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歌格外熟悉,畢竟一天到晚隻跟他們三個人有接觸,而自己的記憶中也隻有這三人的聲音,加上幾個小丫鬟和下人,再無其他,自然是十分熟悉的。
鳳清歌捏著小竹簍的手一緊,不自覺的,腳步就停在了原地,繼續側耳聽著。
他們口中提到的那個名字,不知為何總給她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而且一聽到這個名字,心裏就會不自覺的一抽,仿佛有一隻大手,緊緊攥著她的心,瘋狂的揉搓著。
那種心髒被人死死抓住,無法自控的難受,讓鳳清歌一時之間,甚至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不管是不是他,其實意義已經不大了。”
這個聲音是沈從文的,沈從文想說的意思,薛少令也明白。
眼下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沒有任何有關於墨景玄的消息,他也不曾有任何一次傳回求救的信息,難不成墨景玄也跟鳳清歌一樣失憶了嗎?這可能性也太小了吧?
所以,其實說的更直白些,墨景玄現在可能已經……
“所以我說,若是清歌再問起你,有關於你身份的話,你不如就……”
薛少令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又說起了老生常談的話。
說實話,最初他確實也是對鳳清歌有過一點點動心的,不過那僅僅限於鳳清歌最開始跟墨景玄在這小鎮上住的時候,了解的多了,反而覺得這姑娘的性子更適合做朋友,至於戀人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對於自己來說,與鳳清歌這種性子的人做戀人,實在是有些勉強的。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親眼看到沈從文對鳳清歌的態度和做法,也不由得心生感慨,感動的同時,更想撮合這一對,明顯命運都十分坎坷的人。
至少,看著沈從文為鳳清歌做的那些事,薛少令自問是做不到的。
而此時此刻躲在暗處的鳳清歌,捏著小藥簍的手更緊了幾分。
他們的話中暗藏的含義不能深究,若是再往下想,就會有種細思極恐的感覺。
就算不用往太深的想,單單一句若是他再問起你,不如就……後麵沒有說出口的話,是漫長的沉默,鳳清歌沒有等來後麵那些隱藏的內容。但心裏卻已經有了推測。
所以說之所以自己一直以來感覺到他們幾個人都不對勁,是因為他們的確是在騙自己?
突如其來的線索,讓鳳清歌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怔愣在原地半晌沒有動地方。
一直聽到他們朝著自己這邊走了,才突然意識到問題,趕緊捏著小藥簍往邊上躲了躲,繞過了他們的視線範圍。
心裏的驚駭,一時之間根本壓抑不住,鳳清歌感覺心跳劇烈的加速,甚至有種不受自己控製的感覺。
被騙了!
這麼長時間以來,所有的信任都是假的!
所以他們說的話都不可信,那自己到底是誰?從哪來的?要去哪?他們為什麼要騙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鳳清歌滿腦子都是疑問,根本想不出一個答案。
此刻空空如也的大腦,讓她第一次有了一種,為了失憶而焦慮的感覺,一直以來被安撫的很好的那顆心終於開始躁動起來。
一時之間站在原地,竟不知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滿腦子都是痛苦的掙紮,她想得到一個答案,也想找到一個可信的人。
可是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停的將她往焦慮的深淵推,而且越推越遠。
周圍有微涼的風拂過身側,鳳清歌愣了愣,突然才意識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控製不住。
可能是因為呼吸太過急促的關係,感覺腦子逐漸變得不再清晰,眼前的景象也逐漸模糊起來。
前一秒還算能夠正常喘氣,下一秒卻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口鼻,有種窒息的感覺迎上心頭。
“我……我……”
鳳清歌突然想起,天門老頭一遍一遍在自己耳邊的諄諄告誡,說是不能太激動,否則會出問題。
可現在想起來的卻有些晚,而且很快又反應過來,自己不應該相信那人的話,但身體卻已經不再給她機會繼續深思,就在她還想掙紮著,恢複理智的時候,卻突然眼前一黑,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床上了,看著頭頂掛著的藍白色床幔,突然又想起,自己昏迷前在小花園裏聽到的那些話,藏在被子裏的手,不自覺的就攥緊了。
沒有人是可信的,他們都是騙子。
鳳清歌很快得出了這樣的認知,可是就算有了這樣的認知,對她來說也毫無意義。
眼下沒有記憶,也不知該去哪裏,甚至連自理的能力都沒有,她必須立刻馬上!在最快的速度中,給自己想一個能夠謀生的辦法,這樣才能脫離這群騙子的控製。
鳳清歌腦子裏飛快的閃過一遍又一遍的各種畫麵,不停的思考著接下來自己該做的事情。
就在她深思的時候,突然有人從門口的方向進來了。
“……”
鳳清歌立刻閉上眼睛,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的攥成拳頭,屏住呼吸,想通過聲音判斷,來的人到底是誰,也想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
有兩個腳步聲正在逐漸走近,其中一個關切的對另一人開口問。
“她怎麼會突然暈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在小花園那邊……”
“老夫今天早上起來就上山了,一直都在身上沒下來,你問我?不是你和薛少令那臭小子又幹了什麼事兒刺激到她了,你們是不是提起墨景玄了?她是不是想起什麼了,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老頭正說著,一臉嫌棄的白了沈從文一眼,然後便伸手去抓被子裏鳳清歌的手腕,想給她把脈。
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相處,鳳清歌自然心裏清楚,自己的演技,絕對是騙不過老頭的醫術的。
於是趕緊抓住機會,微微側頭,努力做出一副很逼真的,好像剛剛醒過來的樣子,迷茫的朝著兩人投去視線。
而此刻,依舊藏在被子裏的手,卻緊緊攥成了拳頭,後槽牙也跟著緊咬著,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不要露出破綻。
“哦,我怎麼會,我不是要去……”
“你醒了?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手拿出來,給你把個脈看看!是不是這倆小子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弄死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