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就是時代和觀念的差異了，在鳳清歌的印象中，菊花這種東西不是用來祭祀的嗎？大肆鋪張的擺滿整個院子，難道氣氛看起來不詭異嗎？
雖說各種顏色的花放在一起，鍍上一層太陽的光輝，在風中輕輕搖曳，確實是婀娜多姿，惹人憐愛，看著也賞心悅目，但是……這氣氛就真的有點詭異啊。
屋子外的回廊上，基本都掛著精致的珠簾，大抵是為了防止秋天的飛蟲，風一吹影影綽綽的看不清屋內的場景，但走的稍微近點，就能在鋪天蓋地的菊花草本香氣中隱約嗅到一絲特殊的香味。
鳳清歌畢竟是軍醫出身，對各種花草樹木，尤其是可以入藥的植被，味道非常敏感，立刻就察覺到那種香氣來自於一種藥草，又或者說是一種花——鳶尾。
這花作為觀賞花並不常見，但在藥材裏倒是經常能出現，是種性寒味辛，微苦的中藥，有活血祛瘀，祛風利濕的功效。
一聞到這種藥材的味道，鳳清歌立馬下意識的開始回想這種藥的功效，作為一個學了很多年醫的人，她對這些東西的記憶，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
不過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種東西應該在再靠南方一些的地方更常見，雖然不知道這裏的具體位置，但氣候已經大致了解了，至少這種藥草的生長條件，本地是絕對不滿足的。
看來這位徐貴妃，要麼是真的盛寵濃重，什麼珍貴的稀奇古怪東西都會被送到她這兒來，那鋪了一整院子的那些菊花，就可見一斑，要麼就是還有些別的原因，那就要更往深了想想了。
在宮女引著進了屋裏，雖說外麵掛滿了竹簾，卻絲毫沒有擋住光線，那種鏤空的設計十分精巧，能遮住蚊蟲又美觀的同時，不至於讓陽光半點照不進來，顯得整個屋中光線十分柔和。
“臣女鳳清歌，參見貴妃娘娘。”
鳳清歌雖說是半途才穿越到這具身體裏來的，但之前的記憶都還在從小接受的禮儀教養和從前進宮赴宴時的身體記憶，都讓她對於這些繁文縟節並不陌生，甚至手到擒來。
“果然是位蕙質蘭心的姑娘。”
徐貴妃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也沒有絲毫要隱藏自己目光的意思，反而十分坦蕩。
“貴妃娘娘過譽了，臣女隻是個俗人，平日裏有點小愛好，做做生意賺賺錢罷了。”
鳳清歌見對方是個爽快人，自己也不扭捏，直接就開口奔著正題去。
她是真的覺得很奇怪，就算是覺得自己的護膚品很有意思，那派人出來多買一些也就是了，何必大費周章的，要把自己請到宮裏來？
“你倒是謙虛，這機靈勁兒，可是一點兒都不像個俗人。”
徐貴妃被她的直率逗笑，唇角微微勾起，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顧盼流連的在她身上。
就這一個轉眼的功夫，鳳清歌也算是立刻明白了，為什麼這位徐貴妃能如此得寵了，雖說已是徐娘半老的年紀，但五官生得精致又是那種不顯老的類型，加上保養的相當到位，一點也看不出來歲月的痕跡。
那張略施粉黛的臉上，恰到好處的修飾著她，衣衫也穿的並沒有過分華麗，反而是以適合為主。
真是個理智清冷的女人。
鳳清歌抬眼，淡淡的看著對方，雖說人家沒有隱藏打量的意味，但自己的身份在這放著，可不能那樣明目張膽，不然被扣個不尊不敬的罪名，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你先坐，我找你來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此前聽說，你這家鋪子原是要找素月一起做的，就想著問問現在自己開店了，是否有什麼難處，我很喜歡你的東西。”
“回娘娘的話，臣女小店剛開，目前還沒有發現什麼太大的問題，除了資金周轉外，其他倒也稱不上難處。”
鳳清歌一聽立馬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不過心裏的疑惑也更甚了。
按說像徐貴妃這樣的身份，應該是看不上自己這幾個小錢的，更不要說是自己現在分店都沒有開起來，隻有這一家店，雖然在都城靠新奇也小有名氣了，但絕不至於讓這等貴人看在眼裏。
“如此這般倒也不是什麼問題，素月身為公主，又是你的好朋友，在這方麵肯定能幫上你。”
“那是自然，臣女其實早已與五公主殿下說好了，這頭一家店也隻是試水，如果日後順利的話，第二家店開張，可能就需要五公主援手了。”
鳳清歌點頭應是，心裏明白，這是在告訴自己，就算是五公主給她出錢做生意，那也是他徐貴妃授意的。
“素月前幾日拿來的東西裏，我瞧著有些包裝很是精巧，不像是平常能見到的物件，也不知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回娘娘，是臣女手下商號的船，東西本身沒什麼特別，於是就想著別出心裁，在包裝上下些功夫，就吩咐他們，如果能遇見賣琉璃瓶子的，就多弄些回來，才有了這些。”
聽完這些問題，再加上這屋裏聞起來比外麵更加濃重的鳶尾花香氣，鳳清歌大概已經理明白了，什麼錢不錢的都是小事兒，這位娘娘心裏所求的恐怕是跟南方商隊有關。
“我看這些瓶子製式都一樣，想必你也沒少弄到吧？”
果不其然，鳳清歌這麼一說，對方立刻繼續追問。
“為了之後供貨能夠持續，確實是留了些南北商人的聯係在，不過具體是什麼地方的人，臣女暫時也沒見到，不是很清楚。”
鳳清歌留了活口，就等著這位貴妃娘娘往下接話。
“也是難為你一個小姑娘心思如此活絡，應對這些事情，想必也是十分困難的吧？”
沒想到對方前麵步步緊逼，說到這卻反而開始轉移話題了，鳳清歌迷茫了。
是自己說的太過直白，惹到她疑心了？
看這位貴妃娘娘的行事風格，應該也不至於才對。
“困難倒是談不上，都是我手下的掌櫃負責這些，我隻是下達命令他們執行，所以不怎麼費心思。”
“能管住這麼多人為你盡心盡力的做事，你的頭腦想必也很聰明，看你年歲不大，倒是很有經商的想法。”
這話越說越繞了，鳳清歌藏在袖子裏的手指，都不自覺的攥起了拳。