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神經高度緊張,沒有輕易上套,壓根就沒有理會電話那頭“阿姨”的哀嚎,自顧自地貼著《六祖壇經》的書頁。
但是,戒嗔那裏對我的騷擾就沒有停過,窗戶上不斷地倒影著一張張熟悉的人臉——張科成、張叔、王峰、陸子楓、李瑩瑩、小學妹……他們都臉色蒼白地對我慘笑著。
甚至我還在窗戶的倒影裏看見了牛和尚,他身上有好幾處彈孔,滿臉是血地伸手向我求救。
不僅如此,我的手機還在瘋狂地響著,一會兒聽到阿姨的求救,一會兒又聽到陳中正對我的嗬斥。弄得我心浮氣躁的。
所幸我爭氣,給第十五扇窗戶貼上《六祖壇經》後,整個屋子終於安靜了下來。
我擦去了額頭上的汗,再看看晉悄悄那邊她也已經就緒了,廚房和衛生間以及客廳上她都貼全了書頁或者寫上了古詩。
晉悄悄說從現在開始我們不能出門去,而且要斷絕跟外界的一切聯係。
我幹脆關閉了手機,拔掉了電話線,扯掉了入戶光纖甚至把電視機機頂盒的連接線也給拔了。
我在做這些的時候,晉悄悄也同時在客廳布置法壇。
這個法壇跟我們在電視裏見到的法壇不一樣,比那些僵屍片、捉鬼片裏的法壇要簡陋許多。
客廳的正中央,晉悄悄的正前方用搪瓷的盆子盛著一盆水,用晉悄悄的話講,這盆水就叫做主壇。
放在水盆左邊的是帶著綠色黴斑的古銅托盤,被晉悄悄稱為副壇,裏麵是一疊白色的紙人、一捆黃色的符紙以及十來根細長的鋼針。
除了主副二壇以外,在晉悄悄的右前方還擺著一枚讓人頭皮發麻的骷髏頭。
晉悄悄說這枚頭骨是“守壇將”,它能鎮守法壇,避免法壇被對手衝擊。
“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骷髏!它是從我前世的屍骸上取下來的哦!也就是我前世肉身的頭骨,靈力強著呢!”
這可讓我大開眼界了,晉悄悄竟然能找到自己前世的屍骸,難道說她有宿命通的能力?
不過,後來發生的事兒讓我明白,晉悄悄雖然神秘,看著很牛掰,但是真實水平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強……
接下來,我跟晉悄悄在一起在客廳裏坐了整整一天。
說起來,我倒是挺服這丫頭的。她從中午十二點開始,就開始打坐,到晚上十一點接近十二個小時,期間她都不吃不喝,但是她卻連眼皮都沒動過一下,身體也沒搖晃過一下。
一直到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外麵突然起狂風了。
我家的門窗也被吹得嘩嘩作響。很快,我貼在窗戶上的《六祖壇經》的書頁都開始顫動起來,看那架勢似乎是會往下掉。
我急忙要跑過去把書頁給繼續貼好,但晉悄悄閉著的眼皮子驀然彈開:“別動!他來了!”
晉悄悄說著從副壇裏麵拈過一張符紙,用打火機點燃以後扔在了水盆裏麵。
符紙遇水後火焰就慢慢熄滅了,晉悄悄趁這個時候照副壇裏麵吹了一口氣,壇子裏就飄出了一個紙人,落到了晉悄悄麵前。
緊接著,她拈出一根鋼針朝紙人的額頭刺了過去。可針尖在離紙人板寸不到的時候停住了,就好像是空氣中有無形的阻力在阻止著晉悄悄的鋼針落下。
晉悄悄頓時臉色大變,額頭的冷汗都下來了:“我……哎呀!糟了!”
我也很緊張地問:“怎麼了?”
“前段時間哈根達斯吃多了,現在肚子有點不舒服……施法的法力減弱了……”
我哭喪著臉說道:“拉肚子跟你施法有啥關係啊,就不能忍忍啊……”
晉悄悄羞紅著臉:“不是拉肚子的那種痛啦!你少廢話好不好!快來幫忙,到時候我沒法力了,你跟我都得完蛋!”
我突然就明白晉悄悄是在說什麼了。以前齊祈跟我出去逛購物中心時就不太吃冷飲,她說女孩子冷飲吃多了容易弄亂大姨媽……
我也知道,陰行中的有些女法師在每月來姨媽的那段時間裏會法力盡失,因此在那段時間裏麵,她們是絕對不會跟其他陰行中人來往,或者是接受客戶委托的。
我無奈地搖著頭,這就是為啥我覺得晉悄悄的真實實力不牛掰的原因,她雖然身處陰行,但是把陰行的禁忌和規矩都視為兒戲。這個行當本來就是步步殺機的,得虧她道行高,所以才能活到現在。
但今天這關能不能過,就說不好了。
“行吧!我怎麼幫你?”
“幫我往水盆裏加火!等我姨媽來了就真來不及了,我們直接下猛藥……”晉悄悄話還沒說完,我就看到她突然手腕一翻,將鋼針對準了她自己的右眼睛刺了過去。
還好晉悄悄眼疾手快,她用左手的手腕抵住了自己的胳膊肘窩,衝我嚷道:“戒嗔反製我了!錢一刃,別愣著,把符紙全點了!快!”
我當然不會怠慢,把一整捆符紙點燃,一股腦兒地就扔進了水盆裏麵。
等符紙入水後,晉悄悄就好像磕了大力丸一樣,她竟然一口氣就把托盤裏麵剩餘的紙人全部給吹了起來,這恐怖的肺活量讓我一個大男人都汗顏。
晉悄悄又把剩餘的十幾根鋼針拈在手中,像武俠小說中的暗器高手一般將鋼針照著散落在半空中的紙人打了過去。
本來這一手倒是很炫酷的,但我沒想到,被晉悄悄打出去的鋼針竟然在即將碰到紙人的時候齊刷刷地掉了個頭,盡數對準了晉悄悄。
“小心!”當時我腦子一熱,幾乎是在本能的驅使下就擋在晉悄悄麵前。
於是,一根根鋼針紮在了我的後背上,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錢一刃!你瘋啦?”晉悄悄瞪大了眼睛,臉上一片慘白,聲音裏麵還帶著些許哭腔。
“瘋什麼瘋?我沒事。你繼續……”可我還沒說完,背部再次傳來鑽心的疼痛。
就好像那十幾根鋼針在一點點地刺進我的身體。
晉悄悄見狀連忙跑進了廚房,等她再次出現的時候,她手裏已經多了一把雙立人的水果刀。
她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手腕上的血管給割開了,然後她掐著我的雙頰逼我張開嘴,將她手腕上的血滴在我的嘴裏。
說來也怪,等她的血被我一點點地咽下去時,我感覺背後的鋼針貌似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再一點點地往外拔。
“悄悄……割腕會死的……”
“別說話!時間不多了!先幫你把鋼針給逼走,我們才有機會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