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但是……為時已晚……
我咽了咽口水，看向了身後這大海海麵四周，想要看看所謂的懲罰會是什麼，直到我瞟眼發現，我頭頂上方的黑暗之中，正有一輪血紅的月亮。
我心中一縮，王殷紅跟著也轉過了身，同樣的看向了我們上方那血紅的月亮。
“如果這是月亮的話，應該要散發出光芒才對，哪怕是血紅的光芒……”
“那……那這是什麼？”我不解。
“還能是什麼？”王殷紅回的幹脆，“既然大船是幻境，那麼之前跟在我們小舟後麵的九頭巨蛇也應該是幻境，真正不是幻境的……”
“是九陰他們後方的那條黑鱗巨蟒……”我回著，終於明白為什麼九陰他們身後隻跟著一頭巨蟒，而當時，我們的身後跟著九頭巨蟒。
因為都是幻境，根本沒有九頭巨蟒，跟著我們的自始至終都與九陰他們身後的一樣，隻有一頭巨蟒，而這血紅的月亮……
我瞬間就聯想到了與和尚在古墓中看到的大蛟眼瞳，同時，王殷紅又在我身旁開了口。
“臭男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燭九陰？”
“燭……燭九陰？”我有些顫著嘴附和。
“燭九陰，傳說中的人臉蛇身，隻要它的眼睛一張開，黑暗的長夜就變成了白天；它的眼睛一合上，白天就變回黑夜……”王殷紅回的幹脆。
“不是……”我不明白，“那它現在應該算是睜開眼的吧？睜開眼的，不應該是白天嗎？可是這海上還是黑夜啊……”
“傳說終究是傳說，或許，睜眼白天，閉眼黑夜，其實是指這燭九陰神通廣大，能夠看人一眼便施展出無懈可擊的幻境，而我們之前在這海上看到的一切，都是它製造的幻境……”
王殷紅說完，又突的笑了兩聲。
“殷紅，你笑什麼？”我搞不懂，這樣的情況下，王殷紅居然能笑出聲。
“難道不好笑嗎？”王殷紅回著，瞟了瞟我，“我原本在長白山上潛心修煉，說不定還能位列仙班，結果跟你跑這兒跑那兒的，最後還要死在這燭九陰的手上，真是自作自受啊。”
“你的意思是，你後悔了？”我再問。
“不，”王殷紅一搖頭，直直的看向了我，“我不後悔，因為……因為這是我欠你的……”
我一愣，不由得就蹙了眉：“欠我的？什麼欠我的？”
王殷紅再次搖頭：“希望，我所做的一切，能夠贖回我的罪孽……”
我聽著，當然隻覺的莫名其妙，而這時，另一個聲音卻是從我們頭頂傳來，還是之前那大船上男人的聲音，不過沉穩渾厚了許多。
“你們就這樣當著我的麵、若無其事的聊天，是不是有些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我聽得，與王殷紅一起瞪眼抬頭，當然，毋庸置疑的，這聲音的源頭，肯定是我們上方的燭九陰。
果然，我們上方的血紅月亮一顫，跟著向著我們附下-身來，速度不快，直到進入我們的視線。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在看清這燭九陰真容的一瞬間，我依舊是瞪著眼心中劇顫。
這燭九陰的臉，並非是一張人臉，而更像是人臉和蛇臉的混合，隻是它的下顎上生著許多長長的白胡須，雙眼兩邊的血眼亦是如此，所以看起來更像一個老頭。
當然，他的身軀還是蛇的身軀，遍布著黑色的鱗甲，並且，它們身軀之龐大，堪比我與和尚連烈在天池中遭遇的水怪，其單單一個腦袋就有我皮貨鋪那麼大，甚至我的整個身子，還不夠它一隻血眼的大小。
在這燭九陰的麵前，我們完全渺小的連螞蟻都不如。
當然，事情既然已成定局，我們甚至根本不用逃。
以前遇到絕境都不會放棄，那是因為絕境之中還有一絲生還的希望，比如在那昆侖神山發展史中，我們還能撲上那岩壁，也正是因此，我們逃過了一劫。
但此時，麵對這燭九陰，我們根本沒有再逃下去的必要了。
四周都是海水，我們能逃到哪兒去？難道妄想我們劃船的速度能夠甩掉這燭九陰？
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的……
我長出了一口氣，心中卻有些疑惑。
“你是怎麼知道李嫣他們的事兒的？”我看向燭九陰問。
不知怎麼的，這到了如此絕境，整個人反而輕鬆了。
“從你的眼睛裏，我能看到你希望的和恐懼的一切。”
燭九陰回答著，其血盆大口甚至沒有動一下，聲音便從四麵八法響起，直接鑽進了我的耳朵。
當然，我也知道它說的沒錯，我恐懼的，當然是李嫣他們的死。
這也是我一直放不下的一件事兒，李嫣他們在昆侖仙宮中這麼久，到底怎麼樣了？
沒有再多想，因為多想已經沒有了絲毫左右，我握緊了王殷紅的手，再次看向了燭九陰。
“說吧，你想怎麼懲罰我們？”
然而，燭九陰沒有回我，而是直勾勾的盯著我的左眼，其臉上的血瞳微微一縮，整個身子也向我靠近了許多。
隻隔著兩三米，燭九陰鼻翼中噴出的氣息，甚至帶動了我周身的衣物。
我心中不由得心悸了起來，這可是壓倒性的勢頭，這燭九陰巨大的身軀就在我頭頂之上，我完全喘不過氣來。
“你這眼睛，是從哪兒得來的？”
我一愣，不明白燭九陰怎麼問出了這麼一句話。
“重要嗎？”我跟著回道，“反正也沒什麼用了吧？”
然而，燭九陰的雙眼血瞳卻是一凝：“我在問你，你這眼睛是從哪兒得來的？”
我聽著，挑了挑眉：“我的鬼眼，是我姥爺傳給我的。”
“你姥爺？”燭九陰跟著擺動了巨大的腦袋，仿佛在搖頭一般，“你姥爺又是誰？”
我心中一動：“長白山上任守山人林詢，怎麼？你認識我姥爺？”
燭九陰跟著再次擺動巨大的腦袋搖頭。
“不認識，但是，我認得這隻眼睛……”
我聽的一愣，燭九陰又是縮回了身子，整個上半身立了起來。
“或許，這就是緣分使然，”說著，燭九陰的聲音猛地陰冷了下去，盯著我們的雙眼血瞳也是跟著一凝，“你們的懲罰，是死無全屍！向前去吧，三十個數之後，我會追上-你們，你們能不能活著，就看你們夠不夠快了！”
我聽得再次一愣，完全不明白這燭九陰是個什麼意思，怎麼一會又是緣分使然，一會兒又是死無全屍，還讓我們向前去……
猛地，根本不等我多想，我身旁的王殷紅拉著就轉了身，將船槳遞給我便飛快的滑了起來。
我一臉呆愣，王殷紅跟著瞪了我一眼。
“還傻著做什麼？快劃船！我們有三十個數的時間，這是一個機會！”
我聽著，趕緊也是與王殷紅一起不停的揮舞船槳，隻是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三十個數，也就是三十秒的時間，三十秒之內，我們能做什麼？”我問。
“什麼都不能做，”王殷紅回的幹脆，“但是，臭男人，你就沒有想過，或許我們的前方，就是岸邊？”
我聽得瞪眼，這才恍然了王殷紅的意思。
三十個數，確實，我們根本無法在海上行進多遠，但是，隻要我們前方有可能是海岸，我們就有生還的希望！
一瞬間的思索，我完全是瘋狂的揮舞著船槳劃了起來。
之前不想再反抗，是因為看不到一點生的可能，而這一次，哪怕隻有那麼一絲絲希望，我肯定也不願放手！
我死死的咬著牙，任由船槳帶起的冰冷海水濺在我的臉上，心中同時默數著三十個數，一直到十五個數之後，我與王殷紅已經衝出了迷霧，隨之，王殷紅一指我們的前方。
“看那邊！”
我瞪眼看去，隻見就在我們的前方，竟然是一片向下的深淵，那是一片斷崖瀑布，我們此時正在瀑布口上！
我心中是又驚又喜，雖然我們前方的不是海岸，而是瀑布深淵，但是這也說明了有變數，說不定我們下了這瀑布，那燭九陰就不會再找我們麻煩。
或者說，這瀑布就是我們回頭的懲罰，而這瀑布如果是我們回頭的懲罰的話，對於我們來說可是一件好事兒，因為至少我與王殷紅的僵屍軀和仙家軀，在從瀑布上摔下去這樣的事兒中占據了先天性的優勢。
我們可不是血肉之軀，就算摔下瀑布，筋骨其斷，我們也能養回來，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飛快的思索著，心中的默念還剩下了十個數。
“殷紅！來不及了！”我衝著王殷紅喊。
“那就直接下水！”王殷紅同樣喊著回答。
隨之，沒有絲毫猶豫，我們一起就跳進了冰涼的海水之中，衝著瀑布口飛快的遊了過去。
一直到我心中默念的數為零的時候，我在飛速的遊動中回頭，隻見就在我們身後的大海迷霧中，一道巨大的身軀從水中向我們襲來，其勢頭直接分流了海水，使得海水向著兩邊擴開。
那速度，簡直就是離弦之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