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時來了興趣道:“你說說看。”他顯出一臉苦澀道:“可是我們要到站了。”
我暗暗發笑,不過是為了貪圖一些敗罷了。你就停在前麵,按時計費,有多少我給你多少!
這司機聞言大喜道:“好的,好的。”他果然把車子停在了一旁,向我講述了起來。
他的講述是極其精彩的,神情手勢配合無不到位,簡直真有些當年單田芳說書的風範。
且聽聽他說什麼。
“這位先生,俺知道你讀過水滸,也知道宋江的一些事跡,比如他是鄆城縣的押司,這押司一職雖然不高,但是卻是一個正規單位的人員。所以宋押司在鄆城還是有一定政治地位的。”
我疑惑道:“這些我都知道,未見得多麼的神奇。”他頭一揚道:“咱們說故事就得循序漸進,不能一下子涉及正點。”
我無奈地歎息一聲,又豈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他不過為了多耗一些時間,賺多點錢罷了。
“宋江任上期間幫人無數,用義薄雲天來讚揚他,實不為過!於是便在鄆城落得一個好名聲,後來便又傳播到整個山東,竟連托塔天王晁蓋都願結交於宋江……當時有句話說的是:河北玉麒麟,山東呼保義,宋江便與河北的盧俊義,一般無二的聞名,可見極其了得的!”
這司機雜七雜八說的又是我知道,至少耽誤了我四十分鍾。我幾乎不耐煩地打了一個哈欠,他突然來了一句:“但是……”
九州人向來說話極有特色,前麵無論說了多少,隻要一加一個“但是”,那麼前麵的比“但是”之後,卻又差的遠了。
我登時又來了興趣。他道:“其實原本的一切並非如此!”
我“咦”的一聲:“這話怎麼說?”他道:“宋江因相貌醜陋(黑)少無大誌、性格極其的懦弱,更加不敢接觸別人,甚至說一句話還會臉紅,真個便如行屍走肉一般無異。”
我訝異地張著嘴,這個我還真不知道,這可以算作是宋江外傳裏麵的了。
“宋江其父,看著這個憨兒子長到了一十八歲,毫無出息,實在急的沒有辦法,整天唉聲歎氣的,倒是有一天家裏來了一個人,也就是這個人改變了宋江的一生……”
聽到這裏,我張大了嘴,問:“這又是何方,怎麼會如此了得?”
司機道:“這個人並且是一個少女……知道極其奇怪的少女!”
我更加的吃驚了,喊了出來:“一個少女?”
“不錯。”
“這個少女恐怕是宋江一世貴人,想必可能是神仙派來改變宋江的!”
我陡然笑了起來:“那麼玄乎?”他道:“書裏自然不會這樣寫,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我姑且不管他有沒有這些,先問問她是怎麼改變宋江的呢?
司機道:“這個就不為世人所知也,倒是宋江打過虎,這個你不知道吧。”
我又是一聲驚呼,這驚呼帶著太多的味道,水滸裏打虎我知道三人,一個是武鬆——“武鬆打虎”,另外一個是黑旋風李逵,他的娘被虎吃了,自然免不了憤恨,於是抄起樸刀滅四五頭虎,最後一個是那個有著“打虎將”外號的李忠,不過這個人是個極其摳門的人,在書裏都是有的。至於他真的打沒打過虎,我卻不得而知了。如果說宋江打過虎,那當真有趣的緊。
也就在我胡思亂想之時,司機道:“我們還是到郊外去吧,可不敢打擾你的時間了。”
“宋江打虎這事,你還知道多少?”
司機搖了搖頭道:“其他的一概不知了。”
我道了一聲好,車子就在一片竹林旁停下,我付了錢,那司機便喜滋滋的走了。
竹林掩映間,一條小石路鋪到我的眼前,我走上了石路,便向著竹林深處走去,竹林雖則茂密,但是我無心欣賞,隻是急欲尋找那忠義祠堂。
待得又走出了數十米,我便看著了一座老宅——那該是祠堂,當我到了那祠堂門口,親眼領略了這祠堂的破敗。
巨門雖則雄偉,但是鏽跡斑斑,無人維護,顯得極是蒼涼,我抬頭向那門楣看去,便見著匾額上寫著四個瘦金大字:忠義祠堂。
巨門半闔著,我禁不住打開了大門,那門發出了“吱呀”一聲響,推門進去,便是一個空曠的院落。
我信步而入,但覺得一股陰氣襲來,心內頗覺壓力。
舉頭四顧,一切都是斑駁窮壁,當年這祠堂剛落成是否是現今這般模樣呢?
我看到了一個小門,那門是通向後院的,我又走了進去,一進門便見著了當堂的一個神像——這理應是宋江像。
這神像卻也顯出了些年頭,但是依稀的輪廓卻還在,他身披鬥篷,身量不高,一臉嚴肅,望著遠方,當真有些像李雪健主演的宋江。
我本是一個喜歡欣賞古跡的人,但是此番前來,卻並非如此。我的第一目標就是爬上了神座,我已經暗暗感受到孟嫣的失蹤個這裏定然大有關係。至於神靈降罪,自然都是胡說。
我爬上了神座,和宋江像並排,那天我妹妹就是這樣的。他是看著宋江的頭部發的呆。
於是我也順著頭部看去,我足足看了幾圈,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我就回想霍雲姑所說的,當時孟嫣是因為罵了宋江,再照相,便出現了這種怪事,於是我便學著我的妹妹用手指指著宋江的頭部,罵了起來,但我實在不知道怎麼罵他。於是把孟嫣罵的重複了一遍,說什麼:若不是你這狗賊,梁山好漢又怎能落得這般下場雲雲。
我指望著怪事發生,可是我失望了,我什麼都沒有發現,難道孟嫣的失蹤和這裏毫無關係?
我罵了自己一句:“真是自作聰明。”便要跳下神座,可是也就在這時,我的眼中忽然金光一閃,這種閃雖則並不強烈,但是我分明地感受到了。這道金光是從宋江頭頂發出來的。於是我迅速看向宋江的腦袋,初始宋江的腦袋上由於光,我尚且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帶得我能夠看清宋江腦袋上的東西時,我徹底的吃驚了,整個人幾乎怔仔那裏。
等我回過神來,再看宋江腦袋上發生了什麼,可是什麼俱都不見。我想我怔的那一刻的神情和孟嫣上次的神情並無不同。
我說說我在宋江腦袋上看到了什麼,我在宋江的腦袋上看到了一道金字,如果我看到金字就感到吃驚的話,那麼當我看到金字上寫了什麼時,我的驚駭恐怕達到了一個極致,也覺得不可思議到了一個極致。
金字上寫的居然是:請我於今夜子時到此。
這裏出現了兩個巨大的問題。第一個問題,是理解問題。
首先來理解一下這句話的意思。
這句話可以理解成“xx請我於今夜子時到此。”這樣理解起來,就是說有人請了寫這字的主人到這個地方來約會。這是第一種理解方式。
再來看第二種,這一種理解就是“我請我於今夜子時到此。”這樣理解起來更加荒誕,別人請寫這字的主人到這裏相見,還可以理解,但是這一種理解就滑稽的多,居然是“我”請我到這來了,難道一個人自己能和自己相見嗎?這當然不可能!
以上是第一個問題,再來說第二大問題——字體問題。如果以上理解起來是匪夷所思的,那麼字體更其令我匪夷所思!
我說出來可能讀者和我都不會相信,那字體居然就是我的字體!我下意識的在手掌上重新寫下了這幾個字,果然無所不同。
我駭然了,這字體怎麼會和我寫一樣,我曾未寫過這些字體呀。真真見鬼了,我承認我經曆了很多怪事,倒是如此之怪的,我還真的未見過。
第三個巨大的問題是前兩個大問題綜合起來更大的一個問題。無論這兩句話怎麼理解,都是有一個人請寫這字的主人於子時到這裏來。而剛好著字體和我的居然一模一樣,我姑且認為這是我的字體,那麼一定有人(包括“別人”和“我”)請我到這裏來!
如果有人請我到這裏來,目的是什麼呢?我自然不知!可是還有一個小問題,這金字怎麼會在神像的頭頂出現?又怎麼會立時消失?
這幾個問題,我難以解決。那麼晚上子時(十二時),我到底來還是不來?我想我遇到這個怪現象,也正是孟嫣遇到的,如果今夜子時我來的話,那麼當真有可能見到孟嫣。
看來我必須來。
我又四處看了看,希望能夠找得到另外的線索,可是到得最後,我也沒有發現什麼。我滿腹狐疑地走出了祠堂,心裏一直在思索這幾個問題,但是依舊沒有答案。
此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我到了一家餐館胡亂地吃了一些東西。到了一個茶館聽了一會兒民間曲藝大鼓,打鼓書說的正是“武鬆打虎”。大鼓是山東的一大特色,年輕人卻不大喜歡,年輕人還不是追求流行明星轉瞬即逝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