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離離決定不躲了,要勇敢麵前一次,促使她變得勇敢的原因,是她剛剛在地上撿起的板磚。她舉著板磚說:“站住。”
夏滅滅應聲站定,她的嘴卻沒那麼聽話:“你聽我說。”
“說什麼?”秋離離連頭發都保持著戒備的姿勢。
“真相。”
秋離離冷笑一聲,準備嘲諷兩句,就在這時,她注意到一個細節:路燈下,夏滅滅的脖子裏有一圈青紫色的勒痕。看到它,秋離離頓時冷汗暴起:“你已經死了,在寢室裏吊死的,這就是真相。”
夏滅滅攤開手辯解:“我沒有死,一切都是冬花花的陰謀。”
“不可能,今晚隻有我們兩個在寢室,在我跑出來之前,看見一個人吊死了,這個人非你莫屬。”
“不,不是我。你聽我說,事情是從下午開始的,下午因為肚子疼我沒去上課。不知道怎麼回事,冬花花也沒去。
我躺在床上休息的時候,突然聽到身邊傳來吵架聲,其中一個聲音是冬花花的,另一個則是中年婦女。聽起來,中年婦女是冬花花的媽媽,她們吵架的內容是冬花花早戀了,她媽媽在罵她。
可我睜眼一看,麵前根本沒有中年婦女,隻有冬花花一個人,原來,她精神分裂了,她是個瘋子。”
看秋離離聽進去了,夏滅滅流暢地繼續說:“冬花花看到我在偷聽,神色大變,拿了根繩子想要勒死我。當時我剛剛醒來,身上沒勁,就這麼被她勒暈了過去,我沒有死,隻是休克了。
她把我拖到床下,然後綁好繩子,想假造我上吊自殺的場景,拉攏你,讓你做證人。隻可惜,她腦子時好時壞,隻做到一半又精神病發作,把你嚇走了。
我從床下醒來,趁她心不在焉溜了出去。後來我在短信上跟你說的那些話,全都是真的。沒能把你拉攏過去,她肯定想殺你。幸虧她最後離開寢室了,你想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秋離離拚命搖頭:“不想,我不想。”
夏滅滅卻不管不問,兀自在講:“她哪裏也沒去,一直徘徊在寢室外麵,我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怕嚇著你,所以沒告訴你。
你睡著之後,我一直沒睡,在黑暗中監視著她。後來,她打開門進來,綁好繩子,上吊了。你跑出來之前看見的人,就是她,我是跟著你跑出來的,”
如果說這番話沒說到秋離離心裏,那是假的。秋離離聽完後仔細一揣摩,發現這說法天衣無縫。她心裏一咯噔,說得這麼流暢,又天衣無縫,隻有一種可能,從頭至尾都是編的,
她有點站不住了:“你怎麼證明你的話是真的?”
夏滅滅很誠懇地笑了:“要不,咱們現在回寢室,看看那個吊死的人是我,還是她。”
秋離離不敢想,萬一回到宿舍之後,看到的是夏滅滅的屍體,那身邊這個“人”該怎麼麵對呢?她頓了頓說:“我想讓別人和咱們兩個一起去。”
“誰?”
“警察。”
沒想到,夏滅滅點了點頭,同意了。
秋離離報了警,可她沒想到警察來得那麼快,趕在了她們前頭。她們回到宿舍的時候,警察已經把這裏當成凶案現場戒嚴了,看來,有人在她們前麵報了警。也難怪,秋離離聲嘶力竭地衝出去的時候,肯定驚動了不少人。
現在,整棟宿舍樓都醒了,每一張嘴都在議論:一個女孩,在深更半夜自殺了,死相恐怖,腳上還穿著一雙繡花鞋。
第二天,學校來了一個男人,他徑直敲開秋離離宿舍的門,二話不說,站到冬花花的床鋪前。然後,一邊哭,一邊收拾東西。
一個大男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秋離離不忍心了,給他倒了杯水,說:“叔,您別傷心了,保重身體要緊。”
男人顫抖著手指接過水杯,還沒喝,眼淚就已經大滴大滴地砸進去,也許是心裏的悲傷無處傾訴,已經憋了太久,他哽咽著宣泄而出:“我的這個女兒,打小就叛逆,剛上初中就學人家談戀愛,被她媽媽發現了,娘倆大吵一架,這一架,昏天暗地地吵了三天。
後來,她媽媽氣不過,又想不開,上吊自殺了。死的時候腳上穿著繡花鞋。害死了她媽媽,冬花花就變得不正常了,此後無論走到哪裏,都帶著那雙繡花鞋,時間長了,精神也變得恍惚,時好時壞。
最近,她病情穩定了,才敢送她來學校。誰知?”
說道這裏,他涕泗交流,再也說不下去了。索性仰起脖子,喝幹了杯子裏的水和眼淚,遞還給秋離離說:“謝謝!”
秋離離不勝唏噓,她手持空杯子呆若木雞,看著男人把東西歸整好,帶著臉上汪洋恣肆的眼淚轉身離開。
路過秋離離的時候,他長長地歎息一聲:“姑娘,你可別學她。我女兒傻啊,她瘋了之後,那個跟她處對象的男生拋棄了她,換了個女朋友,好像叫夏什麼……你說,愛來愛去的,什麼意思!”
瞬間,秋離離心頭一寒。像是一道晴天霹靂打在頭頂,心中霍然澄澈。
一切都有了解釋,冬花花選擇這間寢室,是有原因的。她想找機會幹掉夏滅滅,夏滅滅也想幹掉她。昨晚,冬花花離開寢室後徘徊在門外,就是在找機會。她給秋離離留短信和語音,是想嚇走她,以方便動手。隻可惜,秋離離看到時,已經太晚了。
夏滅滅殺掉冬花花之前,一定用麻醉藥迷暈了秋離離。那個半夢半醒間的夢魘,其實是真的。
還有一件事,住進寢室裏之後,冬花花的繡花鞋丟了,那是夏滅滅偷走了它們,後來又裝神弄鬼地放到門口,用這個方法刺激她,使她再度發瘋!以給人留下吊死自己的假象。
想到這裏,秋離離麵對那男人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哎”了一聲。
“有事嗎?”他問。
秋離離的心思閃電般一轉,忙說:“沒事,沒事。”
冬花花死後第二天,同樣的深夜。
夏滅滅從床上爬起來,準備最後去一次洗手間。一開門,她突然尖叫一聲。
門外有雙繡花鞋。
聽到她的尖叫聲,原本躺在床上假裝睡著的秋離離,嘴角勾起一抹涼涼的笑意。
世界上誰發明了開會這項該死的活動?這個人真該死。一個人拖遝冗長地發言,台下沒有人在認真聽,除非提到自己的名字。大部分人都在走神,幸好哥有IPHONE4S。
喬布斯的死太突然了,山寨廠家要哭了,人家IPHONE5的機器,包裝都做出來了。
聶承恩低頭把上麵這條微博一發,嘴角揚起一絲邪惡的笑容,眼珠一轉,看見台上的總經理正盯著自己。
看什麼看,小心我叫老爸把你這位置撤了,聶承恩沒有把總經理放在眼裏,作為公司的財務總監,他的確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父親聶家良是這家主題酒店的董事長,管理的事情已經交給專業的管理公司去做,錢財方麵還得要自家人來管,本來財務總監這個位置是老媽付英來做,但老媽一天到晚不是去香港就是去巴黎,信用卡刷爆幾張當若無其事,回來時衣服化妝品帽子鞋子香水堆滿了沙發。
用付英的話來說:“上半輩子跟你爸吃苦耐勞,下半輩子的前半部分生了兒子,又把最寶貴的青春浪費在公司,現在兒子大了,難道我還要上班?上你個頭。”
聶家良接近五十歲,因為吃了很多“補品”,看起來很是年輕,所謂的“補品”,一直讓聶承恩十分惡心。每次家裏燉補品時,聶承恩都寧願在外麵吃飯。因為那天親眼目睹家裏做飯的鍾點工在洗菜,於是好奇地往廚房瞄了一眼——滑膩膩的一灘血肉,還帶著疲塌的紫黑色血管,侵泡在血水之中。鍾點工阿姨一邊拿手剝著血管——血管扯出來還帶著紅色的粘液;另外一隻手拿著剪刀不停的往裏戳,發出呱唧呱唧沉悶的摩擦聲。
“晚上吃什麼玩意兒?”
做飯的阿姨抬頭神秘地笑道:“是聶先生的補品,晚上大家一起吃。”
“豬肚嗎?聞起來好大的腥味,洗幹淨點兒。”聶承恩捏著鼻子到客廳裏看電視。
晚餐時整個屋子都飄蕩著那股異樣的香氣,一勺子湯喝道嘴裏,小小地咬下一口咽了下去,嘴裏還有豬肚的滑膩感。聶承恩皺眉,對付英說道“下次放點兒薑,殺殺這股怪腥味兒。”
付英說:“好吃啊,你不懂裏麵的妙處。”
聶家良吃了一大塚,打了飽嗝以後說:“這是胎盤,今天趕上個新鮮的,劉護士做事還是靠譜啊。”
聶承恩的嗓子眼兒裏有一股惡心的潮水湧出來,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付英笑著說:“你現在嫌這嫌那,小時候你吃的還少啊?不吃這個,你那顆天生有病的小心髒能撲通撲通跳得這麼強壯?”
從那天吐完了開始,聶承恩有一個星期都沒在家吃飯。
大學畢業本來準備自己開發網絡遊戲的聶承恩在老爸的威逼利誘下進了家裏投資開的這家奢華的主題酒店。誰讓自己當初學的是外貿,又選修了酒店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