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倒是沒有之前那麼嚴重，意識是還在的，隻是自從當天早朝吐了一回血之後，就總是會莫名的感覺氣力不濟，好像坐在那兒就有種血氣上湧的感覺。
眼前一直都是嘩嘩的，像是有什麼光在眼前不停的旋轉一樣，仿佛那一顆太陽被拎到了眼前不停的轉著，讓人炫目。
他坐不住，隻覺得頭痛欲裂，唯一的辦法就是躺著靜養。
於是剛剛解了毒，稍稍恢複些的墨成凱，又一次被推上了監國的位置。
這次的墨成凱，倒不像從前那般，什麼事情都自己理智的做主解決了。
反而是像個沒有主見的孩子一樣，凡事都要跑來問皇帝，一天能跑內殿八百趟。
煩的有時候皇帝都覺得他吵了，他也樂此不疲。
哪怕是靖州水患需要調撥糧草這種小事，也都得跟皇帝請示一番。
“你之前就做的挺好，你就直接按你的想法做就行了，不要事事都跑來問朕，朕現在身體狀態不好，也被你這樣煩著，恐怕不是沒幾天能活著了。”
皇帝一邊咳嗽，一邊氣弱的對著墨成凱說著。
十幾歲的少年，前一秒還是笑嘻嘻的在跟皇帝說話，下一秒就立馬嚴肅了表情，那架勢還真有幾分，他在朝堂上時的威嚴，但說出來的話卻聽的皇上哭笑不得。
“父皇不可以有事，您答應過我的，絕對不會有事的，如今是想要反悔嗎？之前您說的話可從來都沒有食言過，您可是皇帝。”
“你這是什麼意思？拿我的皇帝身份來壓我嗎？要我遵守諾言？”
墨成凱這話說的，太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了，但因為有之前的那些功績，皇帝卻絲毫沒覺得他是因為不靠譜才說出來的這種話。
反而是覺得他是故意在為了逗自己開心，心下的感動更多了幾分，於是跟他說話時也更加和藹。
仿佛真像是他還年輕，墨成凱還小時，跟他對話的樣子。
“如果這種方法可以奏效的話，兒臣願意一試，別說是威脅父皇，以皇帝的身份遵守諾言，就算是要兒臣付出性命，兒臣也在所不惜，絕對不能讓父皇出任何事情。”
這話聽著確實挺讓人感動的，隻是感動之餘，不由的讓皇帝再次想起了幾天之前，他為了救自己而奮不顧身的擋刀之事。
“凱兒你過來，你給朕發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的性命都是第一，不管你要保護的人是誰，都要先保證自己活得下來，這樣就算你沒有保護好那個人，日後也有機會可以報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味的往前衝，到最後你不會得到好的結果，明白朕的意思嗎？”
皇帝一本正經的說著，墨成凱聽的也十分認真，隻是卻完全不以為然，仍舊是那副少年固執的模樣。
他這樣子，看的皇帝心裏著急卻又無可奈何，畢竟他當初也是為了救自己。
“朕知道你聽不進去，但這是作為一個皇子，必須要做的事情，朕寧可你會在當時那個場景下退縮，害怕的躲到其他人身後去要求保護，也不要自己衝出來。”
看著他不以為然的表情，皇帝也是意料之中，並不覺得奇怪。
畢竟自己這麼多個孩子當中最孩子氣的就是這墨成凱了。
這也是當初他為什麼沒有考慮過讓他繼承大統的原因。
可是誰成想那個看上去最成熟穩重有可能治理好國家的人卻是心思最狠毒，最貪婪，麵對權力是最迫不及待的一個。
想到那個太子，皇帝心裏不由得又是一陣愁痛，呼吸不順牽扯到身體，又劇烈的開始咳嗽起來。
“父皇，兒臣知道您身體狀況不好，我是應該聽話的，可兒臣不願意聽這個話，父皇您是九五至尊，是這大夏的希望和領袖，若沒有您在前麵這大夏該何去何從？下麵的子民都該聽誰的，都該向誰看齊，所以我救的不單單是我自己的父皇，也是整個大夏，這件事情不容有失，不管父皇您說什麼，這都是兒臣必須要做的，所以您就不要再生氣了，在這件事上兒臣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墨成凱眼見著皇帝咳嗽的劇烈，當時沒有像以往一樣心疼的跑過來幫忙順氣。
而是往後兩步退去，一撩衣袍，直接跪下了，雙手往前一放，做出恭敬的禮儀姿態，然後開始對著皇帝表態。
他態度十分堅決，完全就是一副絕對不可能聽從皇帝擺布的意思，看著自己這個從前忽略了無數年的小兒子，他內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聽著他說的話，也是心裏大為震撼，他沒有想過，這個，自己一直疏於管教的小兒子居然靠著自己，成長成了如今的樣子。
雖然這話不知幾分真假，但也好過當初太子所做的那些事情，畢竟墨成凱為自己做的那些事在前麵擺著，現在他說這話可信度就要高很多了。
“……行了，你先起來吧，朕知道你是一片孝心，朕也知道你不忍心看朕難受，卻又沒有辦法全了你自己的心思。”
皇帝又無奈，又有些心疼地揚手，讓他重新回到床榻邊上來，聲音氣若遊絲地，跟他說的話卻十分語重心長。
像極了尋常人家的相處，再不是什麼九五至尊，也不是什麼皇宮。
“我身為你的父親，更希望看到的是你平安的長大，而不是你為了什麼江山社稷做出這些，眼下我是什麼打算你應該心裏有數，未來你要走的路恐怕不會很輕鬆，你要明白，日後，你就是這大夏的希望，你就是這大夏的領袖了。”
墨成凱微微有些僵住，他是真沒想到這個父皇居然這麼快就跟自己表態了，而且這話說的倒是挺真誠的，隻是這場景之下略顯倉促，同時也讓他感覺心慌，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這麼私密的場合，單獨承認自己有可能會繼位，聽著也不像是能真的實現的樣子。
墨成凱心下猶豫了，他在仔細衡量自己父皇到底是何用意，會在這個時候可以說出這種話。
“你不用驚訝，我想你心中應該也有推斷，朕這段時間是如何做的，你都看在眼裏不是嗎？”
對於墨成凱的震驚皇帝並沒有太多的相信，反而到了這個時候，他覺得這個兒子是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