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狗咬呂洞賓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難道我老爹今年忘了回去給祖墳燒香?怎麼是個鬼都找我要人。等我和包公把桌椅搬到倉庫鎖起來時,天色已經泛黑。

陰暗的走廊裏一個人也沒有,隻有腳步寂落的回聲。那個佝僂的老太太,還是步步緊隨的跟在我的身後。

“孫子,我的孫子。”“不要纏著我。”我怒吼一聲,“你的孫子到底是誰啊?”可是緊接著一個比我更大的嗓門響了起來,“你怎麼回事?沒看到走廊上寫著禁止喧嘩嗎?身為大學生怎麼一點公德都沒有。”

包公社長啊,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是明明你的嗓門比我的還要大啊。

不過在陰暗處看來,好像確實有一個黑影正緊緊的跟在包公的身後,似乎是一團怨氣。不是內心黑暗或者衰運當頭的人比較容易招鬼嗎?怎麼這麼剛直不阿,幾乎是模範學生代言人的包公身後也會引來怨靈呢?

我還沒有想明白,突然就從黑暗中伸出一隻冰冷的手,一把就抓住了我。“哇。”我又依照慣例爆出驚人的尖叫。“閉嘴啊。”包公的嗓門一如既往的占了上風。“我的兒子啊,他該像你這般大了。”那隻手依舊不依不饒的拉著我,不用看我就知道是那個找兒子的女鬼。

我一把甩開她,撒腿就往樓下跑去。雙魁?雙魁呢?我一定要把這兩個糊裏糊塗的鬼送走,不然的話就要和他們一起上路了。我還沒有活夠呢,我還有那麼多各種做法,美味疊出的雞沒有吃呢?怎麼能夠撒手雞寰,一走了之。

眼前肥得流油的雞翅膀和大腿鼓舞著我,我跌跌撞撞的跑下樓,總算是把那個半路跳出來的女鬼甩掉了。“綃綃。”“少奶奶。”老黃帶著羅小宗和雙魁正在樓下等我,殷切的朝我揮著手。

這幫見風使舵的騙子。怎麼剛剛搬桌椅的時候一個人也見不到?現在集體從地裏冒出來了?是我顧不上找他們算帳了,跑上去握著雙魁的手,熱淚盈眶。

一切盡在不言中。雙魁對我露出一個堪比天使的微笑,“陳子綃,你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可是沒等我抗議,老黃就歡天喜地的夾著我往飯館跑去,在黑暗的夜色中,那個老太太依舊緊緊的抱著布包,跟在我們身後。

酒足飯飽,錢包放血之後,雙魁總算沒有傻透,終於想起了正事。“你要怎麼找人呢?難道找警察叔叔嗎?”我好奇的問她。雙魁神秘的朝我一笑,從書包裏翻出一張白紙,往花園的石桌上一鋪,又拿出一支筆,在我的眼前晃了晃,“筆仙,聽說過嗎?”

當然聽說過,我看著那支鉛筆,緊張的吞了口口水。這是我老爹禁止我玩的遊戲之一,因為像我這樣比較倒黴,稍有靈力的人,一旦召喚過來什麼東西,就很難把它送走。

可是左右也是個死,或許可以冒險嚐試一下?我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符,在石桌的周圍擺了一圈。“這是要幹嗎?”老黃好奇的問,“以前見別人玩過,怎麼沒有這個步驟?”

廢話,以前你玩的時候羅小宗在旁邊嗎?他那個倒黴蛋往這一站,還不知道要勾上來多少怨鬼。一切布置就緒,雙魁在紙上畫好了數字,就單手拿著一隻筆,和我的手扣在了一起。

“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雙魁還在念她那狗屁不通的咒,我卻能夠聽到周圍的林木中傳來沙,沙的起伏聲。好像是大海中浪濤的聲音。隱約中似乎從黑暗中竄出一雙雙帶著怨恨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視著這個它們再也無法回來的世界。

“問吧!”雙魁念完了,我慢慢的睜開眼睛。果然,正有一個人形的黑影站在石桌旁邊,伸出一隻指節分明的手,緊緊的按著筆的頂端。

“跟著我的鬼,到底來自哪裏?”筆不受我控製的動了起來,接著在“山”字上畫了個圓圈。“她的孫子,到底是誰?”筆開始在那個黑影的控製下,無目標的亂轉,似乎紙上沒有正確的答案。過了很久才停下來,接著扭曲著寫了一個“鬼”字出來。

老黃和雙魁都蔚為驚奇,雙魁更是嚇得牙關打戰。大概她從來沒有看過筆仙會寫字的。“那他在哪裏?”這是我最想問的一個問題。可是這次,筆又開始亂轉起來,最後再次寫了一個字。這次是個扭扭曲曲的“人”字。

這是什麼意思?和打啞謎有什麼分別?我還在思考,就聽到雙魁在興奮的喊,“你問完了吧?我問,我問。”

接著就大聲喊,“我的男朋友會是誰?”筆上的分量開始不斷的加重,那個鬼吸收了陽氣,已經開始越來越大了。我急忙一口吹熄了蠟燭,又掏出一張驅逐的紙符把它送走了。接著“哢嚓”一聲,那根脆弱的鉛筆就在我們的手中折斷了。

“你看你,我正問到關鍵問題你就出來搗亂。”雙魁氣得跳腳,“嗚嗚嗚,這可是我的終身大事啊。”

姑奶奶,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那些怨靈能是白請的嗎?他們不帶點東西是不會回去的。現在隻是折了一根鉛筆,要是晚個一時三刻,折的就是你的手指了。

可是雙魁是不會聽我解釋的,一邊咆哮一邊抱怨,差點把我拆了吃到肚子裏。

我拿著那張寫著字的紙,一邊走一邊納悶?如果是“鬼”的話,為什麼答案又是“人”呢?難道有鬼寄生在人的身體裏?

我正不得其解的時候,一向八卦的老黃突然湊了過來,“少奶奶,你知道你們那個叫鄭揚的外聯社社長為什麼那麼變態嗎?”嗯?包公也有血淚史嗎?

“我告訴你啊,聽說他小的時候有一段經曆,比羅小宗還離奇。”“什麼經曆?”老黃幹笑兩聲,幸災樂禍的說,“好像他曾經掉到一個山洞裏,獲救以後就跟以前判若兩人了,變得苦大仇深的,跟全世界都作對。”

我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終於被我找到了。那個在山洞裏的噩夢,原來是這麼回事。

或許是事情沒有得到解決?我一閉上眼,好像就又跌落在一個漆黑的山洞裏,狹小而潮濕,頭上依舊是一片燦爛的星光。

老天啊,能不能換個場景呢?我可不想每天一閉眼就在這爛泥坑裏打滾。

可惜老天是永遠聽不到我的心聲的,我又折騰了一會兒,終於清醒無望,隻好呆呆的坐在洞底望天。

白天的經曆又一一浮現在腦海,那個跟隨在黑臉包公身後的黑影,一直讓我介懷。

如果它是個鬼的話,要怎麼樣才能令它回到該去的地方?我正在理清腦海中的思緒,突然從背後伸出一隻手,一下搭在我的肩上。我被嚇得喉頭發緊,冷汗涔涔。再一回頭,果然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老太太。

她依舊佝僂著身體,懷裏抱著那個白色的布包,在黑暗中朝我扯出一個艱澀的笑容。“你要嚇死我嗎?把我嚇死看誰幫你找人。”我被她嚇得一口氣沒上來,隻覺得七魂都少了六魄。

她卻不說話,把手上的布包緩緩的遞到我的麵前。這是什麼?為什麼要給我?

我猶豫了半晌,不知該接還是不該接。那個白色的,略有些陳舊的包裹,散發著神秘的氣息,猙獰在夜空下。我吞了吞口口水,鼓起勇氣把它慢慢的接了過來。這裏會有什麼?一開始我就很奇怪,她為什麼總是緊緊的抱著這樣一個古舊的布包?

難道裏麵包著的會是什麼可怕的物品?因為這些怨鬼,死後依然惦記的,多半是讓他們無法介懷的東西。她又朝我笑了一下,雖然難看無比,但仿佛是示意我打開看看。

很輕,我掂了掂手上的東西,似乎比一本書還要輕幾分。一層層的打開覆蓋在上麵的白布,一個棕色的,圓圓的東西呈現在我的麵前。這是什麼?好像下麵還有一個細細的手柄。我好奇的拿起那個手柄搖了一下,發出清翠的“咚”,“咚”聲,打碎了夜的寂靜。

這?這怎麼像是一個逗嬰兒的波浪鼓。“我的孫子啊,你拿著這個,就會找到我的孫子。老太太說完佝僂的身影越來越淡,好像就要離我而去。“喂,你等等,你認為像我這麼大的人拿著這個在校園裏跑來跑去合適嗎?”

還沒等我說完,黑暗的洞底已經沒有了那個老婦的身影。

這、這算什麼?難道她要我舉著一個波浪鼓,像個弱智一樣奔跑在校園裏,還要一邊跑一邊喊著:“吾孫,吾孫,在何方?”嗎?我一想到這裏,突然覺得前途堪憂,心冷無比。居然憑空打了個冷戰,痛苦的睜開了眼睛。

晨光照進窗戶,鳥兒在快樂的鳴叫。還好,還好。隻是個夢,我還在宿舍的床上。下麵的飯桶正在聲勢浩大的吃早點喝豆漿,這是一個美好而平常的早晨。我忍著頭暈乏力,手腳並用的從床鋪上爬下來,和飯桶爭奪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