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當天際剛現出一絲魚肚白的時候,渾厚的鍾聲就在石陀山的上空敲響,撕碎了大山的沉靜,幽幽地傳出去很遠,很遠……
僧人們開始了新的一天新的勞作。
“啊!……殺人啦!殺人啦!……”
突然而驚悚的嘶喊聲給一向平靜的古寺帶來了驚恐,整個古寺亂了起來。僧人們從寺中的各個地方跑出來,奔向傳來驚恐喊聲的寺門。
一個小沙彌手撐竹掃軟軟地倚在寺門的牆上,眼睛瞪得如銅鈴,定定地看著前方地下。
青黛色的晨光下,可見寺門外冰冷的台階上橫躺著一個黃幔裹身,渾身是血的僧人。僧人已死去多時,黑糊糊的血,青黑的臉,透出幾分詭異,讓人見了頓生寒意。
“發生什麼事啦?讓讓!讓讓!”須發皆白的戒律院首座元滅大師排開圍觀的眾僧人,給元弘大師讓出條路來,恭敬地說,“方丈,請!”
元弘大師仔細地看了那死去的僧人,皺著眉頭說:“這不是羅漢堂虛字輩的虛直嗎?怎麼會這樣?是誰最先看見的?”
清掃寺門的小沙彌被推上前來。看來他仍驚魂未定,對方丈行禮後結結巴巴地說:“稟方丈,今……今日小……小僧當值清……清掃寺門,一……一開門就……就看見他……他這樣躺在那裏!”
“哦?”元弘大師站起身對元滅大師說,“師兄,你看這……”
元滅大師見方丈責問自己,忙轉身大聲說:“虛性,你過來!”
虛性是羅漢堂的大師兄,對自己身邊師弟的死,理應上前弄個明白。可是這會兒他卻看起來十分地緊張,過來輕聲應道:“弟子在!”
“熊樣!”元滅大師不滿地看著虛性,“說,這是怎麼會事?”
“弟子不……不明白!”虛性顫著聲說,“他……他不是前天,回……回家去了……了嗎?”
“嗯!我想起來了,前天你不是說他家中父親過世,請假回去探親了嗎?怎麼會死在這裏?”元滅大師說。
“是呀!弟子也不明白,他的家離我們榆林寺有好幾天的路程呢,怎麼……怎麼會……”虛性結巴著說。
“哼!”元弘大師生氣地轉過身。見飛鷹正圍著虛直的屍體仔細地觀看,就走過去輕聲問:“飛鷹師弟,你有何看法?”
飛鷹胸佩黑紗,神色憔悴,他還沒有從師父過世的悲哀中走出來呢。這會兒麵對同門被慘害的屍身,他心裏有說不出的難過。他抬起頭看了看元弘大師,又轉頭看了看圍觀的眾僧人,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這樣吧,寺裏出了這樣的血案,我們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元滅師兄,你要負責加強警戒,晚上更要加排雙崗!”元弘大師當著寺裏眾僧人,對元滅大師和虛性說,“羅漢堂的首座元嗔大師正生著病,羅漢堂的事就由虛性先支應著吧!”
“是!”虛性合十上前應道。
“就這樣吧!散了吧!都散了吧!”敏感的元滅大師對圍著的眾僧人揮著手說,“都幹自己的事去吧!”
眾僧人小聲議論著慢慢地離開了,現場隻留下方丈、元滅、虛性和飛鷹。
元弘大師看著飛鷹,輕聲說:“談談你的看法!”
“唉!真慘!虛直師侄是被人謀害的呢!”飛鷹站起身歎了口氣。元弘大師嚴肅地點著頭,若有所思。
“從屍體的僵硬度來看,他已經死了有兩天了!”飛鷹接著說,“而且,這裏不是凶殺第一現場!”
“說說看,你都發現什麼了?”元弘大師說。
“嗯!”飛鷹沉吟著說,“虛直的頭是被人從背後用鈍器敲碎的,他身上的血跡很少,可是裹著屍身的黃幔卻到處都塗滿了血跡,很顯然這黃幔是用來擦過血跡的。還有,這門前地下這樣幹淨,一點血跡也沒有,顯然是有人移屍過來的!”
“是什麼人對虛直有那樣的深仇大恨,非要置他與死地?!”元滅大師恨聲說,“難道是謀財害命?可一個和尚,身上能有多少錢呢!”
“哼!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元弘大師說,“看見那黃幔了嗎?這可是寺中之物!”
“嗯!方丈說得對!”飛鷹說,“要弄清這件血案,我們先得找到凶殺現場。同時,我們還要分析是誰殺了虛直,為什麼要殺他?”
“元滅師兄,找凶殺現場這件事,就勞你帶人去辦吧!”元弘大師說。
“是!這是老衲本分之事,我這就去辦!一定要把那傷心病狂的歹徒找出來,為虛直報仇!”元滅大師說著話滿臉的白胡子都無風自飄,看得出他的內心很激動。“是誰吃了豹子膽,欺人都欺到榆林寺頭上了!”
“阿彌陀佛!”元弘大師合十頌了句佛號,柔聲說:“師兄,慎之!”
“是!”元滅大師合十低下了頭,看得出他對方丈很敬重。
“虛性!”元弘大師叫道。
“弟子在!”虛性走上前來。
“你帶人把虛直葬了!”元弘大師說,“然後,你再查查虛直都與誰有仇,近來和什麼人有過爭執。”
“是!”虛性低頭去了,隻是看得出來他走路的步伐不是很穩,也許他的心中還顫抖著呢。飛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你還別說,空性身高八尺相貌堂堂,這樣英俊之人怎麼就如此膽小呢?
“唉!”元弘大師歎了口氣,看著飛鷹說,“看得出來,你還有話要說。這兒沒外人,你說吧!”
飛鷹低聲說:“我擔心這件事和佛寶有關!”
“噓!心照不宣!”元弘大師說著看了看元滅。元滅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
飛鷹沒有再說話,而是蹲下身扁著腦袋,順著光朝地麵四處查看。
“飛鷹師弟,看見什麼沒有?”元弘大師關心地走過來。
“虛直師侄的屍體是一個矮個子或是一個女人扛來的。”飛鷹站起身拍了拍手,指著下山的路說,“他隻是一個人來的。還有,他是踩著露水,順這條路來,又順這條路回去的。”
“哦?”元弘大師看了看地麵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那上麵其實什麼也看不出來。大師轉頭欽佩地看著飛鷹,“師弟就這麼看看,就看出了這麼多問題?”
飛鷹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原來,自從在禦筆峰下練成笑月神功後,飛鷹的眼神就具有了與常人不一樣的功力,他能清楚地看出常人無法看見的東西。這時他看著那神秘的腳印,好像有些熟悉,雁平,是你麼?他的心中漾起一絲激動。
“一個矮個子?清晨送來的?他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虛直又是被誰殺害的?……”一連串的問題攪得元弘大師頭都有點暈了,他歎了口氣抬起頭看向陰沉著的天,胡子微微顫抖著。“要下雪了吧?”
飛鷹沒有再說話,隻是把頭仰著,他心中還有一絲疑惑,卻時隱時現地無法抓撓,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
雪三三兩兩的飄著,榆林寺裏的空氣仿佛也被一層陰霾籠罩著。寺裏的僧人們除了早晚課,其他時間都三三兩兩的在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嘿,聽說了嗎,虛直其實兩天前就死了呢!”
“嗨!聽說虛直是被人謀害的?”
“還聽說是被寺裏的人謀殺的,誰竟這麼惡毒!”
“寺裏出殺人惡魔了!大家要小心呢!”
……
“你都查得怎樣了?”在禪房,元弘大師關注地看著元滅大師。飛鷹和虛性陪坐在側。
“唉!毫無頭緒!”元滅大師垂頭喪氣地說。
“不是有那黃幔的線索嗎?”元弘大師有點生氣。
“方丈……我查了,寺裏所有的窗子上的黃幔我都領人去看了,根本就沒少!”元滅大師說,“真不知道從哪兒查起!”
“你!……”元弘大師站了起來。
“方丈,元滅大師畢竟走對了第一步。”飛鷹過來解圍說,“不過,弟子認為……”
“等等!”元弘大師打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