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生吞惡魂

等我將思緒整理好,那犀渠獸已經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盯著我:“小子,你從哪裏來?膽敢隻身闖我禁地,你不想活了嗎?”

“我是來淩雲道觀拜師的,玄七子留下了我,要幫我治龍鱗病,可是,他說需要碧落閣的門票,所以帶我來了這裏。”我實話實說,希望報上玄七子的名號,能夠起一點作用,畢竟玄七子在淩雲道觀,那是僅次於道觀觀主的存在,淩雲峰應該沒人不認識他,不給他麵子的。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那犀渠獸根本不把玄七子放在眼裏麵,聽到跟沒聽到一樣。

它抬起四隻蹄子,慢慢走到我身邊,在我身上聞了聞,然後湊近了我,伸出舌頭在我身上舔了舔。

它的嘴被套子套住,不能露出牙,但是舌頭還是能伸出來的,畢竟要喝水吧?

當時我真的是嚇尿了,因為傳說中犀渠獸是吃人的,他在這禁地裏麵,怕是很多年都沒有吃過人肉了吧,現在是嚐嚐我味道怎麼樣,找個地方下嘴呢吧!

我僵直了脊背,手裏麵緊緊的握著繡春刀,等著它向我攻擊的那一刻,狠狠的將繡春刀紮進它的身體裏。

可是,就在我全副武裝等待著的時候,那犀渠獸忽然退後一步,不敢置信的看著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我不解道。

那犀渠獸一個勁的搖頭,嗚嗚的嬰兒啼哭聲一直繚繞在我的周圍,哭的我頭都疼。

它來來回回走了很多圈,最後,又走到我麵前,聞了又聞:“你的氣味告訴我,你不是一般人,但是這個世界上,這種人隻可能出現一個,你不可能存在。”

它說的很繞,可是我一下子便聽懂了它話裏麵的意思,看來,玄七子叫我來這裏,心裏麵是有數的。

“你說的是陰司吧?”我一張嘴便捅破了那層窗戶紙,這個秘密,已經不是秘密了。

那犀渠獸很詫異:“你竟然知道?是誰告訴你的?哦,我差點忘了,你是玄七子的人。”

“對,我也是剛知道不久,但是我現在還算不上陰司,你不必把我當成一個特殊的人對待,我來,就是想要兩張碧落閣的門票,拿到這門票,需要什麼條件,你盡管說,我會去爭取的。”無論我是不是陰司,我都想憑著我的真本事一步一步的爬上去,而不是直接去搶什麼,一個人,隻有自身的實力足夠強大了,能夠匹配那個位置了,坐上去,才能坐的安穩。

犀渠獸有些躁動不安起來:“你不在乎,可是對我來說卻很重要,我在你的身上聞到了陰司的味道,可是,我並不能以此就確定你是真的陰司,而否定我們現在的陰司,可是,如果你是真的,那麼……”

它感覺很掙紮!

我明白這種掙紮,因為,一個人,一直信仰著某一件事情,可是,忽然有人告訴你,你一直信仰的這件事情是錯的,罪惡的,你一時間能接受的過來嗎?

你肯定要在心裏麵豎起一杆秤,來來回回的平衡,直到確定自己的選擇之後,才能真正的安定下來。

可是,做出這個決定,比登天還難。

“不要想那麼多,犀渠獸,你是淩雲峰的守護獸,你的職責,就是守護淩雲峰的安危,而我這次來,隻是要碧落閣的兩張門票,你隻要按照一般的程序考核我就可以了,不要有過多的心理負擔,我不需要任何身份給我加持。”

其實,我是很希望犀渠獸能夠給我大開方便之門的,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如果接受考核,我將麵對的會是什麼。

可是,我也不想犀渠獸因此而為難,可以看出,它並不是那邊的人,所以才會糾結,而這樣的勢力,是我將來可以爭取的。

“我就知道淩雲觀裏麵的那群老東西,覬覦我手裏麵的幾張碧落閣的門票很多年了,碧落閣的門票有多珍貴,業界誰人不曉,我又不是碧落閣賣門票的,哪來的過關考核?”那犀渠獸暴躁道。

我日,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玄七子叫我來,並不是闖關得門票,而是來搶門票來了。

“那個,請問,你手裏麵一共有幾張碧落閣的門票啊?”我有些尷尬的問道,要是人家隻有兩張,我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那犀渠獸嗚嗚的又哭了兩聲:“三張,這三張還是兩百年前,我護住了淩雲峰上百群眾,上麵獎勵我的,這兩百多年,我一次都沒舍得用,這倒好,你們獅子大開口,一下就要兩張,我肉疼啊!”

我也汗顏。

人家守了兩百多年的寶貝,拿出來當然跟割肉似的,但是這也足夠說明,碧落閣有多厲害。

我默默的卷起我的褲管,將那條已經遍布龍鱗的腿展現給犀渠獸看。

“其實,我也有想過,這些龍鱗,我可不可以用刀子一片一片的剜下來,或者,整條腿截斷,那樣雖然殘廢了,可是至少,命還在。”我悲戚的說道,不是想讓犀渠獸可憐我,而是忽然覺得,有點累了。

就算是拿到了碧落閣的門票,想要人家裏麵的大佬救我,肯定也要付出什麼慘痛的代價吧?

這個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有些午餐,吃不起,還是別去逞能的好。

“你這龍鱗怨氣的確厲害,如果你真的是陰司的話,怎能是個殘疾的?罷了罷了,票我給你,但是至此之後,你就欠我一個很大的人情,你得還我。”犀渠獸鬆了口氣,身子一晃,兩張金燦燦的門票便漂浮在半空中。

那就是碧落閣的門票,可是,此時此刻,我已經沒那麼想要了。

“那麼,你想我怎樣還你的人情?”我問道。

碧落閣的門票,很珍貴,關鍵時刻,是可以為自己續命的,可是,現在,這犀渠獸卻答應給我這兩張門票,並且自己提出了讓我還人情,那麼,他想要的,必定是比碧落閣的門票更重要的。

我,或許能夠猜到,但是如果真的是我所想象的那樣的話,我可能無法答應。

可是,事與願違,下一刻,犀渠獸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果不其然,與我所想一致。

犀渠獸說,他要我還的人情,是將它嘴上麵的那枷鎖給毀掉,放它自由。

我幾乎是想都沒想便拒絕了:“不可能的,這門票我不要了,多有打擾,請送我回去。”

開什麼玩笑,首先,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打開它嘴上麵的枷鎖,其次,它是吃人的東西,這枷鎖一打開了,它豈不是要吃人?

那我明知道這樣,還要幫它,這不是助紂為虐是什麼?

我不能為了自己的一條腿,去犧牲無辜的百姓的生命,我做不到。

“碧落閣的門票,散落在這個世間的,不出三十張,而手裏麵握有門票的,地位比我低的,沒幾個,從這裏走出去,你的腿,幾乎可以肯定是沒用了,你確定你要拒絕我?”

那犀渠獸的語調,哭腔裏麵已經帶上了威脅,很顯然,它生氣了。

而我,被它識破了陰司的身份,這個世界上,知道我這層身份的人並不多,如果今天,它將我殺死在這裏,然後帶著我的屍體去向那個假陰司邀功的話,說不定,假陰司為了獎賞它,為它打開嘴上麵的枷鎖也不一定。

所以,現在它是在等我做選擇,而我做了選擇之後,有兩個結果,一是,放出了一個吃人的魔鬼,另一個就是,我可能會死。

而我的選擇,很明了。

我不願意做那個罪人。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生死看得很淡,我本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生來便是個全陰之人,我想,對於我來說,活在這世界上的每一天都是我賺了,所以,死,對於我來說,是最不具備威脅力的東西。”我聳聳肩,眼睛對上犀渠獸,沒有絲毫的躲閃。

那犀渠獸一愣,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大笑了起來,可是它的笑,比哭都難聽。

“這氣魄,我欣賞,我現在都開始有點相信你是我們的真陰司了。”犀渠獸調侃道,“但是,你想錯了,我不吃人。”

“不吃人,你為什麼要戴著這枷鎖?你別騙我。”我是不會輕易上當的。

犀渠獸搖搖頭:“如果我那麼喜歡吃人,兩百多年前,我還會救淩雲峰的百姓嗎?哀鴻遍野,才是我衣食無憂的時候,我高興還來不及,還會傻乎乎的去救人?”

這話說的有道理,可是,人不可貌相,我相信神話書上麵既然有犀渠獸的記載,那麼,它喜歡吃人的這個習慣,不會是空穴來風。

“或許,那個時候,你的嘴上麵已經有枷鎖了。”我推測道。

犀渠獸卻搖頭:“不,我的枷鎖,是因為在百年前,水牢裏麵的鬼魂肆虐,想要逃出這鎮妖塔的時候,我一時情急,生吞了一百多個惡魂,才被懲罰戴上枷鎖的。”

犀渠獸說到這裏,又哀怨了起來,我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你吞的都是惡魂?”如果是惡魂,這是功德一件,為什麼反而會受到懲罰呢?

犀渠獸悲戚道:“是惡魂,但是,每一個魂魄,都是由很多部分組成的,惡魂,經過長時間的洗滌淨化,也是可以變成好的魂魄的,而我吞食它們,直接斷送了它們的前程,所以,挨罰,我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