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其他人就算了吧

午飯過後幾人又在張守科的帶領下在府衙內外大概轉了轉,溜達到後院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位府尹日常歇息也是在這裏。

這種情況可真是為數不多。各地府衙基本上都會分為前院和後院,前院就是開堂審理案件的公堂,而後院則是專為官員建造的休息之處。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官員們為了圖方便也會在府衙後院休息,但後來不知是哪個地方的官員聲稱在晚上的時候見過鬼魂遊蕩,那位官員被嚇的大病不起沒過多久便撒手人寰。後來調派過來的新任大人屁股還沒坐熱便也同樣死於非命。

據說他們死的時候臉色鐵青、嘴張大老大、一雙眼珠子似要被摳出來一般,他這種狀態明顯是被嚇死的!在結合之前府衙內那些傳聞,這事兒後來越傳越是邪乎,惹得四鄰八鄉人心惶惶。當時的官府為了盡快讓事情平息還找了當地頗為有名的道士做法。據那道士所說府衙這種地方白天陽氣極盛,但到了晚上卻是陰氣聚集之地,再加上大牢就在不遠處,那些被關押的犯人或多或少都有著怨氣,這些條件更能吸引某些東西半夜造訪。

也就是從那之後朝廷也允許官吏在外置辦住宅。官場中最是信這些,所以代代相傳下來後在府衙居住已經是很忌諱的一件事。

但顯然眾人眼前的這位張府尹並不信這些。他不但住了進來而且還在小院四周栽種了一些花花草草,緊挨著西牆的那一側還被開墾出來種了幾隴不知道是什麼的青菜。

“讓諸位見笑了。”張守科頗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示意往另一側走:“這裏是下官的住處,再往裏麵走一些便是我們府衙放置卷宗的地方…”

“若是可以我們能不能參觀參觀您的小院兒?”莫冬雪覺得這裏被修理的挺有意思,若不知道的定以為住在這裏的會是一位上了年紀的長者。

“可以是可以,但下官這裏一眼望去盡收眼底,實在有些寒酸…”

“您不必謙虛,讓我看來您這裏倒是比那些高門大院有意思的多。”莫冬雪徑直走向打從方才她就很感興趣的幾隴不知名的植物:“張府尹這菜也是您自己種的嗎?這是種的什麼菜?”

另外幾人也饒有興趣地湊了上去:一行人中除了佘啟山都是未曾做過農活的尊貴人兒,能叫的上名字的菜總共也沒幾樣。至於佘啟山雖說自幼家中貧困,但他祖父母為了讓他好好讀書地裏的活計更是不曾舍得讓他去。

所以盡管他們人多,卻沒有一個能叫上這菜的名字。

最後還是張守科上前解答:“這些叫做嘢芽菜,咱們要吃的並不是看到的菜葉而是埋進土裏的根部。這種菜是我們鬆江城的特產特別好養活,隻需每隔三五日澆上一次水便可。而且它的習性也和其他品類的菜不一樣,大部分菜籽都是春天播種秋天收獲,而這個菜則是秋天播種寒冬臘月才會長成。嘢芽菜口感脆生香味濃鬱,是我們許多當地人每到冬季飯桌上不可缺少的一道菜。”

“原來它是吃根的,那本公子現在能挖出來瞧瞧嗎?”珍月不知道從哪裏尋了把小鏟子,擼起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莫冬雪將小丫頭一把扒拉開:“你沒聽人家張府尹說嗎,這玩意兒得到寒冬臘月才能成熟,你現在把它挖出來隻會白白禍害了一株好秧子。”

珍月習慣性的撇撇嘴,但也知道瘋女人說的確實有道理,當下便揮舞小鏟子在旁邊的空地上泄憤。

幾間屋子便是張守科平時休息的地方,幾人進去瞧了瞧發現陳設相當簡單,除了必要的床以及桌椅板凳之外最顯眼的莫過於那張寬大的書桌以及放在書桌後麵的書架。

房間隻能用簡樸二字來形容,單從表麵看來甚至比不上尋常百姓家。不過屋內倒是很幹淨整潔,牆上桌麵上都是一塵不染、就連書架上的書也是經過分門別類仔細整理的。

珍月拎著小鏟子隻探頭進來看了一眼便嘟嘟囔囔的又把腦袋縮了回去:這住的也太寒酸了吧,他們上午去的難民營那些屋子裏都比這個好!

宋睿看著眼前一切心中某處被觸動:“張府尹住在這種地方委實是有些憋屈,朝廷不是給每位地方官都配備了府邸,你為何還要蝸居在此?”

“實不相瞞,其實前幾年下官剛上任的時候確實搬到新府邸住了一個多月,但整日被那麼多人伺候著下官實在是覺得不習慣,於是索性就搬來了這裏。這裏多好啊,這麼大的院子可以種些花草和蔬菜果子,晚上閑暇無事的時候下官也能靜下心來想想城中大小事宜或者翻翻書。”

給他一描述小日子好像確實挺滋潤。

莫淮生打量打量四周發現再無其他人生活的痕跡便好奇道:“張府尹您平常自己住在這裏?”

“沒錯,是下官一人居住。”

“您今年也有三十五六歲了吧,莫不是、莫不是…”接下來的話他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位大人是想問下官有沒有娶妻生子吧?”

莫淮生點點頭:“在下並無別的意思純屬好奇,你若覺得不好說就當我沒問過。”

“這也沒什麼不好說的。”男人又扯了扯嘴角兒想扯起一抹笑意,但他沒成功不說而且臉上神情有些暗淡:“八年前下官的娘子因為難產一屍兩命,在這世間隻獨留下官一人獨活。”

眾人皆被他情緒感染,一時間都有些難過。

“對不住啊張府尹。”莫淮生誠懇道歉:“我並不知道這些…”

“沒有什麼對得住對不住的,這些本來就是已經發生的事實難道還怕別人說不成。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下官已經能夠正麵麵對這件事,生老病死本就是人們都會經曆的事情,他們兩個隻是提前下去等下官罷了。”張守科歎了口氣。

見男人這般莫冬雪心裏卻有些莫名的酸澀:“逝者已去,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下去。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張府尹您就沒想過再娶上一房媳婦兒?”

男人搖搖頭,眼底哀傷劃過:“下官的感情已經隨著娘子而去,其他人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