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誰都逃不掉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我的衣服上噴了藥水,你們就是要我長一身難看的痘痘變成醜八怪。可就是因為你們沒有把握好藥水的分量,目的沒達到,反而造成了我的死亡。我不甘心,我要你們賠命!。”

孫小野說的都是真的,安生確實和王晨一起做了那些壞事。當時他們就是因為嫉妒孫小野長得帥氣,加之孫小野經常在女同學麵前給他和王晨難堪,他們就打算給他點兒教訓。

他們原本以為孫小野請病假後回來是因為病好了,卻不想回來的是孫小野的鬼魂。他和王晨已經把孫小野害死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後果會這麼嚴重。”安生低下了頭,“但這件事跟方誌鵬和楚歌無關啊。”

“方誌鵬是個懦夫,你們經常嘲笑他、欺負他,他都不吭聲。我跟他說聯手處罰你們,他居然害怕地拒絕了。

他知道我的存在,這也是為什麼那天他沒有喝我的湯的原因。而且他是被你們胡亂猜疑殺死的,其實方誌鵬看的隻是一本美容書,害怕被你們嘲笑才不讓你們知道。他祭拜多啦死夢的畫像也是聽信了祭拜多啦死夢可以祛痘的謠言。

楚歌是很無辜,但我沒辦法,我要懲罰你們就必須讓他代替我。”孫小野說完,一步一步向安生走了過來。

安生坐在地上,慢慢地向床的那邊摸索著。在孫小野說完最後一句話時,他終於接近了那張床。就在孫小野碰到他身體的那一刻,安生將床下拿出來的東西一把抹在了孫小野的臉上。

“啊,啊,啊。”孫小野的慘叫聲像是午夜的凶靈撕破了夜空。

“你逃不掉的,你喝了我的痘湯,你也要死,哈哈哈。”孫小野說完這句話就慢慢地消失了。

安生看著手裏的祛痘霜,疲軟地癱倒在地。就在他以為自己勝利的時候,他突然感覺身體一陣奇癢,那是一種來自體內的癢。

冤魂索命,誰都逃不掉。

一個人患上了心理疾病,他可以尋求心理醫生的幫助。但是,如果一個心理醫生患上抑鬱症,那麼,他應該找誰?

我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D市軍醫學院,又以不可思議的好運被心理係錄取。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這所學校的招生要求實在太過苛刻了。

大學四年的時間很快過去了,隻要通過實習,就能圓滿完成學業了。

我實習的職務不是醫院心理醫生,而是一所中學的心理輔導員。我對學校的這個安排十分不滿意。不過,不服從也沒辦法。

經過長達7小時的顛簸,我抵達了位於A縣的汽車站,這裏離我實習的地方還有近2小時的山路。

一輛破舊的麵包車早早地就在那裏等我了,這是中學派來接我的車。

“小林同誌,一路辛苦了!”一位老年人熱情地向我伸出了手,“我姓王,樹人中學的校長。”

我真沒想到還能享受校長親自接駕的殊榮,一種虛榮感填補了旅途的疲累。

麵包車在石渣小道上艱難地行駛著,車身因為路麵顛簸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音,讓我一度以為這是車的某個零件被抖掉了發出的聲響。

“這路還真不好走!”我發出了一聲感慨。

“今天還算好的,要是遇上下雨天,這路根本無法通車。”校長嫻熟地握著方向盤。

隨著時間的推移,黑暗漸漸侵襲了街道,車燈有氣無力地探出不足5米的光線,麵包車搖搖晃晃地駛向前方。

雖然王校長一再寬慰我不用擔心,但我仍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一不小心掉入溝窪或翻落懸崖。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2小時後,一棟建築物出現在我的視野裏。聽校長說,那就是樹人中學了。

樹人中學靜靜地屹立在黑暗中。學校周圍是一圈“瘦小”的圍牆,但是光線太暗,看不清是由什麼東西建造的。教學樓約莫有四五層高,瓷磚雪白。隨著視線的推進,我終於看清了環繞在學校周圍那一圈“瘦小”的牆壁——居然是一圈3米左右高的鐵網。鐵網死死地將整個學校圍攏起來。

我想到了監獄,監獄裏關的是囚犯。

“這是為了防止學生上課期間外出的!”王校長向我解釋道。

這個解釋沒能讓我安心。不知怎麼,這所中學給我的感覺不像是一所教育用地,它更像是一所隱匿在郊區的實驗基地。

不安

吃過飯後,我被特意安排到了一間單人宿舍。

校長說家裏還有點兒事,明天一早再來和我談工作上的事,於是就離開了。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盡管疲憊輪番轟炸,但我絲毫沒有睡意。反正也睡不著,我索性披了件外套起了床,走到窗前。天已經完全黑了,操場上的健身器材在昏暗的燈火下顯現出淡淡的輪廓。

再往遠處看,就是那圈讓人心慌的鐵網了,它像是在對進來的人說:“誰也不準出去。”

我拍了拍腦袋,打斷了這一係列恐怖的聯想。

“嗚嗚嗚。”

一陣哭聲像是從操場那裏傳來。我窮其眼力也沒能在那堆黑暗裏搜出“發聲體”。

“嗚嗚嗚。”

聲音還在繼續,幽怨而清長,那是青春期女孩特有的腔調。我害怕了。

關了窗,我覺得口幹舌燥,心亂如麻。

吱呀,吱呀。

鐵門被推開了,一個老人的身子探進了宿舍。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我從床上跳起,隨時準備和這位不速之客拚命。

顯然他也被我這個動作嚇到了,他後退了半步,發出了“喲嗬”一聲叫喊。

人嚇人,嚇死人!

“你是新來的小林老師吧?”

“對,你是?”我問。

“我是這棟樓的管理人員,這會兒是查房時間。”老人的臉像一顆核桃,上麵布滿了老年斑。

“哦,剛才真的,進來坐。”我十分尷尬。

“我還要去查看其他房間,記得睡覺時把門鎖好!”老人神秘地說。

我感到他話裏有話,但是我也沒有開口去問。

“這裏的學生有點兒毛病。”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臨走時,老人擠出了一個微笑,讓人看了心裏發毛。

我細細揣摩著老人拋下的話,這裏的學生腦子有毛病?莫非剛才我聽到的哭聲就是某個腦子有毛病的學生發出的?我小心翼翼地將頭探出了窗外。操場上,隻有那圈鐵網在夜裏冒著寒光。

這個學校給我的第一感覺像是某個秘密實驗基地,現在它給我的感覺更像是一間精神病院。

戒備

在校長的介紹下,我同班上的學生見了麵。大家對我的到來充滿了好奇,他們不時用黑溜溜的眼珠打探我,這讓我感覺自己有些像動物園裏的猴子。

我的心理谘詢室被安排在二樓。我將帶來的心理學書籍整齊地放在書架上,然後捧著一本《基礎心理學》坐在書桌前,一邊溫習功課一邊等待前來谘詢的孩子。

一連三天,我都是這樣度過的。走廊裏看熱鬧的孩子挺多,但是前來谘詢的卻一個都沒有。看來他們對新事物還是抱有敬畏態度。既然他們太被動了,那麼我就應該主動一點兒。

首先要做的是和他們打好關係。我用積攢下來的錢給他們買零食、和他們一起打籃球、給他們講我上學時候的事。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我終於打入他們“內部”了。

一周後,陸陸續續有孩子給我講他們的心事了。正值青春期的他們有太多困惑,而這種困惑在家人麵前很難啟齒,所以他們十分需要一個傾訴夥伴。

我一邊聆聽他們的心聲,一邊為他們做疏導工作。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現前來谘詢的孩子越來越多了。原來在這裏,我一樣能收獲到那份屬於成人世界的成就感,甚至更多。

時間長了,我發現這裏的孩子都有一個共同點,害怕我泄露他們的心事。幾乎每一個孩子在傾訴之前,都要在這個問題上花些時間。我完全可以理解。

班裏有一個吸引我注意的孩子,他叫謝齊,屬於差生行列。但是這個孩子同這個行列裏其他的孩子又不一樣,他沉默寡言,對人抱有敵意。我偷偷看過他的履曆:父母在外打工。是爺爺把他拉扯大的。孩子在這個年齡段沒有父母的嗬護,人格十分容易“走火”。

這個孩子對我戒備很強,從他躲閃的眼神裏我發現到了這一點。對待謝齊,我采用觀望戰術,我表麵上裝作不經意,內心卻急切地期望他來對我說些什麼。

一天夜裏,下了晚自習,我收拾東西準備回宿舍。這時候門外傳來一個孱弱的聲音:“林老師。”

是謝齊,他站在走廊裏,身體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弱不禁風。

“快,進來!”我按捺住情緒,用溫和的口吻叫他。

我打開了辦公桌上的台燈,麵對著他,盡量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四目相交時,他慌忙躲閃。

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連忙給他端來了一杯熱水,讓他坐下。

“老師,這件事憋在我心裏很久了。”他絲毫沒有理會那杯熱氣騰騰的水。

我沒有說話。根據我的職業判斷,他還會有下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