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丫鬟聽到動靜衝進來,把她扶了起來,才讓她慢慢,穩穩的坐在了床上。
沈從文一天跑來這房間八百回,無非就是找個借口,多看看鳳清歌。
自然也是幾人當中第一個知道,鳳清歌現在行動不便,受影響十分嚴重的人。
於是自告奮勇的給她做了個小型輪椅。
就是一個簡易的椅子,下麵加上了兩個輪子,兩側的扶手做的比平常的椅子高了幾分。
三日後,便拿來給鳳清歌看。
鳳清歌盯著那奇形怪狀的椅子,看著那上麵的輪子,和輪子外麵夾著的那一圈,用來方便手控製輪椅的東西,不由得愣住了。
這玩意兒,她是不是在哪見過?
鳳清歌直勾勾地盯著那輪椅,半晌沒有出聲,最後還是丫鬟從旁提醒,才喚回了她的神智。
“哥哥從前是否也受過傷,用過這樣的東西?”
鳳清歌仍有些許怔愣,雖然回神,但仍舊沉浸在自己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麵裏。
她一定是在哪裏見過類似的東西,但那個曾經見過的樣子,應該是比眼下這個精致許多,而且看上去年代也久遠些,不至於像這個一般嶄新。
“……”
沈從文一時之間梗住,他隻顧著讓清歌能夠出去走走,換換新鮮空氣,也感受一下許久沒有感受過的,外麵的氣息,卻忘了這輪椅對於鳳清歌來說,絕對是相當熟悉的東西。
當初在都城,墨景玄最早,不就是坐著輪椅的嗎?
雖然那時他與墨景玄沒有打過什麼交道,但都城那個瘸腿王爺,又怎麼可能會有人不知,更不要說他一個整天出入皇城內外的人了。
想必,鳳清歌認識墨景玄時,也是見過他雙腿殘疾的樣子的,所以才對這輪椅印象格外深刻。
思及此,沈從文不由得緊緊閉上了眼睛,努力深呼吸,然後長歎了口氣。
心中頗有些無奈和失落,果然對於她來說,就算是失去了記憶,那些刻入靈魂深處的東西,也不會輕易被抹去。
“哥哥你是怎麼了?是清歌不小心提到了什麼令你傷心的話題嗎?那我就不問了,沒關係的,我隻是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東西,所以才隨口一問,你別怪我。”
鳳清歌見他這副表現,立刻就誤會了,趕緊開口道歉,語氣之誠懇,甚至讓沈從文不由得愣了愣。
這還是他從前認識的那個刁蠻任性,活潑誇張的鳳清歌嗎?
她居然,還會如此禮貌的與自己道歉。
“沒有,隻是想到從前的一個朋友,我也是在那朋友那見過一次,感覺很神奇,所以看你腿腳不便就做了,想讓你出去曬曬陽光,你師傅也說,你多出去走動走動,對身體的恢複,有幫助。”
沈從文並沒有刻意去回避墨景玄的話題,但也沒有接她的話,把真相告訴她。
眼下心裏其實抱著一份期待,假如鳳清歌就真的不在乎呢,假如鳳清歌就真的把墨景玄徹底忘了呢?
那是不是,隻要自己陪在她身邊時間足夠久了,總會有機會能讓她對自己也如此印象深刻的。
“好吧,我還是第一次用這種東西,感覺很新奇,那就先謝過哥哥了。”
鳳清歌唇角含笑,一張仍有些過分白皙的小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意,仿佛沒有任何隱瞞。
一雙眼睛清澈透底,帶著說不出的天真和爛漫,看得沈從文不由得心口一悸。
果然,就算她已經失去了所有記憶,可還是自己心目中的那個鳳清歌,從來不曾改變,依舊能擁有讓自己心動的能力。
推著輪椅,帶著鳳清歌去小院裏麵散步,薛少令給安排的這個院子還挺大,除了前麵四間房之外,後麵還有小閣樓和花園,可以說一般宅子有的東西,這裏都有,隻是等比例縮小了些。
不過對於現在的鳳清歌來說是絕對夠用了。
畢竟天門老頭也說,她就算是可以出來曬曬太陽,也不能在外麵待的時間太久。
眼下天氣也涼了,她的身體狀況還沒有完全好過來,所以需要注意不要著涼。
而沈從文這段時間,也沒有之前咳的那麼難受。
因為沒有再繼續攝入毒藥,同時,天門老頭也在不停的給他解毒,讓他的身體恢複的挺快。
隻是,失去武功的日子對他來說並不算已經適應,每天還會在練功的時間醒來,睜開眼,看著外麵蒙蒙亮的天空,沈從文總會感覺一陣莫名的失落。
他已經不再需要早起出去練功了,就算練,現在也隻是花拳繡腿,沒有任何意義。
對於沒有內力的人來說,武功隻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動作表演罷了。
除了滑稽,沒有什麼用處。
尤其是像他這種,從小練功,內力深厚的,如今,看著自己一拳打出去,連塊磚頭都碎不了,隻覺得自嘲又悲涼。
“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鳳清歌坐在輪椅上,看著外麵還沒有完全枯敗的花和一半黃一半綠的樹,心裏陣陣糾結,最後還是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都想問的那句話。
“你說,有什麼事情,隻要我知道,一定會告訴你。”
聽到她這麼問,沈從文多少心裏有些回避。
畢竟他怕,怕鳳清歌會問到有關墨景玄的事情。
尤其此刻坐在輪椅上,更怕她會想起,墨景玄曾經坐的輪椅。
剛才就已經有苗頭,所以此刻沈從文回答他時,雖然依舊麵上是沒什麼太多變化的表情,可是心裏卻已經開始打鼓了。
“那天我無意間聽到我師傅說在幫你解毒,你怎麼會中毒?是不是因為我?”
沈從文往前走的腳步不由得一頓,他沒有想到,鳳清歌問的居然是這個問題。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再次嚴肅起來。
“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遭遇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中了毒,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而且那時候你還在昏迷,我怎麼可能因為你中毒?”
沈從文努力穩住自己的語氣,盡可能不要暴露出什麼馬腳,試圖讓鳳清歌相信自己的話。
雖然說了對他不要有任何欺騙和隱瞞,但有些必要的謊言他還是決定維持下去。
“……我問師傅,我怎麼會突然病倒,可師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我總感覺,在我失去的那段記憶當中,一定有什麼事情非常重要,可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