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鳳清歌原本的預計，無論皇帝對他們信或者不信，恐怕都需要幾天的時間來做一下判斷，給出決策和方法，到時候才能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卻沒想到僅僅隻是第三天，報信的人回來之時就帶了一大批人。
這群人中，大多也都是軍中的軍醫和宮裏的醫官，而當中還有一小批人馬是比較不同的，飛魚服繡春刀，身姿挺拔，眼神銳利。
這不是傳說中的錦衣衛嗎？
鳳清歌聽到有人回來的消息，立馬就從營帳中衝了出去，抬眼看到來人者的陣仗，瞬間就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果不其然，錦衣衛帶著聖上口諭，說是來自徹查此事，把情況比較嚴重的人都留下，其餘的人治療好後繼續行軍。
墨景玄身體其實算比較好的，因此下藥時也劑量重了些，第三日早晨便陷入了昏迷，等醒來時，錦衣衛已經開始在軍營中調查了。
“大體就是這麼個情況，葛軍醫狀況比較嚴重，已經確定在留下來的名單當中了，我們應該怎麼辦？”
鳳清歌一邊給他喂水，一邊詳細講了這三天發生的事，抓了幾個看上去有問題的，但仔細審問之下才發現，都隻是發現軍中人心不穩，想要當逃兵，臨走前偷點東西而已。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對於這件事情知情的第三人，葛軍醫，已經被錦衣衛定為留下來的名單當中了。
如果真被留下，到時候調查時他說什麼那還不憑他的一張嘴。
“他不會說什麼，放心，這事兒絕非小事，嚴重的說這是欺君之罪，像他那麼通透清明的人心裏應該有數，是不會亂說話的，否則他也跑不了。”
鳳清歌知道這消息之後一直在擔心，不過眼下聽他說完卻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那個人本就是為了活命，才冒險出此計策，如果真想害墨景玄，這種方式未免太迂回了些。
畢竟反向思維想一想就算那人真是太子派來的，恐怕太子也不會料到自己跟著墨景玄這一遭。
所以非說他是有陰謀，這事兒本就不成立。
“接下來一段時間你都不要有什麼動作，盡可能混在人群當中，最好跟我不要見麵，如果查出你的身份，恐怕事情會變得更複雜。”
墨景玄的擔心不無道理，雖然眼下皇上已經派了錦衣衛來調查，就代表更願意相信墨景玄，但對他的疑心必然也不會少，自古帝王家都是如此，這一點鳳，清歌心裏是有計量的。
所以墨景玄一定是會被重點調查的對象，加上之前墨景玄就在皇帝麵前說過鳳清歌醫術了得這事兒，若是被發現她在軍中，確實很容易成為被人利用的把柄，甚至可能會成為眾矢之的，因此丟了性命。
“我去三隊，那邊中毒的人數不多也不少，應該不會引起太大注意，有任何事情就讓尹風行給我傳信。”
鳳清歌一點猶豫都沒有，立馬點點頭，老早就已經盤算好了此事。
兩人正說著話，門外有人開始爭執起來好像是有人想進營帳，卻被門口守著的士兵攔住了。
“大膽，我是奉皇上的命令來調查軍中中毒一事的，現在有問題要問將軍，你們膽敢攔我？”
外麵說話的應該是個錦衣衛首領之類的，語氣軒昂中氣十足，聽著就讓人莫名生畏。
鳳清歌臉色一變，扭頭又朝墨景玄看去。
墨景玄這會兒才剛剛醒過來，他們就已經收到消息來問話了，看來這軍中還是有她沒抓出來的眼線。
本來是想讓鳳清歌遠離這，不要出現在錦衣衛麵前的，可這麼一看也著實是來不及了。
“沒事，前一段時間我張總大部分人都中招了，沒有可用之人，所以隨便從下麵的人中調了你過來伺候明白嗎？”
墨景玄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十分急促的說完，又追問了一遍，才揚聲讓人進來。
“王爺辛苦，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所以冒犯了！”
打頭進來的，因為穿的跟其他人顏色都不太一樣，一看氣場就很足，鳳清歌小心的打亮了一番，立馬確定這人必是錦衣衛的頭領。
盡可能減少存在感，鳳清歌又不能出去，隻能默默的學著平日裏看到的下人那樣，斂眉垂目雙手往身前一放，耷拉著肩膀，低著頭，站在一邊不做手。
“我也是沒有想到會如此，最早的時候，隻是有一兩個人出現了類似食物中毒的反應，當時還以為是飲水取水的水源有問題，可第二日事情就變得嚴重起來了。”
“那你可有發現軍中有什麼可疑之人？”
雖說對麵坐著的是個王爺，可這個錦衣衛首領是一點也不客氣，說話的時候跟審訊犯人沒什麼區別，站在那居高臨下的，語氣僵硬，眼神銳利。
甚至全身都散發著一種，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威嚴氣勢。
“並沒有。”
墨景玄應對自如，話說的既誠懇又平靜，煞有其事一般。
鳳清歌在邊上聽了都佩服，就麵對這個陣仗，她感覺自己手心都已經開始出汗了。
別人以為自己心理素質算是相當好的，沒想到墨景玄更是說起謊來連草稿都不用，臉不紅心不跳，很快就把錦衣衛的各種問話應付過去了，而且在他聽來完全天衣無縫，跟計劃半點出入都沒有。
“你覺得他們會信嗎？”
錦衣衛問完了問題，也沒有什麼理由繼續留下，很快就揚長而去，甚至連客套的一句早日康複都沒有。
兩人都非常默契，並沒有直接吭聲，而是保持原樣，沉默了許久，確定對方已經走遠才開口。
“信與不信，都不會查到任何證據，就算……有人反水也不怕。”
墨景玄唇角微勾一張還沒有恢複過來的臉，顯得無限蒼白，但那雙深沉明亮的眸子裏，卻是無比篤定的自信。
看到他這種表現，鳳清歌問都不用問就知道，肯定還有他安排好的自己不知道的後手。
鳳清歌原本以為，墨景玄安排的後手，大理也就是把那些痕跡處理幹淨，最不濟也就是殺了那個軍醫，讓他永遠閉嘴，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的確是最保險也最符合他性子的做法。
卻不曾想，墨景玄的想法永遠是她難以猜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