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兩隻眼球骨碌碌地從眼眶裏擠了出來,滾到了枕頭上。看到這裏,苟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異變,並未停止。
那兩隻眼球落到枕頭上以後突然伸出無數觸手,就像一個水母一樣支立起來。一隻眼球用那數不清的觸手去觸摸雕像,從頭到尾,仔仔細細。
而另一隻眼球直接把觸手伸進朱曉琳的五官中,雖然透過攝像頭看的不是很真切,但苟林清楚地看到朱曉琳皮膚底下有蛔蟲樣的東西在蠕動。漸漸地,朱曉琳的臉似乎發生了一些改變。
顴骨的高度,臉頰的寬度。雖然是很微妙的變化,但是可以清楚地感覺到。
這下苟林意識到那尊雕塑的用途,也很快地聯想到朱曉琳用3D建模描繪他表哥的摸樣,實在是很可怕的動機。
難怪病假回來以後覺得朱曉琳有些不一樣,原來是真的不一樣,不是自己多心。
這時,苟林回想起四天前吃午飯的時候他正好坐在朱曉琳他們桌子隔壁,幾個八婆的女人討論整容的問題。
期間又一個叫王麗的女孩兒不經意地提了一句:“朱經理,你是不是做了手術還是打了瘦臉針。我怎麼覺得你最近模樣跟之前有點不一樣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所以她才回家重新修正自己的容貌。也難怪那天佟勇跟我打電話那麼神不守舍的樣子。
苟林趕緊把第二張光盤放進電腦播放。
畫麵裏朱曉琳除了像往常一樣吃藥,輸液。就在苟林打算快進的時候,朱曉琳突然站起身來。拔掉插管,直勾勾地盯著攝像頭。嚇得苟林連遙控器都拿不穩了。
怎麼回事?難道被發現了。這時候朱曉琳慢慢的靠近鏡頭,眼睛裏閃過謎一樣的光芒,那瞳孔裏仿佛有無窮的魔力,嘴裏咕噥著聽不懂的話語。
那聲音由遠及近,由近及遠,來來回回像一條束縛帶緊緊地纏繞著苟林。就在這時,一陣劇痛從後腦勺的傷口傳來。苟林頃刻間恢複神智。
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站起身來已經走到了廚房裏麵。我這是要幹什麼?他發現自己的一隻手伸著正放在天然氣閥門上。
刹那間就像閃電照亮了夜空,苟林回過神來。要是剛才不是腦後傷口劇痛,那現在自己多半已經擰開了煤氣也許笑嗬嗬地劃燃了火柴,催眠。
就在這時,一陣寒意如同滴在紙巾上的冰水慢慢在他後背暈染開來。寒冷徹骨。為什麼之前四張光盤都隻記錄了圖像,沒有聲音。而最後一張光盤有聲音?被發現了,果然。
一定是的,這就能解釋為什麼佟勇人間蒸發了。
到底要不要報警,這讓苟林很頭痛。如果自己雇傭私家偵探非法入侵而且偷拍一個女人的事情曝光了,恐怕自己也要吃官司。
可那女人是妖怪,就怕自己還沒來得及揭露她,先遭遇不測了。佟勇到底去哪裏了?莫非被催眠了,找了個人跡罕至的地方自盡了?
如果他的屍體被發現,自己也脫不了幹係,怎麼辦才好。晚間新聞突然引起了苟林的注意。“一名男子在高速路徒步行走,被河城交警發現。
待交警抓住這名男子的時候,他雙眼無神,依舊執著的往前走。似乎神誌不清。據醫務人員介紹,該男子至少步行300公裏。雙腳自踝關節處壞死,已經脫落。
警方在發現距離發現他的一點五公裏至一公裏外找到了他的兩隻腳掌。但已經無法接駁。該男子在沒有腳的情況下,以腳踝觸地堅持前行,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苟林一眼就認出那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失蹤了差不多30個小時的佟勇。
河城離這裏有400公裏,他是怎麼做到的?!
苟林汗毛炸立,毛骨悚然。
第二天一早,苟林硬著頭皮來到公司。一看到朱曉琳就雙眼垂地,耷拉著眼皮不敢注視她的目光。但求不要引起她的注意。
朱曉琳還是如同往常般冰冷,沒有搭理他。但是內心已經泛起波瀾,這苟林怎麼還沒有死。莫非沒有收到包裹?!
可惜銷售部門就那麼巴掌大個地方,抬頭不見低頭見。
盡管苟林拚命避開朱曉琳,但是還是出乎意料地在茶水間打了個照麵。
驚慌失措的他直接把茶杯失手掉在地板上。
就在他彎腰撿茶杯的時候,他看見了讓他不敢相信的東西。
三顆紅痣。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長在朱曉琳的右腿膝蓋窩上方。
這……苟林腦海裏突然把一些事情串聯起來。
也許,自己一開始就沒有錯。看到的那具屍體確實是腐爛已久的朱曉琳本尊,所以她才需要每天輸液服食抗生素。而真正的張子嘉,已經被這個妖怪殺死,占據了身體。
所以之前才會覺得她的樣貌有異。這下子苟林才回憶起來,張子嘉和朱曉琳身高體型十分相似。
為什麼隻有我看到了那具屍體的真麵目,其他人都看不到呢?屍體一定被做了手腳,導致大家集體幻覺。苟林突然想起自己後腦勺傷口的劇痛,看來我是公司裏唯一一個不受蠱惑的人。
那麼這個看起來像朱曉琳的“人”,到底是什麼怪物?
是被眼球寄生的行屍走肉麼?
慘了,對方已經決定做掉自己,吾命休矣!
苟林從來不是一個低聲下氣任人宰割的人。
坐以待斃不是他的本色,他決定主動出擊!
可是,我總不能把她殺了吧。玉石俱焚當然不是最好的結果,更何況還不一定能不能打得過對方。要不然我辭職算了?可是她已經對我起了殺機……
這一段時間,苟林都睡不好。總覺得會有事發生。
一天半夜,他正在床上輾轉反側,突然聽到“咯噠”一聲脆響。
什麼聲音?!
他光著腳下了床,仔細聆聽:好像是從大門傳來的。
撚手撚腳地來到房門前側耳傾聽。沒錯!有人在開他家的鎖。
他透過貓眼往外看:朱曉琳站在他家門口,一隻眼睛裏生出如同粉絲一般的觸手,耀武揚威的正在開門鎖。
我的媽呀!
苟林想過翻窗逃走。可是這裏是十四樓,他的窗戶又是全封閉式,無路可逃。
隻能硬著頭皮拚了。
他走進廚房摸黑找到了鬆肉錘,然後站在門口盡可能放慢自己的呼吸,深呼吸。
他回顧了一下步驟,開門,揪住那些觸手,敲爆朱曉琳的腦袋。
完美!
3、2、1,開門!
空無一人。
朱曉琳不見了?!
怎麼可能?
一抬頭,發現朱曉琳整個身子平平穩穩的懸掛在走廊天花板上,那眼球裏伸出來的觸手就像鋼絲一樣牢牢把她的身體固定。
苟林嚇得尖叫起來,可是聲音剛剛走到門牙處,就被一簇觸手堵住了嘴。手裏的鬆肉錘滑落在地板上。
他連忙後退,連滾帶爬退進房間。
朱曉琳不慌不忙地從天花板落了下來,悄無聲息。
走進苟林家,隨手掩上房門。
啪……她摁亮了電燈。那些觸手倏地收回她的眼眶。
苟林頓時褲襠一熱,整個人跪了下去:“求求你,不要殺我……我明天就辭職,離開這個城市。你放過我吧!”
“你把我的事情跟誰說了?”
“沒……沒有,跟誰都沒說過。”
“你表哥呢?你有沒有跟他提過?”
“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跟人說。隻要你不殺我,我什麼都聽你的。”苟林幾乎是拖著哭腔在喊,褲襠裏的熱騷味兒彌漫開來。
朱曉琳皺了皺眉頭:“你小聲點!我不會殺你的。”
苟林聽她這麼說,總算鬆了一口氣:“那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看著我的眼睛……”朱曉琳的聲音像帶著種魔力。
苟林不自覺地就抬頭跟她對視。
那原本清澈的眼睛就像被一滴墨水滴進了水裏,暈開了迷霧,泛起了漣漪。耳畔響起醉人的呢喃……
苟林的眼睛頓時失去了神采,癡癡傻傻地站起身來,遲緩地向廚房走去。
朱曉琳的嘴角浮起一道譏諷的微笑:我不殺你,但你要自殺我也不會攔你。
苟林目光呆滯地走過朱曉琳身邊,突然蹲下身軀,一把抓起跌落在地板上的鬆肉錘,卯足勁往朱曉琳腦門砸去。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了朱曉琳個措手不及。
一下、兩下、三下……
她連吭都沒吭一聲,腦瓜子就被敲成一瓣兒一瓣兒的了。紅的白的攪合的跟麥當勞的草莓新地冰淇淋似的。
“我操!你他媽不知道大爺不會被催眠嗎!故技重施有勁兒嗎?”
苟林殺紅了眼,掄起錘子把朱曉琳的頭顱敲得稀爛,兩隻眼球也不能幸免。他還是不放心,生怕朱曉琳詐屍,於是把她的雙臂自手肘處反向折斷,雙腿比較費勁,但是他執著地用腳踩住朱曉琳的大腿抱住腳踝往上一抬,哢嚓兩聲脆響。這才放下心。
等他回過神來,不由得緊張地大喘粗氣,鬆懈的身體在地板上躺了下來。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那灘被他砸爛的肉泥裏麵有兩個肉球正在蠢蠢欲動,數十條細若銀絲的觸手把他下肢捆了個嚴實。
看來那東西受了打擊,力量也減弱了。剛才觸手至少是現在的十倍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