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降異象(三)
記得我曾經看到過一句話,說的是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了,但是那句話卻給我很大的震撼,在當時來說我真的已經把那句話當成為了我人生當中唯一的啟迪,可是時間一長我已經早就把那句話拋在了腦後。
可是在這個緊要關頭我又一次想起那句話:我最強壯的肌肉就是我的心髒!
這句話的來曆,背後的故事我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可是唯獨這句話像是有人在用擴音喇叭對著我大喊出來一樣,這聲音一下子激起了內心那份最後的尊嚴,我雙手撐地,手和膝蓋一起向我來時的方向一點一點的爬過去。
我並沒有誇大其詞,那時那刻我真的有一種強大的屈辱感,或許在我的內心當中有著一股上天入地的傲氣,一股永遠都不服輸放棄的傲氣。
也許有人回覺得我太矯情,在那樣一種情況下,就算真的動不了又如何,在強大的未知力量之前,誰都是如此。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也可以將它理解為求生的本能。
手裏拿著手電他麻煩,於是我將手電筒掉在嘴裏,立刻我的舌尖就嚐到了鹹鹹的液體,那是手電筒上麵的血水。
雪挺厚的,可是我這一按下去還是被雪下麵的石頭咯的有些疼,可是我沒有放棄,依舊在向前爬,這是我對於我自己的抗爭,也是在向著擺在我麵前的諸多困難而宣戰,我不認輸也不會輸!
雖然我此時已經被天空當中的異象給壓迫的連站都站不起來,但是,我的內心依舊強大,如果讓我也說一句類似的話,那就是:我最強大的不是肉體,而是我的靈魂!
手上痛不算什麼,膝蓋上的痛好像也不算什麼,而心痛卻讓我痛不欲生。我不畏懼死亡,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
我的速度很慢,估計到中午我也未必爬的到我的病房,可是我並沒有放棄的打算。在此時忽然一隻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一驚,一不小心嘴裏的手電筒掉在了地上。
被抓住的是我的左胳膊,我頭轉向左邊,但是隻看到一個人影,卻看不到臉。那個人立即附身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電筒,一隻手將我用力的拽起來。
我整個人剛一站起來,就失力的倚在他的身上。那個人穿的衣服並不是很多,但是卻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我連他的臉都看不到。
“你是誰?”我的聲音很沙啞,像是一個患了某種疾病的病人說出來的話。
“你在這裏幹什麼?你受傷了嗎?”他劈頭蓋臉的就問我。
“天,天上。”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問我,難道他沒有看到天空之上的異象嗎?此時天上的異象如此震撼,如果他看到了一定不會在這樣的問我。
那個人拉著我的胳膊就走,幾乎是半拉半拽的,同時說道:“你說什麼的,天是快亮了,倒時候你想被人看見是不是?”
那個人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道,可是現在我可沒有時間去管是不是會被人發現,隻是對著他說:“快看天上,天上有東西。”
他聽了我的話,果然抬起頭,我隨著也抬起頭看天上,這時隻見那些線不知道都哪裏去了,隻有兩條一閃既逝。
“閃電?”那個人自言自語道,但是他並沒有為這件事情多做耽擱,依舊將我拽離這裏。
“你沒有看到嗎?”我問驚奇的問道。
“看到什麼?”
“天空之上的……”我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我已經知道了答案,他除了剛剛的那兩條光線以外,他什麼也沒有看見。而且他還把那個當成了閃電,隻有我一個人看到的東西說出來又有什麼意義。
“閃電嗎?冬天的閃電還真沒有遇見過,可是怎麼沒有聽到雷聲?”那個人吃力的拉著我,我也亦步亦趨的跟著他走,這時我的身體已經在恢複。
我歎了口氣,那不是閃電,我可以確定那絕對不是閃電。剛剛那兩條如果是閃電的話,那麼為什麼周圍在剛剛卻沒有因為閃電而被照亮呢?誰都經曆過閃電,在閃電劃過天空的同時大地也會被照亮,可是剛剛卻沒有。而他也看到了,這就間接的剛剛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我斷然不可能將幾條閃電看成遍布整片天空的電網。
“你是誰?”我問道,這時我已經從他的扶持下掙脫了,停下腳步看著他,黑夜裏,他將自己的臉裹在圍巾裏,我看不到,但是再問出來的那一瞬間我就猜到了他是誰,他就阿強。
“阿強?”我試探的叫出來。
“愣在那裏幹什麼,還不快走。”說吧拉著我便加快了腳步。
在阿強的拉著下我有些安心,剛剛緊張的神經也一下子鬆弛了不少,可是左手下意識的摸向白大褂口袋裏的那張教師工作證,那是寇六死前給我的,是他曾經的工作證。
“你晚上跑到這裏幹什麼?”我問阿強。
“那你呢?”阿強沒有停下來,就連頭也沒有會得問了一句。
“我……”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從那裏說起。
“回去再說吧,現在馬上就要天亮了,再不回去可和真就要被逮住了。”阿強腳下更快了,同時拽著我胳膊的手也加了些力氣。
我沒有反抗和掙脫,也在同時加快腳步,阿強說的對,再不回去就真的要被逮個正著了,而且現在回去其實也已經挺危險的了,雖然不知道現在已經是幾點了,想必也不會太早了。
一開始我們是快走,過了一會當我的身體逐漸恢複了以後我們兩個人邊一起快跑起來,我這才發現,原來阿強的速度其實遠遠在我之上。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真的很幸運,我覺得阿強的出現他好了,終於有一個人能跟我一起麵對所有的困難。
在這樣朔風凜利的黑夜,能有一個人在你最危險的時候出現救了你,而這個人正是你的朋友,這種感覺很奇妙,尤其是對於一個從小就被家人遺忘了的人。
兩個黑影在黎明前的精神病醫院裏麵迅速的穿梭著,精神病醫院本來就是一個充滿了詭異氣氛的地方,此時更顯的幾分陰森可怖。
在走進住院樓的時候我們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腳步,這樣就不會發出“咚咚”的跑步聲。
門已經被拉開了一道很大縫隙,我們兩人都很瘦,索性一吸氣都側身從外麵擠了進去。我們盡量都不去觸碰那扇老舊的一碰就會呻吟的木門,現在值班的醫生護士應該都已經從暫時的小憩當中醒過來了。
走廊的燈還是亮著的,早經過大廳的時候就聽見左側走廊的某件房間裏麵傳來輕微的對話說,那聲音很低,應該是有人在控製這音量說話。
我和阿強對視一眼,趕緊踮起腳尖快步的跑上樓去。來到我們所在的病區,突然心裏更加緊張,這時我發現病區的鐵門沒有鎖上,我看了阿強一眼,覺的疑惑,清潔工應該已經幹完活了,那麼這個門怎麼還沒有被關上,再說這個時候已經有一些個別的病人都起床了,難道是疏忽大意了。
阿強也看了一眼鐵柵欄門,然後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推著了一下我小聲的說:“快點,要不就被發現了。”的確這個時候如果是從對麵走廊裏麵出來一個人一下子就會看到我們鬼鬼祟祟的站在這裏,這裏真的太危險了。
阿強說他要回病房換衣服,可是我擔心他的同房的病友已經起來了,結果他說沒事,那家夥睡的香著呢。
我也不敢再繼續的呆在走廊裏麵,於是躡手躡腳的走回了自己的病房。一推開門,立刻就被一股暖氣圍繞著,瞬間我就感覺很舒服,很暖和。剛才沒有發現,原來自己已經被凍的手腳冰涼。
走廊裏雖然溫度要比外麵高不少,可是畢竟走廊裏常年不知道從哪裏竄進來的風,冬天更是如此,所以還沒有太明顯的暖和的感覺。
我輕輕地關上門,就在這一瞬間,這才將剛剛緊張的心放到了肚子裏麵。人真的很奇怪,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要是不愉快的,傷心的,或者是危險的事情,隻要是回到了家裏自然就會感覺安全了不少。
其實回到家裏任何事情都沒有改變什麼,危險也沒有降低,有的時候甚至更加的危險。
這是人的一種對於熟悉環境的依賴心理造成的,對於熟悉的環境會給自己帶來安全感。
即便這間病房並不是我的家,可是我對於他的熟悉遠遠勝過我的家,我的家在哪裏?哪條路?哪條街?哪個小區?哪個幢樓?我都不知道,我不曉得我的家人是不是還住在哪裏,是不是已經又換了一個家。
我沒有馬上開燈,而是依著門,手摸著牆壁,粗糙冰冷的感覺如此熟悉,在這麵牆上記錄了我十年的光陰,我從一個小孩子變成一個男人。
所以盡管他是一間並不屬於我的病房,盡管它是禁錮了我十年生命的地方,但是此時此刻它要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能讓我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