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風行一本正經的，突然單膝跪下，在鳳清歌身後畢恭畢敬的說著。
聽著那無比堅定的語氣，鳳清歌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觸動了一下，一時之間竟然怔愣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
扭頭去看那個跪在地上，沒有起來的身影。
“……你從前是不是也做過一樣的事？”
看著那明顯熟悉的身影和動作，鳳清歌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沒辦法，大腦中依舊是一片空白。
雖然隱隱約約閃過一些好似很熟悉的畫麵，但也隻是眨眼即逝，根本留不住任何真正有用的線索。
能剩下的，就隻是大腦裏閃過那些畫麵時候的情緒殘留。
“自然是的，我一直追隨鳳小姐，您自然是見過不少次的，無論如何，隻要是鳳小姐有要求，我們一定照做，絕無二話。”
尹風行自知，這有點突然，但心裏確明白，是必須。
之所以突然做了這樣的決定，其實也是因為沈從文之前的那段話。
他說的對，暗衛從始至終都沒有真的關心過鳳清歌的狀態，他們真正在意的隻有自家主子，若不是自家主子下的命令，他們也絕不會追隨鳳清歌。
但眼下看，就算再怎麼不願意承認，墨景玄再被找回來的幾率也是越來越小，十分渺茫。
他們若想繼續按照主子的要求追隨鳳清歌，有一些事情恐怕必須要做，首要的就是要將鳳清歌當成真正的主人。
若隻是簡單的追隨，保護安全也不難，可重要的是鳳清歌現在受不了任何刺激，卻偏要問的問題裏，真正的答案都能涉及到。
不騙她的情況下，怎麼能最大程度的保證人不被自己的答案給傷害到，這事兒，確實有些難辦。
“所以你能帶我回我從前住的地方嗎？”
尹風行本以為，她接下來想問的依舊是剛才那些問題，已經在腦海中努力構思，該怎麼回答才能盡可能避開讓鳳清歌糾結的地方，卻沒想到她開口直接提了要求。
這要求按理說不難，可眼下這局麵，他們要真帶走鳳清歌，恐怕身後會跟一整個軍隊的人追著。
且不說，他現在也無法保證鳳清歌的病情不反複。
“這件事情很難嗎？我曾經來自於一個很可怕的地方？”
看著尹風行明顯驚訝的表情，鳳清歌又開始自顧自的胡亂猜測。
她腦洞向來很大，眼下更是發揮到極致，有什麼想什麼，幾乎是各種胡思亂想，通通都在此刻用上。
“自然不是，隻是，眼下小姐的身體狀況還沒有完全好轉，若在此刻貿然出行，恐怕對您的身體恢複很不利，說句實在話，鳳小姐的師傅的確是醫術冠絕天下的存在，屬下暫時也找不到比天門前輩更好的醫師為您診治了。”
拖一時算一時吧，尹風行在心裏麵暗暗想著。
若是日後真的被追問到不可不說的地步，也就隻能實話實說了。
他們。從小隻被教育過保守秘密，如何忠誠，卻從沒有被教育過，如何騙人如何編故事，尤其是麵對鳳清歌如此咄咄逼人的來問。
他能做的，除了回避，恐怕也就隻剩實話實說。
“所以你還是沒辦法帶我走，他們如果真不想讓我痊愈呢，我該怎麼辦？如果真想拿著這病拖著我，那豈不是我的後半生都要被他們掌握在手中了？”
鳳清歌再次失望，原本見他跪下，義正言辭的那些話，心裏其實是燃起了點點希望的，尤其是那雙眼中透著的期待之光，可聽完他後半段的話，又沉沉的墜了下去。
“……我不知該怎麼說，但鳳小姐請相信他們真的沒有惡意，隻是為了將您治愈而已。”
尹風行此刻真是感覺到了自己語言表達能力的匱乏，尤其是麵對女人時，這種胡攪蠻纏式的詢問方式，實在讓他難以招架。
“好，那明日我倒要先問問，到底何時我才能恢複自由。”
鳳清歌垂了垂眼，自己在心中百般思量，最後冷冷的拋出這麼一句，轉身走了，沒有再給尹風行任何反應的機會。
看著人出去的身影，尹風行不由得長出了口氣。
果然，她還是當初的鳳清歌，在問題的敏銳度上，永遠是無人能及的。
自然，此事是不可能等到第二日才讓其他幾人知曉，尹風行直接就去找了沈從文。
那個姓沈的既然做出了一副想全權負責鳳小姐的態度，那便讓他負責到底，反正他們這群暗衛也就能在危機的時候使使勁，其他的地方，恐怕還真不行。
於是第二日，鳳清歌真的開口提問時，便十分被重視的得到了完全肯定的答案。
也確實是一個令她有些許安心的答案，或者說給了她焦慮的日子當中很好的一個希望。
“你若能保證最近不再到處亂跑，胡思亂想，大概也就兩月有餘，你這身子必能痊愈，本身亦無大事，隻是前一段時間，實在病的太重又耽誤了治療，才會導致你失去從前那些記憶，別把這事想的太重。”
天門老頭輕描淡寫的說著，這些話都是跟沈從文商議過之後，決定告訴鳳清歌的。
他們是真怕，怕她想起什麼來了，可又期望她能想起點什麼。
至少這樣慢慢的靠自己想起來，總好過有一日突然被什麼人告知或者被什麼人刺激到。
要知道她吃的那千花百草，本就是一味毒藥，根本無法完全清除，日後的日子裏恐怕也不能有什麼大幅度的情緒變化，不然身體依舊會受損。
嚴重點的，有可能還會引發像之前一樣的狀況。
所以與其讓她終身帶著這些大炸藥桶活著，其實還不如能讓她想起些什麼。
有了這句準確的話，縱然不是很相信這群人，但鳳清歌也知道，他們提出的要求都是對自己身體好的，自然便順從的開始照做。
好好吃飯，好好吃藥，每天到了時間便努力讓自己睡著，雖然有的時候還是會因為焦慮而失眠，但也始終強迫自己保持良好作息。
不得不說，天門就是天門，他的診斷幾乎就沒有錯過，兩個月的時間眨眼過去，鳳清歌已經看著就跟個沒事人一樣了。
因為正常吃飯的緣故，身上也慢慢長了肉，看著是與從前的時候差距不大了。
沈從文看著她逐漸好轉，心裏百味雜陳，一方麵覺得，她好了是值得慶幸的事，另一方麵又擔憂，如果是她真的痊愈了，有一天真的要鬧著回大夏，他們又當如何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