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女孩擺了擺手,離開棺材,休息了一會,這才恢複了正常。女孩把白布重新蒙上,蓋好棺材,走過來問:\"你沒事吧?當時看到他這樣子的人,都覺得自己的鼻子好像也堵住了似的,喘不過氣來。\"
\"沒事。\"徐風說,\"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知道。\"女孩說,\"上次旅遊回來後,他就一直心神不定,總是好像有話要說,每次要說的時候又突然不說了。人一個星期瘦了幾十斤,皮膚卻沒鬆弛,反而繃得緊。
最怪的是,皮膚下總是不停地冒出一些腫瘤樣的東西,不停地長,好像要把皮膚撐破似的,但過會又自己消了。\"
\"對對,正是這樣。\"徐風想到馮惠,連連點頭,\"他沒去醫院檢查?\"
\"沒。我勸他去檢查,他說這不是病。那段時間還一直躲著我,還說什麼是不想害了我,又說他們那次旅遊很怪,我問怎麼怪,他又不肯說。
後來家裏來了兩個女孩,他跟她們聊天的時候,特意把我支開了。聊完了後,他整個人好像都放鬆了,那種怪病也再沒發過。
不過他也隻輕鬆了小半天,後來又變得害怕起來,不停地打電話,還跟我說如果他突然死了讓我不要傷心,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隻說自己的生死現在捏在別人手上了。我又打電話給馮惠。\"女孩說到這裏,徐風驀然大喊一聲:\"馮惠?\"
\"對,對。\"女孩被嚇了一跳,\"就是馮惠,還有一個叫杜宇嵐的女孩,她們兩來過之後,石華身上就不再冒疙瘩了,但沒過一個星期,他就死了。\"
女孩說到這裏,又趕緊加了一句:\"哦,對了,說起來也怪,馮惠他們來之前,石華一直念叨著,說自己不能害薑春。
那兩個女孩來過之後,他就趕緊給薑春家打電話,那邊說薑春剛死了,他就失魂落魄,說薑春是自己害死的,還說自己肯定逃不過去,也會死。你說你也是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風苦笑著朝她擺了擺手:\"等我查明白了告訴你。\"說完便趕緊離開了。他覺得腦子一團稀爛,所有的事情都混到了一起。顧不上多想,他掏出記事本,找到薑春的住址,趕了過去。
在薑春家樓下,他看到一輛白色桑塔納的尾巴從路口拐彎離去,那車牌號碼,正是自己和遊學亮開來的那輛車。這麼說遊學亮也來過薑春家裏,他來幹什麼?徐風一肚子問題,上樓找到薑春的家人。
薑春的家人還沉浸在悲痛中,聽徐風說自己是薑春的朋友,好一頓痛哭,雙方哀悼了半天死者,徐風才問出自己想問的問題。
對方的回答出乎意料,薑春出事前並沒有像石華和馮惠一樣消瘦,身體也沒有冒出腫瘤樣的東西,但就是神情不太對,總是說自己可能會死。
沒多久就真的死了,死狀和石華一樣,口鼻封閉窒息而死。
照已經發生的事情來看,馮惠、杜宇嵐、薑春和石華四個人,在那次旅遊單獨行動的時候,遇到了某件事,這件事首先影響了薑春,接著影響了石華,再接下來是馮惠和杜宇嵐,最後是遊學亮。
讓他不明白的是,石華和馮惠他們見麵後,薑春就死了。馮惠和遊學亮見麵後,石華就死了。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聯係?
遊學亮說:\"是你要我說的。\"
接下來的幾天,徐風一直留意著杜宇嵐和遊學亮。杜宇嵐和平常一樣,沒什麼特別的,體重似乎也在慢慢恢複。
倒是遊學亮,短短幾天時間,便迅速消瘦下去,和馮惠一樣,他的皮膚變得緊繃發亮,整個身體都被衣服裹得嚴嚴實實,在某些時候,徐風能看到他緊裹的衣服底下猛然冒出的凸起。
\"你最近怎麼了?\"徐風問他。
每當他這麼問,遊學亮總是悚然一驚,一雙眼睛泛著反常的光亮,盯著徐風望上幾秒鍾,似乎有些話已經到了嘴邊,卻總在最後關頭咽了下去。
\"我不能說,不能說,\"遊學亮冷汗淋漓,\"我是真的喜歡馮惠,我不能害她。\"似乎是怕自己會說出真相來,他緊緊捂住自己的嘴,跑了出去,身後留下了濃重的泔水味。
一個星期以後,遊學亮已經瘦得不成人形。在一次公司會議上。遊學亮做著做著報告,忽然停了下來。他的臉色驟然間變得慘白,眼睛朝上翻去,似乎是想望到自己的額頭。
與此同時,他的整個頭部,猛然膨脹起來,在幾秒鍾之內,就脹到了原來的兩倍大小,臉上的五官因此發生了嚴重的變形。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嚇壞了,大家紛紛起來,遠遠地躲開。
\"我怎麼了?\"遊學亮腫脹變形的嘴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你的腦袋,\"在一片可怕的沉默中,徐風顫抖著道,\"你的腦袋好像要爆炸了。\"
\"不。\"遊學亮發出一聲慘叫,踉蹌著衝到會議室的落地鏡前,繼而發出更加可怕的叫聲:\"我說!我全都說!\"
說完這話之後,更加不可思義的事情發生了:他腫脹得透明的腦袋,在幾秒鍾內又迅速癟了下去,很快恢複了原狀。
人們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這一切。
半晌,徐風小聲問:\"遊學亮,你沒什麼不舒服吧?\"遊學亮苦笑一下,搖了搖頭:\"你能聽我說嗎?\"\"說什麼?\"徐風問。
\"你想知道的一切。\"遊學亮說。他們兩人的對話讓其他人迷惑不解,有人提出他們也想聽聽是怎麼回事,但遊學亮堅持隻能告訴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徐風也行,但隻能告訴一個,多了就不行。
在這種情況下,其他人隻好放棄了。遊學亮朝徐風做了個手勢,自己先走出了會議室。
遊學亮把徐風帶到自己的辦公室,將門反鎖好,讓徐風坐下來,盯著他看,一言不發。
\"說吧。\"徐風催促道。
遊學亮還是沒說話,他目光嚴肅地盯著徐風,神色猶豫。遊學亮以前是個快活的胖子,最近這麼一頓瘦,仿佛換了個人,不僅外形大改,連性情也變了許多。徐風以前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嚴肅的表情,覺得有點緊張。
\"快說啊。\"他又催了一句。\"是你要我說的。\"遊學亮說。\"嗯,說吧。\"徐風說。
\"是你要我說的,\"遊學亮又重複了一遍,\"也是我要馮惠說的,事情都是這樣,但馮惠也可以不告訴我,我也可以不告訴你。\"
\"嗯。\"徐風覺得他在說廢話,但為了避免冷場,還是附和了一聲。
\"我是真的很喜歡馮惠,我不想害她。你是我朋友,我也沒想害你。\"遊學亮說完,便正式開始了講述,\"這事是從上次我們旅遊開始的。\"
徐風說:\"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上次旅遊的時候,趁著大部隊在休息,杜宇嵐和馮惠、薑春、石華他們幾個人溜了出來,沿街尋找著當地的小吃。一路走一路吃,不知不覺溜到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巷子兩邊夾著破敗的牆壁,中央隻有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路,路上還堆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小巷的盡頭擺著一個攤位。
這讓大家覺得很好奇:在這樣一條偏僻小巷裏擺攤,能被人惠顧的機會接近於零。是誰這麼沒有經營頭腦?越是想不明白就越想去看看,幾個人嘻嘻哈哈地走進巷子。
那攤位也奇怪,就在小巷的盡頭,背靠著牆壁。攤位不大,一個穿藍衣服的人坐在一張椅子上,前邊放著張桌子,桌子上一塊白色的紙牌,上頭寫著幾個毛筆字:\"秘密出售\"。
幾個人圍在桌前看了半天,始終沒看出來這裏秘密出售的是什麼。藍衣人低垂著頭,任他們指指點點,始終一言不發。
\"這裏賣什麼的?\"薑春問。\"秘密。\"藍衣人說。
\"這也保密?\"幾個人哈哈大笑起來,\"你不說你賣的是什麼,怎麼會有人來買?\"他們認定這人精神有毛病。藍衣人盯著他們看了一會,慢慢微笑起來。這微笑緩慢綻放,令人心頭很不舒服。
\"我賣的就是秘密。\"藍衣人慢慢站起來。
薑春笑著問:\"什麼秘密?多少錢一個?\"\"我隻有一個秘密,\"藍衣人保持著令人不舒服的微笑,\"一塊錢一個。買了才知道是什麼秘密。\"
\"你不說是什麼秘密,我們怎麼會買?\"薑春笑道。
\"說得出來的,就不是秘密了。\"藍衣人笑道。
\"好,我買了!\"薑春心想就當打發叫化子了,爽快地掏出一枚硬幣,藍衣人把硬幣小心地收進口袋,朝薑春招了招手,對著他的耳朵咕噥了幾句,薑春笑著點頭,衝著石華他們幾個擠眉弄眼。
藍衣人說完,又不放心地囑咐:\"你要記住我說的話。\"
\"知道,放心吧!\"薑春朝他揮了揮手。藍衣人神色猶豫地看了看他,歎了口氣,扛著他的椅子慢慢朝小巷外走去。
其他幾個人立刻圍住薑春,問他那藍衣人到底說了些什麼。薑春哈哈大笑,神秘兮兮地說這事要先告訴男同胞,萬一有危險,也是男人來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