是趁它病要它命!
不過我在離開前,晉悄悄又突然叫住了我,看著她變得亂蓬蓬的雙馬尾,以及毫無血色的臉孔,倒給了我一種特別的病態美的感覺。
“錢一刃……回來的路上給我買兩包……那個……嗯……那個花王樂而雅,分日用和也用的……”晉悄悄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那個……我行李箱裏沒有,忘記準備了……”
我心中暗笑,但是表麵擺著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好,沒事。”
之後,我用app叫了一輛出租,直奔南山寺而去。
寺廟早上開放得早,當我一個健步衝進去的時候,就發現寺廟裏麵忙忙碌碌的,看上去好像是在找什麼人。
我觀察了一會兒,又仔細聽了下他們的對話,發現他們要找的其實就是戒嗔。
我連忙拉住一個和尚問道:“師父?我想問一下,戒嗔在哪兒?”
這個和尚看到我以後立馬臉色一變,突然招呼一幹和尚把我團團圍住:“你是戒嗔的什麼人?”
他們氣勢洶洶的,看上去就好像我要吃他們肉一樣。
我皺了皺眉頭,其實我也說不清戒嗔跟我的關係:“怎麼說呢……應該算是仇人吧……”
“仇人?什麼仇?”
戒嗔跟我的恩怨,如果要說清楚的話,隻怕這些和尚也不相信。
於是,我想了想,說了句半真不假的話:“我是聚寶齋惠山分店的主管,戒嗔用假古董從我店員手裏騙了好幾件真古董回去,現在我發現了,來找他算算這個賬。請你們也理解,我這損失太大了,氣得我晚上都睡不著覺,所以今天一早就趕來找他了。”
沒想到,我這句漏洞百出的謊話竟然收到了奇效,一個和尚對我雙手合十施了個禮:“施主,你跟我來一下。”
然後,這個和尚把我帶到了一間屋子裏麵。
這屋子裏麵竟然放著好幾件青花瓷以及別的古董。
“施主,這是戒嗔這幾日通過坑蒙拐騙弄來的財物,這幾件古董中哪幾件是你的,還請你自行辨認。”
我狐疑道:“你給我看古董幹什麼?戒嗔人呢?”
“戒嗔這個畜生,昨夜竟然殺害了住持,並殘忍地割去了住持的頭顱。”那和尚悲憤地砸了一下桌子。
我忙問是怎麼回事。
和尚有個師弟半夜起來上廁所,看見了戒嗔對住持行凶,於是立刻打電話報警,還招呼其他師兄弟起床圍住戒嗔。
可他們哪想到這個戒嗔突然變得生猛無比,他竟然能一路打了出去,逃上了南山。
警察很快就來了,他們在大致了解情況後也立刻調集人手進行了封山搜捕,但沒能找到戒嗔的蹤跡。
大概淩晨五點的時候,有個師弟又看到了戒嗔逃了回來,大家就繼續去堵戒嗔。
但很不幸的是,他們在南山寺轉了半天,依舊沒能找到戒嗔。
聽完和尚的講述,我奇道:“戒嗔為什麼會突然回來?送死麼?”
“不是,他是來拿一尊泥塑,那尊泥塑跟這些古董都放在一起的。”
我心中了然,故意又問:“泥塑?什麼泥塑?”
“一尊和尚造型的泥塑,但是那個和尚的麵目比較猙獰。現在仔細回想起來,也就是戒嗔拿著那尊和尚造型的泥塑回來以後,他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變了個人?能具體說說麼?”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