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軍醫沒說話，隻是默默的站在原地，一言不發的盯著墨景玄發怒的臉，仿佛在等著他的後話，一點也沒有害怕或者是急於證實自己的意思。
“你叫什麼？”
“回將軍的話，老夫姓葛，單名一個若。”
“葛老軍醫，我念你年紀大了，且在軍中多年也跟隨部隊曆經沙場幾次，今日這些唐突之想就不追究了，若日後還有類似想法，我定不輕饒！”
墨景玄點點頭，接著又是話鋒一轉，把這事就想這麼接過去，卻不成想，這位姓葛的老頭，突然一扭頭朝著鳳清歌藏身的箱子開口了。
“姑娘，藏了這麼久，不如就出來吧？”
鳳清歌身體一僵，再次驚訝到無以複加，這老頭未免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可怕些。
自己本就是軍醫出身，對於怎麼隱藏身形呼吸都頗有經驗，沒想到居然反複栽在一個老頭身上，而且還是看上去其貌不揚，隻在軍中普通做事的一名軍醫。
“葛老先生好耳力，居然聽出我在這裏，不過你放心，今日之事我是不會向外透露半個字的，換言之，隻要葛老先生不去真的做出什麼來，我無論說出什麼，那都隻是我的一麵之詞，您隻要不承認就好了。”
鳳清歌見他已經猜出來怎麼回事了，幹脆也不疼了，直接站起身來大搖大擺的在他麵前走出來。
聽了這麼多問題，加上這兩次打交道，鳳清歌已經大致感覺到了這人是那種十分豪爽的類型，最討厭的就是拐彎抹角，所以與其跟他彎彎繞繞，倒不如直截了當一點，可能還會輕鬆些。
“風姑娘果然是個爽快人，隻可惜我並不在乎你出去說什麼，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隻要我身在這營中一天就跟營中所有將士一樣，是係在同一根線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鳳清歌再次瞪眼，雖也知道這個道理，隻是沒想到有一天會從別人口中聽到。
“敢問葛老先生在從事軍醫之前是做什麼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要是再不知道人家身份特殊，那鳳清歌感覺自己可以去死了。
“我隻是個學醫的，沒有什麼特別的，見過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事，也在軍隊裏走過好幾遭，所以有些自己的想法罷了，鳳姑娘不必對我如此防備。”
鳳清歌有些迷茫，抬頭朝著墨景玄看過去，男人也是一臉嚴肅，看不出什麼情緒，隻是直直的盯著那個站在地上，後背挺的筆直的老頭兒。
“隻是葛老先生，這事兒，如果真按您說的辦，有幾成把握？”
鳳清歌心裏明白，墨景玄是沒有辦法親自開口去說這些的，隻能由她出麵。
“我也不知，但我明白，若大軍遭受牽連，恐怕每一個人都跑不掉，與其那樣倒不如背水一戰。”
這話說的倒是實話，若真的被判定成為叛軍，那不管營裏到底有多少人，哪怕是半個南國的兵馬，恐怕以皇帝的疑心病也不會輕易放過，到時候每一個人都必然成為被殺的對象，誰也別想跑。
“這方法雖然冒險，但目前看來確實是唯一的出路。”
“若將軍願意一試我可以身先士卒，身為軍醫之首，我最先中招，可信度也是最高。”
這人說話果然是坦蕩，還沒等鳳清歌想明白應該怎麼表達對他的不信任，他就開始自己證明了。
“但我還是有個請求，也許你會覺得我這人太過婆婆媽媽，但畢竟有關身家性命……”
“所有藥方都會經姑娘看過再行決斷。”
不等鳳清歌說明自己的意思，這個老頭就率先開口，又一次猜中了鳳清歌的心思。
看樣子也就不過50歲左右的年紀，還能跟著軍隊一起出來，行軍打仗，又有如此謀略，看來這老頭當年的經曆絕非是一般人可比。
計劃既然已經定下就如實去做，說起來雖然藥方是給鳳清歌看過的，不過還是有些冒險。
畢竟那麼多人都要同時中毒，雖然可以直接放在每日的飲用水裏，讓大家中毒，可這無疑也是削弱了自己的戰鬥力。
若中間真出現什麼紕漏，誰趁虛而入，是足以要了他們的命的。
“你確定你也要喝這個藥？”
鳳清歌看著舉著碗的墨景玄，心裏無比的慌。
雖然她也明白眼下這個情況，墨景玄中招才是最穩妥的，能夠騙過皇帝的方法。
可眼下軍中所有人都以他為仰仗，雖然很多人心底裏是看不起他的，但總歸一個將軍在這擺著，這裏軍令如山，所有人都以他馬首是瞻。
若他真出了什麼意外，可以說是徹底軍心不穩了，這就未免有些兵行險招，背水一戰的意思，到時就真的沒有退路可言了。
“葛軍醫的話你也聽到了，他說的沒錯，若真的被懷疑起來，那誰也跑不了，其實我本就沒有要叛國的心思，不想被逼反，所以眼下這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明白你的意思，隻是……”
鳳清歌還是有些心裏沒底，雖然自己在這，也曾經跟隨部隊打過仗，可也不知是不是來這邊的時間太久了，做大小姐做的太久，很多事情都感覺好像變得很遙遠，眼下麵對這種場景，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慌亂來。
“而且對我來說，最放心的是你還在這，你不是看過方子，有解決的辦法？若察覺勢頭不對，第一時間為我解毒，一切都來得及，不用慌。”
“……我會的。”
鳳清歌一瞬間感覺自己肩上的擔子都重了許多，頓時就有種壓力山大的感覺。
但看著墨景玄信任的目光，堅毅的表情，再想想現在兩人的處境，恐怕除了被動應戰，也沒有其他辦法可選了。
算了，怕個屁！從前自己不就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討生活，怎麼如今過了一段時間消停日子，反而都忘了從前是怎麼度過的了？
鳳清歌咬著牙，心裏暗暗下定決心，這件事一定不能辜負他的托付和信任。
按照計劃，墨景玄前腳喝了藥，後腳就派人去都城報信，一來一回大概需要三天的時間，鳳清歌這段時間就按照原定計劃在軍帳各處打轉，打探情報，同時也看看哪些人是有些不對勁的，想趁機作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