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有一種‘陰兵’,他們是在戰場上死掉的,一場戰爭,激烈的打鬥會造成場麵特別混亂,有的人,前一刻還在與敵人殊死搏鬥,後一刻,可能就被偷襲者得手,身首異地。
而戰爭結束,屍體遍布,陰氣凝結,如果沒有被超度,很容易便有陰兵形成。
這些陰兵,甚至不知道他們已經死了,變成鬼魂之後,還保持著戰鬥的狀態,攻擊力十足。
這樣的陰兵,後世有得道高人,可以‘借’他們完成一些比較艱難的事情,所謂‘借陰兵’,‘陰兵開道’。都是這麼來的。
而據魯大叔的那個傳說,當年這一片的遊牧民族在打鬥之時,對方眼看著就要完全碾壓這邊的本土戰士了,是一道天雷劈開了水澗,致使對方人仰馬翻,才保存了如今魯家莊的這片土地。
所以,被埋在水澗之下的這些對方戰士,自然而然的形成了陰兵,他們在水澗深處,甚至不明白自己已經死了,還保持著生前的戰鬥狀態。
他們,要搶奪他們生前所覬覦的土地,可以說,這百年來,他們的鬥爭從未停止過。
隻是之前被壓在水澗底下,水庫之下,沒有一個契機攻上來,而水庫幹涸,挖掘機開挖,這給了他們出頭之日,百年浩劫,一觸即發!
“主人,得罪了!”站在我麵前的男人朝著我一拜,之後猛地朝著我撞擊而來,我隻感覺到身體猛地一痛,緊接著,拿起了地上的戒刀。
我能思考,能看到所發生的一切,但是身體卻不由我支配。
我看著二叔站在供桌前麵在施法,看著祠堂的門被一次又一次的撞擊,看到祠堂門被撞開的那一刻,黑色的洪水像是一隻猛獸一般衝了進來,巨大的黑浪幾乎將我淹沒!
我看見自己手裏麵揮舞著戒刀,衝進了漫天的水流之中,身後,是一百多個將士的呐喊聲!
他們個個強壯威武,手裏麵握著屬於自己的兵器,胯下騎著戰馬,衝進了水浪之中。
衝進去之後,我這才看到,在那水浪裏麵,排著整整齊齊的十幾排陰兵,領頭的,是一個彪形大漢。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鎧甲,騎在一匹棗紅色的戰馬之上,手裏麵握著的是流星錘,而他的懷裏麵,竟然摟著一個年輕的女人。
這女人穿著水紅色的連衣裙,年紀不算大,長得很漂亮,尤其是腳上的那一雙大紅色的老式皮鞋,特別的紮眼。
她緊緊的摟著彪形大漢的脖子,朝著我挑著眉,似乎在向我示威。
我猛地想起來,這他媽的不就是之前魯大叔跟我描述的女水鬼的樣子嗎?
沒想到她被二叔驅逐出大壯的身體之後,竟然機緣巧合,投奔了這彪形大漢了。
這彪形大漢生於百年前,按照年紀來看,應該算是她太爺爺那一輩人了吧?這是找到了靠山啊!
“拓跋雲翔,我們又見麵了!”那彪形大漢衝著我張狂的說道。
我一愣,原來這戒刀的主人名字叫拓跋雲翔!
“我寧願生生世世見不到你這張反叛者的臉,阿史那題!”我聽到拓跋雲翔沉穩的聲音,心裏麵評估著兩邊的實力差距。
阿史那題那邊目測至少有七八百人,個個身材魁梧,虎視眈眈,而我們這邊,區區一百多人,實力懸殊太大,這要是打起來,估計勝算不大。
更何況,我的目標並不是那個阿史那題,而是他懷裏麵的女水鬼。
如果這一戰,阿史那題贏了的話,接下來,他將統治魯家莊,接著肯定會再往外擴張,這是一個戰鬥民族天生的習性。
阿史那題贏了,那麼,魯家莊便宣告淪陷,而我們,也救不了大壯了。
我們不能輸!
“少廢話,百年前,你是我的手下敗將,百年後,你依然不會是我的對手,現在臣服我的腳下,我留你一條全屍!”阿史那題狂傲的說道。
拓跋雲翔冷哼一聲,揮起戒刀,手指在鼻子下麵一抹,弓起身子,做好隨時迎接戰鬥的姿態:“阿史那題,百年前誰贏誰輸,還沒有真正的決斷,你要的東西,百年前得不到,百年後也一樣,來吧,我拓跋雲翔的人生信條裏,隻有戰鬥到底,從來沒有臣服二字!”
大將風範,本應如此,隻是百年前,這阿史那題到底想要什麼東西?竟然這麼珍貴?
“不識好歹的東西,兄弟們,上,今天我們就要奪回百年前就該屬於我們的東西。”阿史那題一聲令下,對方戰士一個個捋緊了韁繩,戰馬嘶鳴,場麵很壯觀。
拓跋雲翔卻沒有戰馬,我正奇怪著,隻見他兩指往嘴裏一塞,一聲嘹亮的口哨響起,緊接著,從水澗的方向,一匹白馬飛奔而來,轉眼間便到了我們麵前,拓跋雲翔腳尖點地,一個縱身上了白馬,白馬兩隻前掌抬起,身體後仰,一聲長長的嘶鳴,像是戰爭的號角,催人奮進。
戰況一觸即發,雙方戰士很快便打鬥在了一起,而拓跋雲翔和阿史那題沒有動,他們緊緊的盯著對方,這穿越了百年的凝望,讓如今剛剛加入這場戰局的我心都拎到了嗓子眼。
終於,阿史那題兩腿一夾,棗紅馬猛地朝著拓跋雲翔衝了過來,拓跋雲翔卻沒有動,雙手握著戒刀,嘴裏麵不知道嘰裏咕嚕的念了一句什麼咒語,緊接著,一道金光打入戒刀,佛光燦燦。
阿史那題一愣,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棗紅戰馬已經奔到了白馬眼前,流星錘揮舞而來,氣勢洶洶。
隨著阿史那題的動作,他的身後卷起兩米多高的巨浪,直往拓跋雲翔飛撲而來。
拓跋雲翔戒刀一揮,我隻感覺到身體裏一陣氣流湧動,全都朝著戒刀的方向凝聚而去,戒刀周圍凝起了一道氣圈,戒刀和流星錘相撞的那一刻,那氣圈和暗流也衝撞在了一起。
雙方僵持不下,那一邊,戰士們正在酣戰,阿史那題的隊伍黑氣直冒,而拓跋雲翔的部下,個個都在祠堂裏麵受過供奉,身上閃著些許佛光。
以一敵七,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是拓跋雲翔的隊伍沒有一個人害怕,他們的鬥誌,讓我仿佛看到了百年前,在這戰場上的混亂割據場麵。
阿史那題和拓跋雲翔的實力,說不出誰上誰下,不分高低,但是拓跋雲翔的戰士們,以一敵七,毫不示弱,這就足以說明,以團隊計,拓跋雲翔完勝阿史那題,可惜他們人太少。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我的耳邊忽然傳來了二叔的聲音:“旭哥兒,我快頂不住了!”
我差點忘了,拓跋雲翔是附在我的身上跟阿史那題戰鬥的,因為他的屍體還壓在水澗之下,那水澗被阿史那題占領,現在我和拓跋雲翔融為一體的狀態,都是二叔在硬撐著。
隻要二叔頂不住了,那麼,功虧一簣,我們必敗無疑。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主人,別慌,清風道長將戒刀交給你之前便跟我說過,你是一個有手藝的人,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我願意將我的靈魂交給你,你願意接納我嗎?”拓跋雲翔的聲音在我的腦子裏麵回旋,我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的意思是,將自己的魂魄完全交給我,同時,他的一身本領也能移交給我,讓他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替代他消滅阿史那題嗎?
說句心裏話,我是不願意的,不是我不願意讓拓跋雲翔進入我的身體,而是因為,他進入之後,隻能成為我的附屬品。
而我,接納他的途徑是通過描花形,將他收納在花形裏麵,成為一種花精,從此以後,他隻能作為一隻花精存在,這對於他來說,很殘忍。
如果這一次戰鬥,他贏了,便可以從那水澗裏麵突破出來,帶著他的戰士們投胎轉世,這是最好的結果。
但是,現在的形式看來,贏的幾率微乎其微,我再猶豫下去,二叔的法力頂不住了,敗局已定。
我沒有選擇,即使一萬個不願意,但是我還是得答應拓跋雲翔:“好,我答應你!”
隨著我的聲音落下,身體猛地一輕,拓跋雲翔的靈魂已經從我的身體裏麵破出去,緊接著,沒入了戒刀之內。
他的靈魂暫時借助戒刀保存,而我趕緊轉身,這一轉身,嚇了我一跳!
我竟然看到清風道長和他的小徒弟出現在了祠堂之中,他們風塵仆仆,道袍半截全都是濕的,應該是剛剛趕回來。
“旭哥兒別發愣了,清風道長幫我也頂不了多長時間,一切還得靠你。”二叔焦急的喊道。
縱使疑問重重,現在也不是詢問的最佳時機,我隻能從狗子手裏接過化妝箱,拿出繡春刀,掀開肚皮,閉了閉眼睛,落刀。
花形冊一百零八種花形,個個都有屬於自己的花精,這些花精,全是女人。
而我今天要描的花形,卻並不屬於這一百零八種花形中的任何一種,因為,我需要的,是一朵空白的花形,能夠接納拓跋雲翔靈魂的花形。
而這樣的花形,隻有一朵,它被排斥在花形冊之外,因為,這種花形,從來見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