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老頭兒也沒什麼再留下去的必要,留下這句話,轉身便走了。
鳳清歌捧著那碗黑乎乎的藥汁,腦海中回想著天門老頭剛才說的話,腿腳不太好,需要針灸才能治好,針灸……腿腳……
幾個詞反反複複的在腦海中重複,她什麼都想不起來,因為剛剛醒來,腦子還有些木訥,加上空白的大腦裏,沒有任何記憶的痕跡,所有的一切都隻能來自於外界的告知,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特別不真實。
身體的虛弱確實是在告誡她,此刻沒什麼力氣,可不知為何對於天門老頭的這幾個詞,卻著實讓她有些異樣的感覺,說不出來,但確實是有。
也許是幻覺,但鳳清歌總有一種直覺,仿佛自己失去了什麼東西,就像生命空了一塊一樣。
此話,她剛才也與天門老頭說過,而那個聲稱自己師傅的小老頭,隻是無所謂的擺擺手,告訴她這是失憶之後必然會有的心態,讓她調整好,不用太擔心。
深愛她的人都在身邊,一定不會讓她出現其他危險,鳳清歌當然也覺得這裏很安全,並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感覺,但安全歸安全與安心是絕對的兩回事。
也許是記憶太過殘缺,有太多的事情她都想不起來,總覺得好像心不到底似的。
沈從文一路從鳳清歌的房間衝出來,腦子裏麵一片空白,不知該用什麼語氣和表情去麵對她。
隻覺得心裏無比的空落,他其實有那麼一瞬,真的很想就這樣騙到鳳清歌頭上。
想告訴她,自己便是她的夫君,兩人已經成親,可是內心那個一直叫囂的聲音,還是阻止他,沒有辦法做出這種事情。
他做不到對鳳清歌欺騙,哪怕是一點點,都無法容忍自己去做。
所以話到嘴邊,也就隻能改成是她的哥哥。
如果真的沒有辦法作為愛人出現在她生命裏,那不如就以哥哥的身份守護她。
至少也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比起朋友更重一些,比起戀人更輕一些,但又是最容易被接受的距離。
沈從文卑微的在心裏自我安慰,努力說服自己沒關係的,一切都是剛剛好的安排,然而心裏不停叫囂的失落,卻在一遍一遍的控訴著,並不是這樣的,並不是這樣的。
“要不要跟我出去喝一杯?”
沈從文正站在自己的房門口,腦子裏的思緒,打斷了他的動作,就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那,一動不動的自己尋思著,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爽朗的男人聲音,是薛少令。
“……我倒是想,但現在還不行。”
沈從文自嘲一笑,回過頭來,有些無奈的搖頭。
天門老頭已經跟他說了,雖然現在不用繼續熏藥,他也不會再中毒更深了,可眼下的毒還沒有完全清幹淨,就算已經失去了武功,變成了一個普通人,但仍就需要調理很長一段時間。
所以他還得繼續喝藥,還得繼續針灸,才能慢慢將餘毒清除,否則早晚還是要出問題的,不管怎麼說,那也是毒藥啊。
“臭小子,你敢帶他出去喝酒,那下次他發了毒,就你給他解決。”
還沒等薛少令開口說下一句話,那老頭的聲音緊隨其後,帶著他的怒氣便傳了過來。
這會兒,他也從鳳清歌的房間裏出來了,站在門口,正聽見這話,立刻就朝著薛少令開口了。
“你小聲點,清歌是不是還醒著。”
沈從文立刻反應過來,視線更往那老頭身後的方向看了看,心裏也說不出是期待還是恐懼,他不敢讓鳳清歌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卻又有一些期待她能知道。
這就是所謂的矛盾吧,一方麵希望她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一方麵又怕她被愧疚影響,最後選擇接受自己,沈從文有時候自己都感覺,真的很分裂。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再說你中毒怎麼了?我又沒說是因為她?”
小老頭再不理會沈從文那些小心思,對於他這些暗戳戳的自我感動的想法,小老頭向來都是一副嫌棄的模樣。
反正在他眼裏,這孩子就已經木訥到極點了,鳳清歌不喜歡他的理由,小老頭自認為也已經找到了。
多半就是因為他這木訥的性子,換了哪個女孩子能招架得住?
“不管怎麼說,清歌醒了算是件好事,其實她昨日就已經醒了,隻是你還在昏迷著,所以一直不知道,正好今天你也醒了,晚上我叫一桌席麵到府上來,咱們也算慶祝一下。”
薛少令趕緊在旁邊打圓場,找借口不想讓那老頭再繼續說下去。
有時候真感覺這老頭的性子怪異的很,與鳳清歌如出一轍,不愧是師徒倆,行事風格一樣,乖張,甚至一樣霸道,不講道理。
“再等兩天吧,清歌現在不是還不能吃什麼東西?等她再恢複一下,一起吃不是更好。”
沈從文現在腦子裏邊,也就隻剩下鳳清歌這一件事兒了,再無其他。
這話一出,另外兩人都是一臉嫌棄的白了他一眼,然後各自走了。
鳳清歌自從醒來之後,一直感覺自己身體很虛,明明房間裏很溫暖,可手腳卻永遠都是冰涼的。
聽話的在床上又躺了兩天,鳳清歌終於決定下床走走,她實在有些悶得慌,再在床上悶下去,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雙腳剛剛挨到地麵上,便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往常出恭時,都有丫鬟服侍著,倒是沒有太多感覺,今日自己突然決定想下床,才發現一旦沒有了借力的方向,這雙癱軟的腿,居然就跟沒有知覺一樣!
那微乎其微的力氣,根本不足以支撐整個身體,自然是一個不穩就直接摔倒在地了。
鳳清歌跌坐在地上,還有些傻愣愣的看著自己的腿,心裏有種驚詫和失落感襲來。
為何會如此?想到天門老頭跟她說,她在床上躺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手腳應該都不太聽使喚,鳳清歌心裏的那一抹驚慌,總算是淡了幾分,至少自己不是永久的癱瘓就好。
而眼下這局麵她也無法收場,已經跌落在地上,手腳都沒有力氣,想重新回到床上去,都是件無比困難的事情。
試著用雙手撐起身體,可怎奈手臂的力量也不足以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