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讓我不要小巧了這裏,比起外麵的一些個知名的文玩街,這裏的真東西可能還多一點。我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群,多是一些個樸素打扮的平常人,有一行四五個農民打扮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幾個人中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頭,走在了幾個人的中間,手裏拎著個布包袱,很小心的抱在了懷裏。
我也是從農村出來的,他們的打扮倒沒有太讓我覺得什麼異常。而是,我看向他們的時候,額頭上傳來了冰涼的感覺。
我感覺到了有東西跟著那幾個人,但是卻沒看到蹤影。我叫住了王叔,捂著額頭。我從鏡子裏見過額頭上的印記,是黑色的,但是這裏這麼多人,它要是顯露出來,輕則被別人當成搞行為藝術的,要是被懂行的人看到,說不定又要惹出麻煩。
王叔也發現了我的異常,拉著我走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從身上摸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之後裏麵是朱砂。
王叔飛快的在我額頭上畫了幾筆,然後又找了條白布纏上,我覺得我現在就像是頭部受傷的傷員一樣。但是這樣也比被人當成怪物要好的多。
在路邊上買了個帽子帶上,就跟著王叔繼續往前走,那幾個農民打扮的人拐進了一間不起眼的文玩店裏。
我小聲的告訴王叔,那幾個人好像招惹了什麼東西。王叔鄙夷的哼了一聲,道:“自作孽不可活。”
王叔說那幾個人是盜墓的,剛從墓裏出來,身上那股陰邪的土氣很重,他們包裹裏的東西,才是個禍根。
我問王叔要不要告訴他們一聲,雖然我也覺得這樣做有點奇怪,但是要是不管那幾個人的話,會有一點見死不救的感覺。
王叔讓我不要多說話,那是人家自己的財路,生死有命。我隻好閉嘴了。
跟著王叔七拐八拐的,就來到了一個古董店前。門上有個牌匾,寫著‘仿古’兩個字。店不大不小,但是也沒什麼人往裏去。
我心想這家店的客人少,多半是因為名字的問題,哪有賣古董文玩的地方,名字裏會帶個‘仿’字的啊,這不是告訴別人自家東西是假的嗎?
但是王叔沒多說,我也沒敢多問,緊跟著王叔進到了店裏。店裏還算幹淨,但是擺放的東西倒不是很多,隻有一些個瓷器字畫之類的在充門麵的感覺。
店裏隻有一個最多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旁若無人的癱坐在沙發上低頭玩手機。我和王叔進來了半天,他才慢悠悠的抬起頭看了我們一眼。
“你們是買東西還是出東西啊?”年輕人隨口說了一句就又低下了頭,要不是店裏就我和王叔兩個客人,我都不會以為他是在跟我們說話。
我看王叔的麵色也有些不悅,冷聲道:“找人。”
年輕人敷衍的道:“這店就是我家開的,你找誰啊?”
王叔看樣子也不想和他廢話,自己坐到了旁邊的一張太師椅上,冷聲道:“讓歐陽訪來見我。”
剛才還對我們很冷漠的年輕人這才馬上站起了身,但是麵上卻帶著怒火道:“你趕緊起開,這椅子不是你能坐的,我爺爺說過,這張椅子不能賣也不能輕易碰。”
“哦?你是歐陽訪的孫子?”王叔並沒有起身,而是淡然的問道。
年輕人上來就要去拉王叔,我趕緊攔在了他身前。我倒不是覺得他你能把王叔怎麼樣,而是怕王叔一個不爽再把他怎麼樣,王叔的火氣一向很大。
年輕人上下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皺著眉頭道:“那椅子真不能坐,你別攔我,我看你們老的老傷的傷才不和你們計較的。”
我被他噎住了,感情他真的把我當傷員了,剛才都差點忘了這茬了。想要把頭上的布條扯下來,但是額頭上有王叔用朱砂畫的東西,就放棄了。算了,隨他怎麼想吧。
王叔並沒有生氣,而是淡定的觀察著年輕人,半天才幽幽的道:“歐陽訪的孫子,想不到他沒教好後人啊?”
年輕人怒道:“你們到底要幹什麼,這光天化日的,讓我趕出去可不大光彩了。”
說著他就過來扯我的胳膊,我也就隻好和他推搡了起來,一個開門做生意的,態度不好也就罷了,竟然還要往外攆人,難怪他家生意不好。
王叔看著我倆糾纏在一起,也沒有說話,似乎故意在看我們打架一樣。這不太像王叔的風格啊。
我們倆爭吵的聲音終於引來了別人,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從後麵走了出來,和這個年輕人長得很像,兩人應該是父子。
“小謙,你給我老實點。”中年人屹然是一副無奈的語氣,過來拉開了他兒子,但是他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王叔,麵上也有些不自然了。
我感到奇怪,不就是一把椅子吧,。至於他們全家這麼大驚小怪嗎?還是說,這是人家的什麼鎮店之寶?
王叔還是沒有起身,而是招手讓那個中年人過來,那人走過來之後看了王叔半天,才有些不敢確定的叫了一聲:“王叔?”
王叔難得的露出了笑容,點了點頭。中年人馬上叫過來了他兒子,當著我們的麵一通訓斥,年輕人還反駁說王叔坐了那張椅子,平時連他爺爺都不敢坐。
中年人直接斥道:“王叔要是沒資格坐這把椅子,那這椅子也就不該存在了。”
年輕人一愣,王叔這才笑道:“這把椅子可不是你們歐陽家的,它是我的。”
年輕人這才徹底的驚呆了,中年人趕緊讓他去跑兩杯茶過來,他迷迷糊糊的就走開了。
王叔給我介紹,這個中年人叫歐陽繁文,是歐陽訪的兒子,我心中有些無奈,我還不知道歐陽訪是誰呢?怎麼他兒子孫子的我倒先認識了。
歐陽繁文聽到我稱呼王叔,就很客套的叫我‘小兄弟’,還說剛才那個年輕人是他兒子,歐陽謙,讓我不要和小輩計較。
這人儒雅有禮,反倒讓我覺得有些尷尬。過了沒多大會,歐陽謙就真的端了兩杯茶過來。
歐陽繁文親自給王叔遞茶,然後對他兒子道:“小謙你過來道個歉,這是王老爺子,你爺爺的恩人,這位是?”
“我叫王銘。”我自己說道,但是歐陽繁文就讓他兒子叫我王叔叔,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比歐陽謙大不了幾歲,就說不用這樣了,但是歐陽繁文很是固執,非得歐陽謙給我遞了杯茶叫了聲‘王叔’之後他才放歐陽謙離開。
我對歐陽繁文的第二印象就是,這是個書呆子一樣的老頑固。歐陽繁文很是熱情的招呼我和王叔,說王叔好些年沒有出現了。王叔說他就住在這座城市,隻是多年以前就金盆洗手了。
寒暄了一會之後,王叔就問到了我們今天要找的人,歐陽訪,也是這家古董店的第一任主人。
歐陽繁文傷感的道:“家父身體不好,現在還在醫院,醫生說可能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王叔有些震驚,喃喃道他那種人不該短命才是。歐陽繁文傷感的說,他父親就是一個普通人,自然比不上王叔這種有能耐的人。
王叔摩挲著太師椅的扶手,突然起身道:“我要見他,現在就去。”
歐陽繁文也很高興,說他父親要是還能再見王叔一麵的話,一定會很欣慰。
開車帶我們去醫院的是歐陽謙,他父親要照看店裏的生意。路上歐陽謙很少說話,和一開始的盛氣淩人截然相反。
我也覺得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人叫我叔叔很尷尬,索性也不和他搭訕了,就問起了王叔那個歐陽訪的事情。
王叔說那是他這輩子為數不多的朋友,是個很值得尊敬的人。他們歐陽家也是書香世家,但是建國前後的那段曆史,讓他們家敗落了。而歐陽訪是個嗜書成性的人,而且固執的要死。
王叔說道這裏的時候,連歐陽謙都附和了幾句,說他爺爺就是個老頑固。
“不過,要是以後聽不到他訓我幾句,還真得不適應。”歐陽謙失落的道,看來這個傲慢的年輕人也不是那麼的讓人抵觸他更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叛逆的孩子。
王叔說了很多他年輕時候和歐陽訪的事情,大致就是家道中落的歐陽訪後來開了家古董店,以方便他收集最喜歡的古書籍。而店名‘仿古’也不是仿造的意思,而是取自‘歐陽訪’的‘訪’字,是探訪古曆史的意思。
後來,歐陽訪覺得用‘訪’字有些他自傲了,就改了字。而王叔和他的相識,是因為當年歐陽訪收了一件不好的東西,差點沒命,是王叔救了他。
兩個人後來成了摯交,是因為歐陽訪這個人的學究心思太重,有很多次王叔行動的時候,他竟然都跟著。而很多王叔想不到的事情,他竟然都能說上一二。直到後來王叔不想再帶著他冒險,才丟下歐陽訪自己走了。
而王叔此行找他的原因,是因為歐陽訪這個人學識淵博,而且對於所學雜駁,幾乎什麼都懂一些。所以,王叔想要讓他看一下那塊黃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