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其他人,鳳清歌其實更願意相信這個名義上的哥哥。
因為在其他人的表情上,她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和破綻,隻覺得他們不會對自己有惡意而已,卻下意識的有一種很虛偽的感覺。
隻有麵對沈從文時,她眼中時而閃過的溫柔和關切,是根本無法騙人的。
所以比起其他人,鳳清歌本能的,就更願意相信沈從文一些。
而且沈從文也的確給到她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反而是那個號稱自己朋友的薛少令,感覺並不深刻,鳳清歌之前也試圖試探過薛少令,而對方給的答案,卻著實讓她震驚了一把。
原來這些人也無非都是自己在遊曆之時遇見的,自己從小便跟師傅一起遊曆四方,走到哪裏都能交到不少朋友,因為性格比較豪邁,加上又會醫術的關係,所以才認識了那麼多人。
而哥哥也是在那個時候相識的,所以對所有人都陌生其實是正常的。
但問題就是,薛少令這個說法能解釋他自己給的感覺,卻解釋不了沈從文給到的熟悉感,所以比起其他人的說辭,鳳清歌更想聽聽,沈從文會如何說。
“記憶這個東西……其實就是曾經發生的事兒,可都已經說是曾經了,也就沒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的以後,如果我還有機會,我一定陪著你,創造更多比從前更好的回憶,所以你也不要太執著從前的事情,想得起來便想,想不起來也不要為難自己。”
沈從文其實很想說,比起讓鳳清歌想起從前的那些事情,他更不喜歡的是鳳清歌對於過去的執著。
因為他了解,鳳清歌是那種相當固執的女孩子,無論是否能夠想起,對於沈從文來說都是不想看到的。
想起來了,她恐怕還會對自己敬而遠之,可想不起來,那便會一直折磨著她。
這兩種,無論是哪個,沈從文自問,看了都會覺得心裏難受的緊。
“我自然知道,過去沒有未來重要,可是總有一種我好像缺失了什麼的感覺,我連我今年到底多大都不知道……”
鳳清歌說著垂下了頭,因為輪椅的特殊構造,沈從文從後麵推著她,能夠清楚的看到她的每一個動作,雖然看不見表情,但那動作卻已經出賣了她的心思。
沈從文心裏一緊,有些說不出的疼痛,下意識的就有一種衝動,要不自己還是幫她找回從前的記憶吧,這樣下去,感覺鳳清歌也會很難過。
比起讓自己難過和失望,沈從文更不舍得她有任何的不好。
“好了,我也隻是隨便一說,反正有些東西不能強求,我知道,過去的日子很長,所以想要完全想起來,也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師傅已經都跟我講了,我會慢慢努力的,如果可以就想起來,如果不可以,我也會努力麵對我自己的未來。”
鳳清歌聽到自己哥哥在身後歎氣的聲音,不由得就換上了笑臉,試圖將氣氛活躍起來。
“你能有這種想法真的很好,我也替你高興,無論如何,隻要你好,便萬事大吉。”
沈從文穩了穩心神,才終於開口。
不想再繼續說起這個話題,於是幹脆就說了兩句廢話,將這話題岔了過去。
所幸,鳳清歌也沒有再繼續糾結。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沈從文和鳳清歌的身體,都在天門老頭的調養下逐漸變好。
一直到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空氣中,一旦呼吸已經有了白茫茫的霧氣,鳳清歌才終於可以不憑借任何力量,自己站起來走動。
身體恢複自由的感覺真的很好,逐漸恢複的體力也讓沈從文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對於武功,他還是有些執拗,所以問了天門老頭之後決定,繼續從頭開始修煉。
雖然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可能年歲大了些,但若墨景玄真的回不來了,就此徹底失蹤,至少自己陪在鳳清歌身邊,也要有能保護她的能力。
有了這個念頭,沈從文便更加激進的開始練武,每天早上,天不亮便起來練功,仿佛找回初心一般,像自己兒時一樣,一點點從最基礎的開始,連紮馬步都一絲不苟,從來沒有半點鬆懈。
而眼看著鳳清歌的身體逐漸好轉,天門老頭也沒客氣,開始從最基本的藥理和病理教她一些醫術。
很快,鳳清歌便能融會貫通,就像天門老頭說的,從前有了底子,就算有天失憶了,想要再撿回來這些技術,也是很輕鬆的。
尤其是針灸術,天門老頭隻需要講一遍那些穴位所在的位置,大概需要用什麼針法,上手的時候,鳳清歌便能輕而易舉的拿捏。
這些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能要學半輩子的東西,她卻隻需要很短的時間就可以掌握,看著鳳清歌的進步,天嫩老頭也不由得欣慰。
畢竟從前看上這個徒弟,就是因為她天生聰慧,而且懂的東西似乎很多。
要知道,學醫本就是一條非常難的路,能一路堅持到最後出師的,本就是鳳毛麟角,而這當中,女孩子更是少之又少。
鳳清歌能有如此心性,又能如此聰明如有神助,自然是十分難得的英才。
所以身為天門中最會用毒的人之一,他是不願意放棄鳳清歌這麼好的一個苗子的。
更何況小女娃現在年紀也沒有多大,從現在開始學加上她的天賜聰慧,假以時日,定當成大器。
因為墨景玄的失蹤,他們誰都沒有再提過想要回大夏的事情。
畢竟鳳清歌雖然身體逐漸好轉,但所有人都在擔心會不會突然反複,為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所有人對於墨景玄的事都是閉口不提的。
當然,這些僅限在鳳清歌麵前。
又是一天的結束,鳳清歌背完了天門老頭剛教的上半身所有經脈行徑,正準備去後院的小花壇裏,把自己之前發現的那幾株薄荷草摘下來,熏製成可以用的藥。
走到一半時,便聽到兩個熟悉的男人聲音,正在花壇不遠處對話。
“所以,到現在什麼也沒有找到,但翻看之前走過的路,確實發現了一路血跡,血跡到河邊消失,而且看時間也很久遠了,無法判斷到底是不是墨景玄的。”
這個略有些生氣的聲音,是薛少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