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和尚一點頭,卻又是扭過頭一陣咳嗽。
我心中一驚,放山把頭的亡魂也看向了和尚。
“這樣的術,應該對你……”
“不妨,”和尚一擺手,“周老,之前我聽小昇子說了您進這古墓的原因,其實,您想賺錢,完全可以摘下那些人果,但是您念著那些人果修為未滿,沒有打他們的主意,我實在是佩服,您跟東家一樣,都是這長白山的守護者。”
說著,和尚又脫下了外衣,將放山把頭的屍骨盡數裹進了外衣中,背在了背上。
“周老,這石人替身能維持三天,並且有利有害,三天之內,我們如果能夠出去,我幫您下葬,您必須入輪回,不然,石人替身的怨氣一旦消散,您就沒了墳頭,隻能成為遊魂,永遠飄蕩在人間,直至灰飛煙滅。”
放山把頭的亡魂跟著一拱手:“多謝小兄弟了,你放心,隻要能出去見上她一麵,我就心滿意足了。”
和尚點頭,跟著就招呼我下了山壁,回到了山洞中。
山洞中依舊空蕩,我們先去到了洞口,透過洞口望了望山洞外的甬道,隻見那大蛟依舊盤在甬道中,隻是閉著雙瞳,似乎在休息。
這時,和尚又看向放山把頭的亡魂:“周老,之前您說出不去,應該是不想陳昇離開吧?”
放山把頭的亡魂神色愧疚的點了點頭。
“那麼,周老,您在這古墓中這麼多年,應該也找到了能出去的辦法了吧?”
放山把頭微微蹙眉:“那大蛟能吞噬魂魄,所以我基本上沒有出過這山洞,不過……”
“不過什麼?”和尚追問。
“我有一次出去,穿過了外麵的岔路,發現岔路那邊的甬道中有風。”放山把頭回道。
“不會是樹洞那邊吹過來的吧?”和尚再問。
“不是,”放山把頭果斷的搖頭,“是那甬道其他的岔路吹過來的,應該是古墓深處。”
和尚跟著點頭:“有風,說明兩種可能,第一,這古墓裏有暗河,第二,這古墓深處有出口,而不管哪種,應該都能夠出去……”
說著,和尚又頓了頓,凝眉看向了甬道中盤著的大蛟:“當然,我們得想個辦法,引開這大蛟……”
“和尚,”我接過了話,“這大蛟既然是柳仙,我們能不能跟它談一談,就像那王殷紅一樣?”
和尚搖頭:“之前這大蛟靈化出的人已經讓我選了,回樹洞還是進古墓,我選了進古墓,小昇子你應該也一樣吧?從那一刻起,我們就是它的敵人了。
況且,就算能談,他也不會讓我們進古墓深處,而是讓我們從樹洞出去,小昇子,你會從樹洞出去嗎?”
我聽著,毫不猶豫的搖頭,我不可能回樹洞去央求那害了我姥爺的邪門中人,如果必須那樣的話,我寧願死在這大蛟嘴裏。
然而,我才搖頭,卻又發現和尚一挑眉,似乎想到了什麼。
“對了!”和尚跟著瞪眼,“那邪門的人!那邪門的人就是我們出去的關鍵!”
“什麼意思?”我追問。
和尚跟著看向了我:“小昇子,那邪門的目標是什麼?”
“是我們啊。”我回。
“屁!”和尚瞪眼,“那邪門的目標是你身上的殘片!”
我瞬間就恍然了:“和尚你的意思是,那邪門中人會下這古墓來拿我身上的殘片?”
“肯定!”和尚點頭。
“有這麼肯定?”我蹙眉,“那邪門中人為了殘片會寧願下來犯險?”
“肯定會!”和尚再次點頭,“還記得我們剛下這古墓的時候,那邪門中人說過的話嗎?”
“他說過的話?”我皺眉喃喃,“他說我們一定會回去,他就在樹洞那兒等著我們回去求他。”
“他為什麼這麼說?”和尚再問。
“我怎麼知道?”我蹙眉。
“蠢!”和尚白了我一眼,“他能夠說出那樣的話,是因為他知道這古墓裏有毒液,知道我們會變成血屍,所以在樹洞口等我們回去求他!
也就是說,那邪門中人熟悉這古墓,你想想,假如是你,去一個看起來危險無比,自己卻十分熟悉的地方拿一件寶物,你會不會去?”
我恍然,照和尚這麼說,那邪門中人熟悉這古墓,也就知道這古墓裏有毒液和大蛟,也一定會想到應付的辦法,所以他還真的可能為了殘片下這古墓!
“況且,他肯定以為我們已經死了,拿殘片隻是舉手的事兒,”和尚再道,“所以,那邪門中人肯定會下這古墓,而隻要那邪門中人下了這古墓,弄出一點動靜,隻要將外麵的大蛟引開,我們就能夠乘機出去!”
我聽著,不得不佩服和尚的心思縝密,他就是這樣的人,就算在最危險最緊要的關頭,也能無比鎮定的分析一切細節。
“那和尚,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我跟著問。
和尚一點頭,一旁放山把頭的亡魂則慌了神色。
“那……那要是你們說的邪門中人並沒有下來,或者三天之內沒有下來,我不就……”
“放心,”和尚接過話,指了指我,“周老,你應該也聽說過三十年前山上發生了一件大事吧?這小子身上的殘片就與那件事兒有關,那邪門中人肯定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
頓時,放山把頭的亡魂瞪眼就看向了我,盯著我渾身上下是一番打量,直到盯著我的鬼眼愣了神。
“你是……聶隱生的後代?守山人的傳人?”
我一愣,和尚跟著接過話:“不是東家,是詢爺的外孫。”
放山把頭又是一瞪眼,盯著我看了許久,微微點頭:“還真的有些像啊~~”
我心中一動,趕緊問放山把頭是不是認識我姥爺。
“認識?三十年前的長白山有誰不認識?”放山把頭睜大了眼。
“那周老,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姥爺以前的事兒?”我心中有些期待。
放山把頭一點頭,神色飛揚的就說了起來。
放山把頭說,我姥爺的槍法出神入化,就算遇到一群敵人,他不放槍,就根本沒有人敢對他放槍,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我姥爺能夠在他們任何人舉槍瞄準之前將子彈沒入他們的眉心。
放山把頭還說,有一次他放山時遇到一隻非要攻擊他的仙家,回了家也是如此,可能是惦記他采的人參,而當時我姥爺正好在他家作客,兩三句話就將那仙家喝回了山裏,等等等等……
我一一聽著,心中驚歎,隻覺的在放山把頭的描述中,我姥爺簡直是無所不能,甚至蓋過了老刀把子。
一直到和尚突的看向了我們,伸手豎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我跟著收了心,下意識的看向洞外甬道,隻見甬道中,那一直盤著身子的大蛟此時已經動了起來!
它抬起了腦袋,朝向了甬道那邊的岔路口,長長的蛇信吐了吐,又突的轉過了腦袋看向我們這邊。
和尚眼疾手快,一把拉著我靠上了洞口邊的壁麵,跟著,我隻發現,感知中大蛟的怨氣逐漸遠去,我衝著和尚點頭,一起再看向洞外甬道,隻見那大蛟已經進了甬道一邊的岔路口,隻剩下一截巨尾。
我心中大喜,和尚則跟著看向了放山把頭的亡魂:“周老,這一去我也無法保證到底能不能逃出去……”
“我明白的!”不等和尚說完,放山把頭的亡魂一拱手,“能不顧自身幫我搬屍,我已感激不盡,這不管能不能出去,我都絕不會怪你們。”
“那好,”和尚同樣點頭,“行動的人不宜多,周老,你就先進肉身屍骨吧。”
放山把頭的亡魂也不囉嗦,化成一股氣兒就鑽進了和尚背著的肉身屍骨裏。
和尚跟著又看向了我:“小昇子,你跟著我,好好用你的鬼眼感知,一旦那大蛟靠近,馬上提醒我。”
我點頭應了一聲,跟著和尚就鑽出了洞口,一路奔過了甬道,進入了來時的岔路口。
岔路口中還存留著那大蛟身上散發的腥味,附近則已經沒了大蛟那濃烈的怨氣,我們完全是撒腿狂奔,一路奔出了岔路,回到了之前無數岔路的甬道中。
而就在我們回到岔路甬道的同時,我隻隱隱聽見,甬道的另一邊,樹洞的方向,傳來了一陣隱隱約約的、咯咯咯的聲響。
和尚的推測果然沒錯,是那邪門中人下了古墓!
心中驚歎著,和尚則扯下了頭頂的一根發絲,揚在了麵前,我跟著看去,隻見那發絲正在輕微的晃動,這說明,這甬道中真的有風!
我心中一喜,和尚跟著擰著那發絲去到了甬道的各個岔路口,一直到其中一個岔路口停下,這一次,不用發絲我都感覺到了,這岔路的深處正湧來一股股微風。
“就是這兒!”
和尚瞪眼,抄手翻出了那尖銳黑石握在手中,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緊跟著他,直徑就進了微風吹來的岔路。
我當然緊跟著和尚,全程用鬼眼感知著附近,以防那大蛟找回來,不過,怨氣沒感知到,我卻隱隱聽見,這岔路的深處,傳來了一陣繁雜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