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趙璞和牛大致走入房間後，趙璞當場就轉身出來了。
現場並不是很慘，但……非常的臭，下場的法醫全都帶著過濾口罩，一個個的皺眉不已。
“怎麼就這麼臭？”
“如果不是因為臭，還發現不了他們呢？鄰居說，一直以為他們家的人都離開了，這房子是他們租的。
不過這臭味也太邪乎了，到第是什麼臭了，這也不是屍臭啊！”
聽著兩個法醫的議論，牛大致後退一步離開了房間，開始看著周圍的環境。
這裏是一處城中村，在中國的三線城市裏，這種城中村很常見。
這種現象主要是因為最近十年裏，房地產開發火熱，城市更是進入了高速發展期。
這個村子還算不小，有一千多人，不過實際住在這裏的外地人可不少，幾乎與本村的人口差不多持平了。
在看這裏的房子，一家挨著一家，有不少住戶都蓋起了三層。
電線杆上的電線錯綜複雜，其中不少是個人私自扯出的電線，街道胡同狹窄，有些胡同的地麵上汙水橫行。
在進入現場的時候，牛大致並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人，此刻才發現周圍圍滿了人，這些人都在指指點點的。
而這個時候一個壯漢突然撥開人群，也不管警察的阻攔，直接衝入了房間了，但是很快就衝了出來，然後就破口大罵起來。
“可尼瑪虧死我了啊！你們這群窮鬼，老子看你們可憐租房子給你們，你們他嗎的把我這兒當墓地了啊！我招你們惹你們了，你們在我家裏自殺，半年沒給我房租，我催過嗎？
你們要死，別死在我家啊！
你們這群不要臉的窮鬼，你們兒子不是在中海發大財嗎？
你們怎麼不去啊……”
這壯漢情緒非常激動，現場更是暴跳如雷，尤其是看到房間裏屍體後，他更是不可抑止的開始捶打院子的大門。
趙璞看著這人對牛大致說道，“這房東可夠激動的！”
不過牛大致卻沒有說話，而房東的反映讓牛大致覺得過激了。
其實道理很簡單，自己家的房子，租房的客人死在了這裏，就算是周圍的人都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雖然以後可能會租不出去，他也不應該這麼激動。
現在的人喜歡用錢來衡量事情的價值，首先這個破舊的院子如果拆遷的話，可能有個百十萬的價值。
但是如果不拆遷的話，每年租出這個院子的租金，也就是七八千塊錢左右，這就是三線城市租房子的價格。
畢竟農家院子，沒有什麼樓房的那種配套設施，房子老舊的情況下，這出租房子的價格真的不會很高。
而且牛大致來的時候，看到出口貼著一些告示，其實這個村子麵臨著舊村改造的拆遷，也就是說房東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所以租房子客人死在這裏，房東的憤怒可以理解，但是他剛才當著所有圍觀的人，叨叨的罵了這麼多，這在牛大致的眼中，反而更像是房東再澄清什麼。
他要澄清什麼呢？
牛大致想到這裏，突然笑了，“澄清自己沒有逼死他們？”牛大致嘟囔著，看著房東坐在地上繼續漫罵者。
這個時候兩名警員走過去，正在跟房東解釋著什麼，但是房東表現的很激動，奔奔不聽他們的解釋。
牛大致此刻聽著房東的口中謾罵，大體上就成了這麼幾句，“老子讓你們白住房子，這半年你們連房租都沒交！”“你們的兒子在中海不是發大財了嗎？怎麼不把你們接走啊！”
而此刻牛大致在看向四具屍體，突然他走了進去，到了廚房的位置，看著放在灶台邊的毒鼠強，然後又返回了餐桌上，看著桌子上的飯鍋。
突然牛大致說道，“這鍋飯，做取樣分析的時候，把鍋底糊掉的部分單獨提取，做藥理毒性分析。”
負責的法醫不解，“為什麼？”
牛大致笑了，“如果我說，這鍋飯是後來放入的毒鼠強，而不是在廚房做飯的時候放入的，你會有什麼想法？”
法醫不解的問道，“這不一樣嗎？”
牛大致搖頭，對法醫說道，“進來的時候，屍體是躺在地上，還是躺在床上，還是趴在桌子上！”
法醫想了想說道，“趴在桌子上！”
牛大致又問道，“有沒有掙紮過的痕跡？”
法醫聞言搖頭，“沒有……”
牛大致笑了，再次問道，“四個人裏，沒有一個人有掙紮的跡象？”
法醫迷茫的搖頭，但是心裏也疑惑起來，畢竟毒鼠強這種藥，毒性雖然很強，但是人吃了也要掙紮幾下的，不可能是趴在桌子上的。
“是有點不對啊！可是他們的確都是中毒死的！”
看著法醫產生了疑惑，牛大致開始尋找臭味的來源，突然他發現這個院子的角落裏，居然有一口沼氣井。
突然牛大致意識到了問題，立刻到了廚房裏，可是廚房裏煤氣灶上的皮管是完好的。
牛大致再次回到沼氣井邊，並用打火機在沼氣井上方的一根露出地麵一米多高的細管上點了一下，結果沒有發生燃燒。
沼氣井上一般都有這種管子，平時是關閉的，隻有在沼氣池子的沼氣不多的時候，為了驗證其中是不是還有充足的沼氣時用的。
另外沼氣池子的頂部，還有一根搖把，這東西的下端連接的是沼氣池的底部，在發現沼氣不多的時候，一般會搖動這個搖把，這樣可以讓沼氣池裏的東西充分反映一下，可能還會產生一些沼氣出來。
牛大致就這麼走過去，使勁的搖動了一下。
可就在這一下之後，房間裏的法醫和警員一個個的跑了出來，其中一個人喊道，“我去，這臭味到底從什麼地方來的，怎麼突然變的更臭了。”
不過牛大致卻沒管房間裏發生的情況，而是走到那根管子邊，再次用打火機試了一下，發現根本無法燃燒，顯然這裏麵的沼氣，已經沒有了。
現在是洞天，沼氣井發酵的情況不好，這是必然的結果。
但隻要沼氣池不漏氣，那麼其內部肯定會有一定的沼氣存在的。
可是牛大致在廚房裏看到，煤氣灶顯然很長時間沒用過了，這家人一般都是用電鍋和電磁爐做飯的。
這也就說明了一個問題，沼氣池沒怎麼用過，最起碼看煤氣灶的灰塵就知道，至少有一個月以上沒用過了。
而他們四人死亡的時間，大約在三天左右。
於是牛大致開始圍著房子前後轉悠，到了房子後麵的時候，牛大致發現這裏跟後院鄰居家的南屋相連著，而根據記錄上報警的也是這家鄰居。
主要還是因為，從這家的堂屋傳出去的臭味，已經影響到鄰居家的廚房了。
所以鄰居報警後，才發現這一家人全都死了。
而牛大致一開始就很肯定，這臭味就是某種東西腐敗的味道，直到牛大致看到了沼氣池。
並且牛大致到了房子後麵後，看到了一根黑色的橡膠水管，而這根水管的一頭在地麵下，一頭卻在房間裏。
這個對應的位置正好是正屋客廳的地方，牛大致快速的繞了回來，發現應該是水管出口的地方，卻有一個小小的半櫃。
牛大致試了一下，輕鬆的挪開半櫃後，立刻就看到了那個黑色的橡膠水管的頭，此刻一股濃重的腐臭味傳了出來。
牛大致感覺到一陣的惡心頭暈，立刻退出了房間。
毒鼠強是假，沼氣中毒是真？
牛大致有些疑惑，不過這一切還要等待屍體的解剖結果，以及死者的藥檢結果出來後再做判斷。
不過這個時候趙璞走了過來，“這案子如此明確，就沒必要做什麼實驗了。另外死者的家屬聯係到了，他們正在趕回來！”
牛大致聞言，說道，“把家屬的資料給我！”
趙璞不解，但還是這麼做了，很快牛大致就看到了資料內容。
死者家屬名叫李先鋒，畢業於上京農業大學，碩士研究生，不過學習的專業有些偏門，所以畢業後一直沒有好的工作，期間有過一段四年的婚姻，有了兩個孩子，但是後來離婚了。
女方把孩子留給了男方，之後李先鋒並沒有因為離婚而消沉，很快在第二年又結婚了。
調查到的資料顯示，李先鋒為了這次結婚，逼得父母把家裏的老房子都賣了，然後在中海首付了一套六十平的兩室一廳。
現在李先鋒在中海工作，算是白領階層，工作還算穩定，不過結婚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每年僅僅是往家裏送點錢，但也非常有限，僅僅能夠確保兩個孩子上學和日常的一些開銷。
而死者中的兩位老人是他的父母，也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李先鋒了。
“人渣！”牛大致這麼說著，把資料送了回去，然後說道，“房東的資料有嗎？”
趙璞聞言笑了，“你這家夥是不是有什麼發現了？”
“房東的資料，等我看了，再給你解釋！”牛大致這麼說著。
趙璞笑了，“我說你聽著，房東名叫王新貴，這個院子是他父母的院子，房子翻修重建了一次，隻不過王新貴的父母，在住進新房子後，不到三個月就一前一後的死了。
具體原因我們不得而知，而這之後王新貴就把房子租了出去。”
牛大致看了一眼不遠處坐在地上鬧事兒的王新貴，說道，“如果我說，這裏發生過兩起謀殺案，並且算上這次的死者，兩起案子一共死了六人，你會是什麼想法？”
趙璞聞言臉色的笑容收了起來，“如果僅僅是你的猜測，沒有證據的話，我覺得按照服毒自殺最好。”
牛大致聞言心裏已經明白了，畢竟公安係統裏要求命案必破，但是有些命案十分的撲朔迷離，因此命案必破有些時候很難做到。
所以當一起命案，可以按照某個方式結案的話，很多地方的警方是不會深究的。
其實這種現象在全世界是普遍存在的，畢竟某些命案要破，那是因為牽扯到了多方的利益關係。
但是向這個服毒自殺的案子，有什麼可深入調查的呢？
以現在這種情況，自然是能結案就結案了。
不過牛大致在公安部待習慣了，命案必破這個在公安部裏，可是要堅決貫徹到底的。
所以牛大致很認真的說道，“把房東帶回警察局協助調查，我這裏有重大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