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冷落的顧叔並沒有一絲氣意,再得到了肯定,竟然笑著坐在了大叔對麵,小磊跟著坐在了旁邊。大叔對小磊倒是很好,臉上笑開了花似的拿起桌上的蘋果,遞給小磊,說:“來,小磊吃蘋果。”
小磊有些膽怯的接過來,也不怪小磊害怕,大叔剛才的那個架勢,的確不是很好說話的樣子,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顧叔忙招呼小磊說:“還不快謝謝夏叔伯。”
小磊沒有說話,手裏拿著蘋果,看著小女孩盯著自己,他竟然哼了一聲,別過頭不看她。我被他的這個舉動微怔了一下,他想怎樣,有小女生找你玩,你還自抬身價?我正看著他的樣子,心裏很想笑,但畢竟在別人家裏,還是刻意忍著。
顧叔顯然沒有忍住,他招呼著小磊,說:“小磊,怎麼對妹妹這樣,快領著晶晶一起玩。”
小磊回過頭看著顧叔,並沒有在乎場合,大聲說:“我才不跟她玩,她動不動就哭,我要跟姐姐一起玩。”
果然,小磊話沒有說完,小丫頭竟然真的開始抽噎著,眼淚在眼睛邊掉著。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顧叔開口了:“晶晶不要哭,顧叔讓小磊帶你去玩,別哭了。”
小姑娘憋著嘴,掉著眼淚,看著小磊。小磊開始往我身後躲,我看了看哪個叫‘晶晶’的小女孩,又扭頭看了看小磊,我俯身下來,湊到小磊耳朵邊,小聲的說:“小磊,你看哪個小女生多可愛啊,你不是小男子漢嗎,男子漢是不會讓女孩哭的,所以,你答應姐姐,去哄哄她好不好。”
他猶豫了半天,又看了看我,不情願的走過去,拉起她的手,說:“隻要你不哭,我就跟你玩。”
小女生憋著嘴,停住了哭聲,說:“隻要小磊哥哥跟我玩,我就不哭。”
我頓時無語,這裏的小孩都早熟嗎?不過才上小學四年級,竟然會懂得討價還價。看著他們跑到了院子另一邊,你來我往的玩鬧著,不禁讓我想起了我十歲的時候,想了好久,都不記得我的童年到底是什麼樣子的,那時的我和現在的我沒什麼區別,沒有朋友陪我玩,因為我也不需要朋友,同學也不願意和我說話,當然,我也不願意和他們接觸,在我的世界裏隻有‘讀書’兩個字,總之,我的童年沒有任何回憶。
現在,我又回到了大人們的談話中,聽剛才顧叔招呼小磊叫人的稱呼,那位‘夏叔伯’的年紀應該比顧叔大,我沒有深想,那位夏叔伯看見了我,問:“那是小磊的新姐姐吧。”
我抬頭看著他,他正打量著我,顧叔也回頭看了我一樣,說:“是,那是依依,曉蓉的女兒。”
我媽叫周曉蓉。
然後顧叔衝著我,說:“依依,過來,見過夏叔伯,要不是這次夏叔伯幫忙,事情也不會怎麼順利。”
顧叔一邊說話,我已經走到離他們兩步遠的地方停下了,剛要開口說,夏叔伯忙搶過話,問道:“等會,你這麼送禮過來,不是因為要給我道歉,而是因為我幫了你忙?”
什麼情況,好像夏叔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顧叔剛張嘴,門邊奔出一人,那人開口說:“怎麼是你。”
我回頭看去,頓時也愣了愣,但是並不驚訝,因為我已經知道他就是夏叔伯的兒子,而且他叫‘夏飛’。
我沒有回答他,反而小磊興奮的跑過去,抬頭看著他,嘴裏喊著‘飛哥哥’。
他走了下來,站在我麵前,說:“你來找我?”
我沒有來得及說話,夏叔伯有些生氣的說話了:“顧支書,你剛才說的什麼我聽不懂,既然你不是來道歉的,這些禮我也不能收,夏飛,去跟你媽說,把東西還給人家,我們受不起。”
顧叔也一臉的茫然,疑問道:“不是,老哥,我今天去城裏開會,順便去幫依依辦理轉學的事情,本來教育局的人說名額已經滿了,不是您讓夏飛的小舅來找我,幫忙解決的嗎?”
夏叔伯更詫異,忙回道:“我根本就沒有給他打過電話,再說,依依轉學的事,我又不知道,我怎麼幫的這個忙,你要送禮,走錯家門了吧。”
他們在爭論,我對麵的夏飛突然有些不自在,衝我眨了一下眼睛,退了幾步,又跑回了屋裏。
我奇怪的看著他的舉動,心裏有些狐疑,他為什麼跑。
夏叔伯跟顧叔還在爭論,我已經不想聽了,大人的恩怨總是很難扯清楚的,由其是男人,有時候就因為一口氣,可以斷絕幾十年的關係,又有時是因為一句話,可以化解幾十年的恩怨,反正不管怎麼樣,以顧叔的性格,值得他費勁爭論的人,必定是他認為關係可以過硬的人。
我被牆角處開得很好看的花朵吸引了,不自覺的走了過去,盯著那些爭相開放的花靜靜的看著。看來夏嬸是一個利落的人,不但院子裏打掃得幹淨,連種出來的花開得也格外的好看。
我正欣賞著花朵,隱約聽見顧叔那邊在說:“老哥,如果不是你,那會是誰啊,夏飛小舅也不可能主動找到我吧?老哥,我知道前段時間的那件事,讓您老委屈了,可我也是按章法辦事,您說,如果在禁漁期間,我讓您去下海了,那村裏其他人知道了,都去下海,不但違法,下半年的出海計劃機也會被打亂,老哥哥,你也是做過支書的人,如果現在還是你管的時候,你該怎麼辦。”
夏叔伯收起了剛才的囂張,歎口氣說:“其實後來我也懂了,隻是這口氣在這裏憋得難受,你說,你的哪次工作我不是積極配合你的,可那天,你當著所有人不給我留後路,老哥哥我在村裏也是有臉麵的人,你讓我的麵子往哪裏擱。”
顧叔又說:“老哥哥,我知道你是要麵子的人,可我剛開始的勸解,你根本就不聽啊,如果連你都不聽我的勸,那我的工作還怎麼開展,後麵的事情怎麼穩定,所以……那天兄弟我實在是火大了些,這不來給你賠禮道歉順便再謝謝你幫我們大忙了。”
我更加佩服顧叔了,他解決糾紛可以如此遊刃有餘,一禮兩送。
但,夏叔伯卻是很費解,說到:“你前麵說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以後咱們哥倆該怎麼來往還怎麼來往,不過你說依依轉學的事,真不是我給夏飛小舅打電話的,我都兩個月沒有跟他通過電話了,這點你可以問問你嫂子。”
顧叔忙問:“那會是誰呢?能請動小舅主動幫忙的,我認識的人中也隻有您啊?”
兩人沉思著,不一會,夏叔伯說:“今天下午,我倒是聽夏飛給他小舅打過電話,說了些什麼事情,我也沒細聽,反正就是讓他必須幫忙。你等會,我問問那小子。”說完,朝著屋裏大喊了一聲:“夏飛,你出來,我有話問你。”
這一聲喊,把我也驚嚇了一跳,我抬頭看著夏飛從屋裏走出來,還是剛才吊兒郎當的樣子,白背心,大褲衩,一雙人字拖一走一啪嗒。
他走到夏叔伯旁邊,把手裏的東西放在小桌上,說:“找我幹嘛?”
夏叔伯說:“是不是你今天下午給你小舅打電話,讓他幫忙顧叔女兒轉學的事?”
他拿起桌上的蘋果,咬了一口,說:“是我,怎麼了?”
夏叔伯驚詫地看著他,問:“真的是你,你怎麼知道你顧叔會去找你小舅的?”
他聳了聳肩,咬著蘋果說:“聽小磊說的。”
夏叔伯繼續問:“那你又怎麼知道你顧叔辦不下來,要讓你小舅幫忙。”
他有點不耐煩了,說:“爸,是你了解學校的規定還是我了解,不管是哪一年開學,都會有很多轉校生,今年更不用說了,因為我們學校可以直接考台灣大學,所以每期都會有很多擊破腦袋往這裏轉學的人好不好。還有啊,我不用腦袋想,都知道,往後三年的轉學生名額都滿了,如果不請小舅幫忙,除非你有更強硬的後台或則錢,不然,你想進我們學校,隻有做夢。”
我靜靜的聽著,原來那座學校可以考台灣大學,聽說那所大學教育程度都是全世界有名的,名氣可以跟北京的清華、北大匹敵,甚至更強。如果能從哪裏畢業,往後的工作應該不成問題。
聽完他得意的話,夏叔伯傻了眼,顧叔反應過來,說:“看來是要謝謝大侄子啊,依依,快過來。”
我又一次被顧叔喊了過去,我知道這次不可能輕易結束。果然,顧叔衝著我說:“這是夏叔伯的兒子,夏飛;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